《失眠[追妻火葬场]》枝之雪

30、失眠

　　“‘柠檬小姐’他们说我是个精神病,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小江站在屋檐下躲雨,低头看着雨滴落在地上,蜗牛正在路边一下一下的往前爬,索性他直接蹲下身体去看。

　　‘柠檬小姐’穿着浅黄色的长裙,也蹲下身体陪他去做这无聊的事情。

　　突然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他条件反射般地动了一下但没抽离。

　　她弯起嘴角道:“你看,你能感觉到我。”

　　她动听的嗓音轻吻他的耳廓,是那样的美妙。

　　对啊,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

　　“那是他们错了？”

　　“对,错的是他们,”‘柠檬小姐’点头告诉他。

　　他突然指向了后面老板挂在墙壁上的镜子说道:“可是镜子里没有你。”

　　镜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柠檬小姐’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你果然是假的。”

　　从头至尾他灰暗的人生只有他自己,没有人陪伴他，就连‘她’也是自己假象出来的,真是可笑。

　　就在他又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就听见‘柠檬小姐’说:“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看见我啊。”

　　“不会觉得很幸运吗,我虽然是柠檬变成的,但是‘柠檬小姐’她只属于你。”

　　“咔——”导演一声令下。

　　助理们都拉着伞上前来领取各自的演员。

　　丁紫接过外套穿上,临走时还不忘打招呼,“走了，盛江老师。”

　　盛江穿外套的手慢了几分,似乎在回味那句她说的话。

　　*

　　最近的……秦瑾感觉怪怪的。

　　也说不上是哪里怪,反正就是和平常不大一样。

　　他晚上的灯很晚才关,看来是失眠了。

　　可是为什么不来找她呢。

　　他的食欲好像也不太好,每天都吃的好少啊。

　　她挑了一块炸鱼,在他眼神示威下她道:“快吃啊。”

　　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放进嘴里吃下。

　　一次成功之后，她再一次地夹菜放进他碗里。

　　“通通都吃掉,不许浪费粮食。”

　　说实话，其实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胃口。

　　转头又看到了她期待的眼神。

　　他埋头努力咽下这些饭。

　　这一天的夜晚她又看到了他的灯持续到深夜,这次她不再旁观而是敲门,“秦瑾,我能进来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

　　她又问了一次可还是没有人回应。

　　心里越来越不安,于是扭开门却看见里面空无一人。

　　那里面的人去哪儿了？

　　后院——

　　秦瑾站在栀子树下抬头望着高大的树,似是在透过它看其他的东西。

　　“姐,弟弟……真的……错了。”

　　他不应该在那个时候给她打那通电话,应该支持她去寻求她的爱情。

　　这样她也不会出事。

　　一切都是因为他,他果然就是个丧门星。

　　视线逐渐模糊,他的眼前看见了一个人。

　　穿着白色的碎花裙,长发在夜晚的风中飘逸,眉眼与他相似。

　　“姐。”

　　他又看见了姐姐。

　　他看见姐姐面部狰狞的用手指着他。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会和谦然在一起,我也不会死,都是因为你！”

　　秦瑾无措地嘴唇颤抖甚至组织不了语言,“姐……我对不起……对不起你,如果你要我偿命那我还给你……姐……对不起……”

　　他双膝跪地。

　　苏茶下楼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对着空气跪地并且嘴里还说着什么话。

　　从背影看上去,他现在似乎很痛苦。

　　她没管那些,直冲过去蹲下平视问他:“秦瑾,你怎么了？”

　　他的身上凉的可怜,应该是在下面待了很久。

　　这样下去肯定会感冒的。

　　“我们先进屋好不好？”

　　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抱住她用哭腔说道:“我做了一件错事。”

　　苏茶拍着他的背哄着他,一边轻声问:“做了什么错事和我说说好吗,说出来了心里就不会难受了。”

　　他摇摇头。

　　表情拒绝的明显,看来他不想说。

　　“没事,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两人最后在夜里抱了很久才进屋。

　　只不过进屋后他变了一个人,像什么时候都没发生过一样上楼关门熄灯睡觉。

　　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客厅愣神。

　　*

　　这几天天气一直不好,每天都在下雨,连拍摄也耽搁了。

　　她也没什么事,留在家里躺平。

　　不过她发现以前的这个工作狂摸最近似乎也减少了去公司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家办公。

　　再结合那晚他的表情,这很不对劲。

　　虽然知道他心理上一定有些问题,但奈何这个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根本不配合。

　　“突然好像打游戏啊,你想不想打游戏？”

　　他错愕地抬头。

　　应该是机械的大脑终于放弃了文件里繁杂的数据,于是回答:“嗯。”

　　苏茶拿出手机点开游戏就摆出战斗姿态,见他还是有些愣愣的样子，她只好也靠近他坐并且替他点开。

　　“我真的好想玩啊。”

　　“好。”

　　他终于有些正常人的感觉了。

　　苏茶心情也不自觉的变好。

　　刚上线她发现自己的段位快突破瓶颈了,再加一些积分自己就能到达顶级段位。

　　“这次我们也要赢。”

　　后来就是每局都赢了,只不过多数是在她死亡的情况下,他孤军奋战最后拿下冠军。

　　又和上次一样的情况。

　　果然是个老直男,根本不懂我们这些女孩子的心思。

　　我这是真的想赢吗,我是想和你一起赢一起拿奖杯！

　　“秦瑾。”

　　她没忍住喊他名字想要和他说。

　　可是在看到他那双忧郁的眼神时,刚到嘴边的话又欲言又止。

　　“没什么。”

　　算了,他现在是病号。

　　玩了几把之后就没意思了，她扔开手机,“要不然我们不玩了吧,眼睛有点累了。”

　　他也没脾气般的放下手机,好似刚才的一切真的就只是陪她。

　　又拿起旁边的文件继续翻看进入工作模式。

　　苏茶没忍住想,以前她没出现的时候他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

　　如果这样待一天的话,那一整天不说话是不是也不是问题。

　　难怪他没女朋友,这哪个女朋友还从天而降来他家找他。

　　除了她。

　　这天晚上苏茶又在院子的那颗栀子树下看见了他。

　　她站在阳台上往下看。

　　他的嘴唇在动,又在和人说话。

　　这属于什么心理疾病……

　　他是幻觉,是喜怒无常。

　　她的双手撑着阳台边,然后又看到他跪下了。

　　这是在赎罪吗。

　　他对不起谁？

　　他跪了很久,一直没起来。

　　‘轰隆——’

　　空中立即有了几道闪电,这是又要下雨的节奏。

　　白天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停了,没想到现在又来。

　　下面的人没有任何离开的下一步动作。

　　她担忧地下楼去拿伞想要他进屋,最近几天的雨都特别大,温度也比较低风也很冷,他连着几天都这样身体迟早扛不住。

　　匆匆下楼打开门发现雨先她一步降下,于是她撑开伞马不停蹄地往院子后面跑。

　　秦瑾跪在地上,任由雨水拍打在他身上像小时候一样。

　　直到感觉不到雨水落在身上的动作,他僵硬地抬起头去看她。

　　“为什么？”

　　她根本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想要他起来,可是这人怎么也拉不住毕竟他的体型摆在哪儿。

　　“在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感冒的！”

　　她急的都快哭了。

　　但是他还是继续问:“为什么要来关心我？”

　　苏茶真觉得他淋雨淋傻了。

　　“你觉得呢？”

　　而跪在地上的秦瑾像听不进去话一样自言自语:“我的身上有罪孽,我需要洗清罪孽,我是个罪人,爸爸说这样我才能幸福……”

　　他说了很多她听不太懂的胡话,苏茶认为面前的这个人多半是疯了。

　　她蹲下身体一只手去抚摸他冰冷的脸却发现上面全是泪。

　　“你……”

　　他怎么哭了。

　　秦瑾用哭腔和她说话,一边又一边地问她:“为什么？”

　　她的手心疼贴着他的脸,眼眸直直看他。

　　“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终于有了动作,双手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道:“可是爸爸说爱不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的她特别有耐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她问:“那你认为的爱是什么样的？”

　　“爱是打骂,让我知道那是爱我的证明,那是能清晰感受到的,每一鞭每一句都能让我记进心里并且永生难忘；爱是凌晨之后的道歉,是教会我该如何洗清罪孽……”

　　说到最后他越说越觉得哪里不对劲,然后迷茫地看她问:“爱是什么？”

　　爸爸没教过他,姐姐也没教过他,他只看见姐姐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男人失了心魂丢了性命。

　　职场也没教过他,那些逢场作戏以及恶心透极的私下交易,他认为那都不是爱。

　　所以爱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教过他,老师说爱是无声的，可是那真的好难感受啊。

　　后开他遇见了苏茶。

　　他才明白,原来这才是爱。

　　“苏茶,你教教我好吗？”

　　‘爱’这个字,他学过的知识里都没有确切的解释,有太多太多的方方面面,好多种解法。

　　她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