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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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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嬷嬷原名金桂,原是使老了的嬷嬷,但她看什么都不顺眼,人人似乎都要挑个错才罢休,良妃也不待见她,不过见她伺候的日子久,也没什么大错,只放在执帚处当当差罢了。她也很是不平,觉着自己只差没有定国安邦之才,别的什么都能做得下来,心比天高的时时抱怨。
对我们几个新来的宫女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见着她就让我想起《红楼梦》中那个夏金桂,这名字的人看来都是一个德性。:(怎么就遇着她了,郁,这让我常常想起荃姑姑的种种好来,思量着自己要是年纪大了一定要做荃姑姑那样的,万不可做了似金桂这般“万人嫌”。
水晶都给我折腾醒了,听我烙饼一样只是翻来翻去道:“你别是有什么心事吧,反正你也睡不着,要不要陪你聊聊?”我看外面天还一团黑,想是太早,再说和水晶讲了她也不会明白,只说没事让她睡罢,但再不敢一个劲乱翻,静静躺在那儿想心事。
进宫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是怎么了,先是莫名其妙地和陌生人说那么多话,后来虽受了金嬷嬷的气,但也不是头一次了,怎么就思前想后地思量了那么些个。身在这个时代,要天天这样去想,只怕不到出宫就先精神崩溃了。听外面悉悉梭梭的又下雪了,明天还有得扫呢,再不睡,只怕这个精神也没有了,什么都别想,睡罢,可是一夜迷迷糊糊到底睡得不踏实。
第二日昏头昏脑的和雁儿去扫雪,珍珠来了,她是跟惠妃来的,见到我分外高兴,亲热得不得了,她说惠妃人不错,待他们下人也好,要是我也能在就好做个伴了。又拉了我的手到一边悄悄说:“彩屏也到惠妃这边来了。”
我奇了:“她不是分到宜妃那的吗,还天天抱怨冷清呢。”珍珠撇撇嘴:“就是嫌冷清了,才拿你顶缸的,你不是从惠妃这儿下来了吗,就是她来补的你的缺。她过来还是处处要强,只在惠妃面前讨着好。”虽然荃姑姑已告诉过我是她捣的鬼,但再一次提起我还是怒火中烧!都是她害我现在天天在这扫大街,这个小人!
珍珠又道:“下次你过来也瞧瞧我罢。”又一笑:“我做事笨,细致活插不上手,在那边单管出门拿东西,平时也不过是帮着收收出出或是传个话什么的,还可以各宫走走,真好。”她好像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我前几天跟娘娘到德妃那儿去了一次,见到明月了。”
啊,明月,自从分开后我再没见过她,我急急拉着珍珠的手问:“她现在怎么样?好不好?”
“她不错的,咱们几个中,数她有体面,彩屏再怎么精也没混过她头上去,她现在可是德妃亲使的宫女了。”
明月做事一向稳妥,心细,又不多言多语,这样的人主子自然是喜欢的,她能上去我也真替她高兴。不过珍珠现在也机灵多了,说话也不似以前老嗑嗑巴巴的。我笑道:“明月能那样真好,你也长进不少啊。还说自己做事笨呢,瞧你一张巧嘴都练出来了。”
珍珠见我打趣她,追过来就要打我,我一边跑一边团着雪扔过去自卫,正嘻闹着,一声断喝:“一边去,还有没有规矩!”一个恶行恶状的太监狠狠地把我推到一边,跑在我身后的珍珠突地跪下:“大阿哥吉祥!”
我抬头一看,不禁大惊,这位男子真是帅不可挡,只着一件鸦青色袍子,外罩大襟马褂,褂子上满满地绣着蝙蝠如意纹饰,滚边倒是朴素的象牙白,着一双黑缎便鞋,那样冷的天,倒没戴帽子。
衣饰在他身上已不重要,只那张脸和身材已颠倒众生,非言语所能及,怪不得连当年的传教士白普都赞他形容俊美,说“他是个美男子,又才华横溢,并具有其他种种美德。”我心底亦忍不住暗暗喝声彩。珍珠见我如此花痴,赶紧拉我衣脚,才回过神来,忙和珍珠一般福下见礼。
大阿哥大约是见多了这种一见他口水乱淌的花痴女,轻蔑的目光从我身上只一扫就过,然后对珍珠说:“你还在这里,额娘差人到处找。”看他都出来了,惠妃想来也是要走了,珍珠忙一溜烟追过去。
我心里一阵烦,他以为他是谁啊,就算是貌胜潘安,古代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见了他都双足乱抖,可我好歹是现代去的,就算没当面见过,但各种花样美男的海报音像资料也是见过无数,他至于那么得意吗?大约我的不屑显了在脸上,大阿哥的脸色一变,可能没想到居然有小宫女会出现这种表情吧。我慌忙低下头,心中只打鼓,完了,这样的大不敬,别激怒他,我还想保住小命看明天升起的太阳呢。
那样冷的天居然有汗在背上慢慢爬,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其实只在一瞬,大阿哥淡然道:“下去吧。”我如蒙大赧,慌乱地跑开。回来扫雪时我还兀自颤抖,害雁儿以为我冷一个劲让回去添衣裳,可爱的雁儿。:)
这一夜睡得特踏实,可能是白天扫雪累了,一觉醒来,天光都微明了。可这晚,居然梦见大阿哥了,看来容貌在男女都是占先儿的,怪不得现在这么多人去整容。只是略平头正脸先别说第一印象好不好,只怕印象有没有都难讲,但若像大阿哥这样倾国倾城(呵呵,这好像一般是形容女孩的,不过在美男身上也可适用。:))想不留下印象都难。可惜早上起来什么细节都不记得了,只依稀有那么个人影,模糊得很。
早起坐在床边愣了半日神,细想自己这几天真有些神神经经的,原来不是一向不太看得起这类绣花枕头吗,这怎么倒上心了,居然还弄成一“睡里梦里都忘不了”的状况,呵呵,虽然和《红楼梦》里写的那种情况不相干,但也太不像话。就算并没有什么想法,但这情绪有点混乱。
这两天我整个人似乎都有点混乱,得理理清,不然连我的扫地生涯都会变得不痛快。另一边又想着,无所谓,俊男美女人人爱看,很正常的情况嘛,有什么,来这几年竟连思维方式都带点古代的影子了,只差没有天天背《烈女传》、《女则》之类的。
正胡思乱想着,雁儿倒水进来,看我还傻愣愣坐在那儿,笑道:“今儿奇了,平日都是最后一刻才慌慌张张起来,这会倒早早起来在这发呆,前儿水晶才说你倒腾了一晚,今儿又抽什么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