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火山与慕海（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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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法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跟幻惑龙女士道别上路。
“啪！”
一粒火星炸出柴堆，晃晃悠悠乘着热风往上浮。
一点亮光闪了闪，在热风里翻涌滚动，似乎要乘着风，追随那火山口跃动的星星红点，一起飞到天上去。
然后被沐一口寒气吹飞了。
兰法低着头专注于在手札上记录，对于沐幼稚的举动视若无睹。
幻惑龙似乎对火山的轰隆噪音适应性很好，都已经睡了。
沐不停地抖动耳朵，试图把那些往自己耳朵里钻的噪音小虫子全部拍飞。
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强大的听力发愁。
他偷偷抹蜜瞅了眼龙女士和她的两个小龙崽，龙女士用尾巴圈成一个环，小龙崽挤在里面，龙女士的翅膀像被子一样盖住他们。
“他们睡的好香啊……”沐自言自语，抬起爪子苦恼地摸了摸自己头上那对大大的鹿角，恨自己角长那么大一个，翅膀没法把脑袋完全罩住。
兰法坐在火边沉浸于完善手札，沐也不好意思打扰他。
虽然兰法骗了龙，最可恶的是还不知道藏久一点，这还没开始多久就暴露了，但是看在他老老实实记录龙的伟大旅行的份上，龙是不会追究很多的。
沐能感觉到兰法对自己没有恶意，虽然总是逗弄自己，但还是很好的，比故事里那些总想给龙一下的邪恶人类好多了。
那他还纠结那么多干什么呢？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徒增烦恼吗？
沐要旅行的确是心血来潮，但是他一旦开始做，就绝对不会半途而废，以后还要和兰法走到很远的地方去呢！
闹僵了大家都不开心。
所以……
沐盯着火山自顾自地点点头。
能记录自己伟大旅程事迹的就是好史官，至于他是不是真史官？
哎呀，能用就行！
……
沐又把脑袋低下来唉声叹气。
好吵啊！
可恶的火元素魔力！
把火山岩浆搅的一直在“咕噜咕噜”作响！
沐也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许是赶路这么久累了所以最后还是撑不住睡了，也许是习惯了噪音所以慢慢睡着了。
在他第二天早上醒来后，他最关心的就是……
为什么山墙的隔音效果这么好？！
没过来之前完全没有听到火山的声音！
除了那次震天的“轰隆”声。
沐疑惑。
沐不明白。
沐试图骚扰兰法。
一转头发现兰法还在睡觉。
……唔，好吧。
沐决定晚点再骚扰兰法。
他转头看向已经苏醒的龙女士，低声咽唔了几句，带着她钻进了树林。
早晨的慕海很漂亮。
湖面上的水雾弥漫，火山也似乎是被水汽浸透了，火元素的燥热与岩浆翻滚的轰鸣都平息下来，高大的火山在雾气里就像是棵雾为枝叶的大树，整个慕海恍若仙境。
而在树林里面，沐安静地倾听龙女士诉说兰法之前对她做的一切。
当他得知兰法居然用小龙崽崽威胁龙女士时，怒火不由自主地点燃了元素排斥带来的烦躁，他猛地一挥翅膀，将旁边的一棵树拦腰打断，又在龙女士带着些恐惧的目光中趴了回去。
“呼……”沐吹了口水汽，觉得自己得亏是冰元素龙，否则接下来就不是冰被火气融化那么简单了。
沐明白，不同种族不会像故事里那样和谐相处，龙女士袭击了兰法，兰法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好的态度。
但是……
沐还是有点难受。
不轻易对幼崽和母亲出手是沐一直以来坚守的“底线”。
但是兰法也被龙女士袭击了啊！
沐既生气于兰法把无辜的小龙崽视为筹码，也无奈于龙女士因为之前的经历对人类抱有恶意，率先袭击。
一人一龙都没有错。
沐有点郁闷，觉得自己有点没用，双方矛盾的时候，自己正陷入幻觉抓鹿去了，没能及时调解他们。
消沉了一会儿，沐示意龙女士继续说。
“嗯，嗯，他还取走了你的一些血，鳞片和迷烟浓液？”
沐挠了挠下巴。
“好吧，我没法说什么，龙女士。”
“嘶？”
“我不能说你们不对。”沐看着龙女士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要保护自己和龙崽，兰法也要保护自己。”
“兰法从你这里取走的东西对你伤害大吗？”沐停顿了一下问道。
幻惑龙摇了摇头。
“那，兰法帮你解决了猎龙人，现在你们还有了一个新的资源丰富的领地。”
“虽然兰法称呼蜥龙纲为退化的野兽真的很过分！“沐低下头嘟嚷嘟嚷，又抬起头来认真地对幻惑龙说道，“也许你不会原谅他做过的事，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恨他。”
沐郑重地说：“兰法是个不好的人类，但是无论是人类又或者是其他生物，都是‘不好’的，但是在我看来，他们都没有错。”
“地精先生曾经教过我一点，这个世界上各个个体和种族之间的关系就像树木。树木会为了争夺营养，水和阳光努力生长，又或者是利用自己的优势排除竞争对手。它们对于彼此而言，即是铲除对手的‘好的’，也是会威胁到自己的‘坏的’，但是我们不能说谁是对的。”
沐低下头，轻轻用角顶了顶被自己打断的树木，“也许有一些的确是很坏的……可我仍然想坚持。龙女士，像你一样拥有着一个警惕的心很好，像兰法一样用最坏的方式看待世界也不坏……”
沐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最后他只是用尾巴把溜过来的两头小龙崽推到幻惑龙女士的怀里，用喙部碰了碰龙崽的脑袋，“希望未来你不会遇上‘坏的’家伙。”
幻惑龙女士没有说话，她安静地注视着沐转身钻进树林，回到那个人类的身边，然后在龙崽疑惑的“叽叽”声里隐入山林。
“哦，兰法！”
沐顶着叶子钻出树林时，兰法正站在布满了黑曜石的黑色沙滩上，不知在注视着雾气中的什么东西，听到沐呼唤也不回头。
沐刚凑过去顺着兰法的视线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兰法的注意，兰法就抬起手用风魔法吹掉了他头上的叶子。
沐一看兰法那坏笑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逗自己了，气呼呼地就要让他尝尝自己独创的寒风早餐。
兰法摸摸沐的喙部，在沐愣住的瞬间微笑着一撑，就翻身上了沐的背。
“好了！走吧，往西走。”
沐晃晃身子，顺着黑曜石沙滩“嘎吱嘎吱”慢悠悠地远离火山。
“我还以为你要去火山那里看看呢。”
“你可受不了。”兰法轻笑，抛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到的圆润的黑色石头，“我可不是那种危害自己旅伴的坏东西。”
“对了！”
沐的耳朵忽然竖了起来。
“为什么到了环湖山脉这边来以后，火山声音那么大呢？”
“很简单，环湖山脉把慕海的东边到东北边包起来了，火山的轰鸣在山脉的那一边被挡住了，在山脉的这一边又因为回声显得非常大，离远点就好了。”
“我还是好奇龙女士不会被吵到吗？”
“蜥龙纲……不，幻惑龙的耳朵结构和你不一样，她那种蜥蜴的听觉系统，火山的轰鸣是听的不是很清楚的，相较于声音，她对震动的感知更强一些，厄塔拉大火山只有在喷发的时候会有震动，正好提醒他们躲避，所以不用担心。”
一路向西，黑色的沙滩逐渐退去颜色，青灰色的泥沙将零星的黑曜石细砂吞没。
紧接着涌上来的是白色的浪潮。
汹涌的。
强大的。
冲开了山脉尾巴的山丘。
形成了一片开阔的白色盐碱滩。
“哇！”沐感到十分新奇，低下头细细观察，才发现这盐碱滩涂并非纯白，其中夹杂着一些黄褐色的点缀，表面还有龟裂纹路。
兰法跳了下来，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手里的木棍戳了戳地面。
“嚓，嚓。”
龟裂的地面伴随着细微的破裂声陷了下去。
有点像白色的脆层。
沐抬起爪子，回头一看，从森林到这边没有树木的盐碱滩涂，他留下了一溜脚印。
“这个盐结晶的脆层，是不是越来越厚了？”
沐又往前走了几步，用力踩了踩，地面下陷的深度比之前浅了一些，而且脆层下面也不是那种湿软的青灰色泥地了，取而代之的是黄色的干硬土地。
“这是因为我们在往盐碱滩涂地里面走，我们刚刚从慕海旁边走过来时，靠近水边的滩涂地泥土是灰黑色带一些青绿色的，没有明显的盐壳，而更像沼泽。往这边的过渡地带则是有较薄盐壳的稍硬一些的青灰色软泥。”
“至于为什么盐壳会越来越厚……水会顺着这些龟裂的纹路往里走，靠近慕海的盐碱滩涂的盐分融入水里，但是越往里面，水越难过来，水蒸发的速度比水浸润的速度快，里面的盐壳自然就比过来路上的更厚了。”兰法耐心地解释道。
他抬起头，这片盐碱滩涂非常广阔，但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盐碱地的“边缘”是很明显的“土墙”。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慕海的前身是入海口吗？”兰法忽然回头问沐。
“嗯？”沐愣了一下，立刻点点头，“记得啊。”
“这片盐碱滩涂就是那些河流的河道。”
“啊！？”沐惊讶地环顾四周，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河道，毕竟如果兰法说的是真的，那这河道也太宽了吧？！
他举目远眺，这慕海的北边一大片都是白花花的，虽然他知道盐碱滩涂是一块凹陷下来的地界，但是要是这河流这么宽的话……
那么那个大瀑布得有多大啊！
“可是为什么这里形成了盐碱滩涂呢？”沐疑惑道，“既然这里是旧时的河道，那现在那条河到哪里去了呢？不过，既然是河水形成的盐碱地，应该不会很咸吧……”
兰法刚要说话，就看见沐舔了一口盐壳，然后被苦地差点飞起来。
他失笑一瞬，咳了两下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解释“岛山龙改变地形可不仅是形成了环湖山脉，那次撞击是直接导致金岩大陆东边的大瀑布入海口周围这一块的陆地高度都升高了。水又是往低处流的，这一片旧河道自然就废弃了。”
“至于盐碱地的盐……”兰法沉思了一下，从储物袋里面拿出一本书，“根据以前的记录，在慕海还是瀑布的时候，下面就有一个巨大的盐矿了，只不过个盐矿顶部里河底近，当时只有一些胆子大的矮人将矿洞打到下面，开采次数少，在那次炸出慕海的爆炸之前几乎就没有被开采多少。”
“根据记载，这个盐矿位于如今慕海的西边，远离东边岩浆房与水接触的地方，所以没有被直接炸掉，而是在河底崩塌后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溶到水里面了，这也就导致慕海虽然是内陆湖，盐浓度却较高。”
兰法停顿一下，皱了下眉，“嗯，至于盐碱滩涂的形成……慕海以前的水位比现在还高一些，所以当时溶解了大量盐矿的高浓度湖水是有不少灌入了这一段旧河道的，再加上上游的旧河道已经在地质作用下隆起，那些湖水没有流向更远的地方。”
“后来湖水逐渐升高，湖底的那条隧道口的石头在水压下被冲开，火山的热气，太阳的烘烤，那些倒灌入旧河道的高浓度盐水就逐渐形成了盐碱滩涂。”
沐恍然大悟，可紧接着又有了疑惑，“可是慕海又是怎么保持不干涸，而且还有盐浓度的呢？按你说慕海形成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盐矿还没有溶解完吗？”
“盐矿估计被溶解的也差不多，几乎没有开采的大盐矿被完全溶解后慕海的盐浓度飞速上升，导致了原先很多生活在淡水中的古老物种直接灭绝了。”兰法“啪！”的一声合上书，“虽然过了这么久，火山的热泉依旧在补充盐分。还有隧道流出的水也不多，慕海也还有河流注入，隧道水流带走的盐分相比热泉和盐矿带来的盐分还是不少的，但是想要慕海的盐浓度下降回到淡水湖？”
兰法感叹道：“谁知道那个时候慕海还存不存在，说不定那个时候慕海已经因为不断升起的海拔完全封闭，隧道崩塌且不再有淡水注入，成为一个高原上的巨大盐盆地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火山与慕海（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