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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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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刻钟,门便被敲响。
“进来。”叶拂青说。
骆饶推门而入,拱手道:“公主,侯爷往城南一间草屋去了,属下瞧这模样,似乎是同人在密谈。”
叶拂青听见这话,问:“可看清是谁了?”
骆饶顿了顿,瞧见她的神色,几经犹豫之后,才说:“回公主,应当是长公主殿下。”
叶拂青面色一滞,自她醒来后,再没有人会主动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唯恐又坏了大事。
“若公主不虞,还请公主责罚属下,莫要跟自己置气。”骆饶扑通一声跪下,说。
叶拂青知晓他的意思,她摆了摆手,说:“我也不至于如此脆弱。”
她只是没想好该如何处理罢了。
“你可知晓他们在聊什么?”叶拂青问,谢濯和长公主一向并无干系,如今怎么突然会密谈?
“属下不知,院外有长公主和侯爷的诸多死侍守着,属下怕打草惊蛇,便先回来了。”骆饶说。
叶拂青闭了闭眼,长呼一口气,“你先下去吧。”
难不成是因为他和长公主密谈的事儿,他才冷淡了不少?
只是他们究竟在聊些什么,何至于此呢?
叶拂青沉沉睡去,次日一早,等来的不是谢濯,反倒是意料之外的人。
彼时她正在庭院中用膳,谢誉峤站在院外,遥遥叫她,“叶拂青。”
叶拂青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理。
“我兄长呢?”谢誉峤问。
“官署当值。”叶拂青简短回道,心中甚至有几分觉得这人是不是脑子不清醒,如此明显的问题也要跑来问她。
“你告诉他一声,我病好了。”谢誉峤说。
叶拂青抬眸看过去,觉得他这句话颇为莫名其妙,“你亦不是小孩家,这种事何至于同他说。”
“总之你告诉他就行了。”谢誉峤说。
叶拂青也不打算再跟他说,咬着糕点,随意点了点头。
谢誉峤站那又看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又走了。
“谢誉峤莫不是被那一日冲撞得脑子不清醒了?”叶拂青瘪了瘪嘴,说。
夕照给她添了半杯茶,低声说:“听说二公子自九思堂被你训了一顿之后便生了场病,把谢夫人都急坏了。”
叶拂青扯了扯嘴角,“不过就是挨了几板子,不至于吧。”
“二公子娇贵着呢。”夕照低低地笑起来,很是看不过去的样子,“谢夫人因着这事儿,又将侯爷叫去训话,只是这次侯爷可是驳了她。”
叶拂青松了口气,她还怕谢濯仍旧是傻愣愣地送上门去被打骂呢。
但想到昨日,叶拂青又叹了口气,说:“谢濯近来又让人猜不透了。”
“侯爷终会让你知道的。”夕照说:“实在等不及,公主您便强压着,哪怕是审问也要审出来。”
叶拂青冲她挑了挑眉,调笑道:“好大的胆子。”
夕照做出个讨饶的姿势,叫道:“公主饶命。”
二人没有聊多久,谢濯便回来了。
叶拂青朝夕照摆了摆手,后者心领神会地退了下去。
“昨天去去官署可查出什么了?”叶拂青皮笑肉不笑地问。
“尚未。”谢濯说。
叶拂青也不指望他能说真话,便说:“方才谢誉峤来找过你了,说他病好了,要我替他传达一声。”
谢濯听见这句话,脸色突然煞白,叶拂青见了吓一跳,直觉不对劲。
“怎么了?”叶拂青连忙走上前去,问。
谢濯后退几步,避开她的触碰,摇了摇头,说:“无事。”
叶拂青察觉到他显而易见的逃避,心中升起无名火。
“你近来究竟是怎么了?”叶拂青说,“藏着瞒着,你真当我瞧不出来么?”
她越说火气越大,脸色不大好看。
谢濯躲避着她的目光,最终说:“我已经查清你中毒的事了。”
叶拂青对他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有些不满,打算追问,谢濯又说。
“解药是谢誉峤给的,是他先发现你中了毒。”谢濯说:“确实是兰棠给你下的药,上次他放走兰棠,也是跟她做的交易。”
叶拂青想起谢誉峤那日怒吼着的话,不由得一顿。
“所以……”谢濯觉得说话愈发艰难。
所以他才会说不是只有谢濯做的事情才是正事。
两人都沉默下来,叶拂青长呼一口气,说:“嗯,我知道了,谢礼我会备好送到他那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濯说。
叶拂青皱了皱眉,不至于还需要上演以身相许的报恩桥段吧。
“那你是想说什么?”叶拂青声音冷了下来。
“谢誉峤,”谢濯顿了顿,“他想问,你还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江南。”
叶拂青听见这句话时,整个人是懵的,不仅是因为谢誉峤问的这句话,更是因为,谢濯竟然真的替他传达。
“我是你妻子,是他的嫂嫂。”叶拂青勉强扯了扯嘴角,自嘲道:“你如今问我这句话,你可知道其中深意是什么?”
谢濯没说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得太清楚所以他才一直躲着她,想要一直拖延。
但今天谢誉峤已经直言催促他了,哪怕他再怎么卑微不堪,也不能连该守的信也失约。
叶拂青看见他的脸色,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你是觉得,他用解药救了我,我就得同他在一起么?”叶拂青说。
“这还真是天大的笑话。”叶拂青,“我从未听过在一起不是两情相悦,而是报恩来的。”
“但是你不是喜欢他么?”谢濯忍不住,终于说出口,“那几天昏迷,你一直叫他的名字,从来,从来都没叫过我。”
“哪怕一次呢?哪怕只是一次呢?”
叶拂青愣在原地,她压根不知道自己昏迷后做过什么。
“没人跟我说过。”叶拂青说。
“需要让他们提醒你么?”谢濯自嘲笑了笑,“需要让你知道其实你内心喜欢的还是谢誉峤么?”
谢濯当时的决定,于他而言就是卑劣的,说什么不想扰乱叶拂青的思绪,其实只是因为他害怕如果他们提了,叶拂青就会彻底意识到,她喜欢的是谢誉峤。
而最终的结局,也依旧是他被抛下。
“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叫他的名字。”叶拂青说。
她直觉谢濯今天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
“没有误会。”谢濯说,“我听得清楚,看得也清楚。”
“你喜欢的是他,要嫁的是他,想一起去江南的人也是他。”
“你给他写情书,雨中撑伞等着他回来,为了他想要的蟋蟀能一掷千金,哪怕他跟旁人传了闲话,你也还是从一而终喜欢他……”
叶拂青听见他的话,从一开始的不悦,再到后面的震惊。
她确实做了,但那些事情,分明是前世她才做过的事,谢濯怎么可能知道?
“你……”叶拂青嘴唇颤抖,喃喃出声。
“兄长?”
这个前世绕在他们身上,勉强有那么一点联系的称呼。
也是谢濯长久以来,最厌恶的称呼。
因为笼罩在心头的阴影太过强烈,谢濯甚至没来得及去想她为什么也会知道前世的事。
“别这么叫我!”谢濯说。
前世他一直想说但是从没有说过的话在冲动的催化下脱口而出,“我不是你兄长,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弟媳过,我一直都喜欢你。”
谢濯说到这里,才猛地反应过来,叶拂青她……
“你为什么会知道?”谢濯惊诧道。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此时的局面任谁都是未曾想到过的,叶拂青看着他没能说出任何话来。
谢濯竟然也是重生的,并且突如其来地跟她表白了。而且听他的意思,是在前世就喜欢上她了。
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导致叶拂青大脑完全运转不过来,于是只能愣愣地说:“你是什么时候……”
她想说的是是什么时候重生过来的,但谢濯会错了意,以为是在问他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或许……”谢濯别开了眼,“在那日你将我撞入水中的时候。”
叶拂青不知该怎么接话了,谢濯竟然如此早就喜欢她了?但她丝毫没有察觉,甚至一直认为他在针对自己。
她轻咳了几声,“你表达喜欢的方式还挺别致的。”
谢濯想起之前做的事儿,也有几分羞赧,“我起初,并不知道我自己的心意。”
他自始至终就不认为自己喜欢的会是叶拂青,毕竟她同自己理想中的妻子形象相差甚远。
“那你……”叶拂青顿了顿,“那我,跟谢誉峤成婚之后,你也……”
谢濯面上闪过几分挣扎,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叶拂青眼神飘忽不定,想起之前他的异样,便问:“你是坠崖之后才清醒的么?”
“之前的几次受伤,也有闪过一些片段。”谢濯说,“只不过我当时误解了,知道坠崖那次才彻底明白比过来。”
之前甚至误解成是她以后“红杏出墙”。
叶拂青似懂非懂地“啊”了一声。
两人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对方。
这场滑稽又始料未及的剖白,开始得太过突然,结果也不是他们预想中的任何一个。
“既然你也……”谢濯顿了顿,“为什么还会选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