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站台》面麻

40、第 40 章

　　因为江怀予的关系，她这段时间连屋檐咖啡厅都不来了。
　　那天把江怀予的西装拿给果果，也是让梦洁帮忙跑的腿。
　　还顺便取了现金把音乐节的门票钱一并还了。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又一次走进这里。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那样一种心情，既期待能在这里见到江怀予，又害怕见到他。

　　她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去对待他。
　　是以受害者的模样去质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还是要装作毫不在意或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他自然地打招呼。

　　幸好他不在。

　　店里没别的客人，果果好像在吧台收拾着，大概是准备打烊了。
　　她想拉着何云森离开，没想到他径直推开了门说：“吃饭的时间没有，请你喝杯咖啡的时间总有的吧？”

　　“欢迎光临屋檐！”果果的声音依旧活泼。
　　她染了栗色的头发，依旧是齐刘海，圆脸，笑意盎然。
　　见到许书妍时，她有些兴奋，“小姐姐！好久没见你来了！”
　　许书妍朝程果笑笑，“最近工作忙，就没怎么来。今天刚从外地出差回来。”

　　果果热情说道：“两位想喝点什么？”
　　何云森摸着下巴的胡茬看菜单，“书妍你喝什么？”
　　许书妍：“青柠气泡美式。”
　　何云森：“那两杯青柠气泡美式。”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等。
　　店里很安静，何云森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声音不小，说道：“咱们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啊。我真的喜欢你……”
　　许书妍吓了一跳，她以为刚才那个话题已经结束了。
　　她说得那么清楚，何云森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许书妍心慌得砰砰直跳，她慌忙起身大声说道：“你坐着等，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说完，人便已经大步走到了柜台前。
　　她拒绝和何云森再说话，尤其是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

　　许书妍没话找话，对果果说道：“准备打烊了？”
　　果果：“嗯。等会儿和朋友约了去玩儿，也没什么客人，准备早点走。哦对了，等会儿江江也去。”
　　许书妍下意识脱口而出问：“他……最近在干嘛呢？”

　　果果愣住，突然就想起了那天音乐节。
　　那天音乐节结束，乐队找了个夜宵摊庆祝。
　　那是她见江怀予喝了最多酒的一天。
　　谁都拦不住。

　　她和刘昊明后知后觉发现队长情绪不对劲。
　　分明不是因为高兴才喝的这么多酒。

　　思琪姐一幅知情人的表情，但她向来嘴严，果果怎么问，她都不说。
　　谢思琪：“还是等他自己告诉你们吧。具体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刘昊明还期待着队长能酒后吐真言，但现实很残酷。
　　江怀予酒后吐了他一身。
　　旁敲侧击问了半天，江怀予也只是复读机一样重复着：“他是比我好。你说你不喜欢年龄小的，所以我连告诉你的勇气都没有。”

　　果果回家后想来想去，队长身边年龄比他大的女性，能让他情绪如此失控的，也只有书妍姐那个同事尤梦洁了。
　　说起来，队长还为了她找主办方拿了门票。
　　就连队长新的吉他，都是托梦洁姐给他送来的。

　　她恍然大悟，队长因为年龄差距，不敢向梦洁姐表明心意，眼睁睁看着梦洁姐和别的男人走得很近。
　　所以那首退后是写给尤梦洁的？

　　果果边想着前几天的事儿，边说：“江江啊……他最近挺忙的。前几天……”
　　她突然顿住，把乐队和音乐节的事儿咽进了肚子里。
　　“反正挺忙的。前几天他心情很差，喝了好多酒醉得一塌糊涂。”

　　果果：“哎，好像是受了情伤”
　　许书妍：“情伤？”
　　果果继续说道：“问他他也不直说，好像是喜欢个女孩子，但人家根本不知情，跟别的男生走得很近。”
　　“我说你喜欢就去告诉人家啊，他也不搭腔，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许书妍低下头笑了。
　　原来他不是没有心，原来他也会因为感情受伤。
　　原来他也会因为喜欢上了不喜欢他的人而感到痛苦。

　　许书妍不由地又想起了那条项链。
　　所以江怀予喜欢的女孩儿是那条项链的准主人吧？
　　她心想，江怀予对那个女孩子应该是认真的。
　　因为是认真的所以不敢告诉人家，因为是真心的所以患得患失。

　　她突然有些羡慕那个女孩儿，至少得到的是真心。

　　程果说完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书妍。
　　见她靠在柜台外侧，低头抠着指甲，没看自己。
　　片刻的沉默后，许书妍缓缓地“嗯”了一声。

　　许书妍拿着咖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打开头顶的白炽灯，在椅子上坐下，靠着椅背叹了口气。

　　何云森人是走了，但很显然，他依旧没把今天她说的话听进去一点。
　　一幅不把她追到手不罢休的模样。

　　方才体面下楼的举动，已经又让她吃了一次苦头。
　　在屋檐，那一句不分场合的话，让她很不舒服。
　　她想逃。

　　心情因为何云森变差了许多，许书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准备下楼吃晚饭的，但此时早就没了食欲。
　　干脆直接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事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周薇电话打来时，已经十点半了。
　　周薇在电话那头佯装不高兴，“今天酒吧重新开业的第一天，你说好要来的，人呢？”
　　许书妍一惊，关上电脑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忙昏头了，还在公司加班。十二点还没到，来得及，我现在就打车过来履行承诺。”
　　周薇：“行了，和你开玩笑呢。快点来啊，今天酒吧有活动。”

　　*

　　许书妍到酒吧的时候，推开厚重的雕花大门，差点被里头的音乐给震出心脏病。
　　走进去过了会儿才适应了些。

　　酒吧里的酒保大部分都认识她，领路将她带到了薇姐旁边。
　　周薇看到许书妍就笑了，“你可算是来了。喝点什么？”
　　许书妍放下包，“无酒精的就行。”

　　周薇点点头，给她点了一杯无酒精鸡尾酒。
　　“什么周扒皮公司，下周人就走了还派你去出差。”薇姐将鸡尾酒推至许书妍面前，吐槽道：“离职离得好。来，为即将重获自由干杯！”
　　许书妍：“干杯。”

　　两人边喝着酒边闲聊着。
　　周薇：“上周末那个音乐节怎么样？见到印记了吗？”
　　许书妍拿起杯子，沿着杯壁抿了一口，点点头，“见到了。”

　　周薇：“和你同事去的？”
　　许书妍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约的一起去，但出了点小插曲。后来我和……何云森一起听的。”

　　周薇瞪大了眼，“啊”了一声。
　　周薇：“他又来纠缠你了？”

　　何云森拿着花出现在公司楼下这件事儿，周薇是知晓的。
　　那天还是薇姐给她打了个电话，才将她解救了出来。
　　后来音乐节的事儿，许书妍还没来得及和薇姐说。

　　音乐节那天，她回去后，越想越委屈，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
　　不喜欢的人执着地追着自己。
　　喜欢的人不仅因为年龄差没可能，更让人绝望的是，对方只是拿她当做消遣。

　　第二天起床后，她顶着一双肿泡眼赶到机场和钱律师汇合。
　　只说自己熬夜看小说看哭了。

　　许书妍无奈地点点头，把音乐节上发生的事情，还有来之前发生的事大致和薇姐说了。
　　周薇：“我靠，真下头。你都明确说不喜欢他了，还一直纠缠。”
　　“你赶紧找个男朋友，出现在他面前直接劝退他得了。”
　　“那个霸道小天才怎么样？最近好像没怎么听你提起他。”

　　薇姐开玩笑说道：“霸道小天才铁定喜欢你，而且你不是说他其实住云山居吗？”
　　周薇掰着手指头细数江怀予的优点，“年轻力壮，家境又好，对你又好，又喜欢你。随随便便拿一条出来就把何云森比下去了。”

　　许书妍眼神黯淡了几分，垂下眼让旁人看不真切。
　　她语气平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大家都忙，最近没怎么联系。不提他了。”

　　周薇心里一咯噔，嘴上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她很快又想了个法子，“那就找酒吧里的小哥哥，看中哪个你随便挑一个陪你演戏，演出费我给他结。”
　　许书妍抽了抽嘴角，苦笑一声，“倒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万一传我爸妈耳朵里，我怎么解释？”
　　周薇“啧”了一声，“这怎么能叫大费周章呢？这种人说难听点叫死乞白赖。说好听点叫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许书妍笑了，“这也不好听吧。”

　　周薇：“别打岔。总之你不上点手段还摆脱不了他。至于叔叔阿姨那儿你就明说呗，都明确拒绝他了还死缠烂打，变不变态啊？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们肯定不会怪你的。”
　　“你要觉得这个方案不行，就换一个。冷他一段时间，让他联系不上你。”
　　“离职后到我家住段时间，省得他一天天的到你公司到你家里去堵你。”
　　“或者出远门去旅行。”

　　许书妍沉默没说话，片刻后又呷了一口酒，“再说吧。”

　　她不想再聊何云森这号人，环顾四周，岔开话题，“你不是说今天酒吧有什么活动吗？”
　　“重新开业大酬宾？酒水全免？”

　　周薇笑着摇摇头，“酒水全免算什么活动，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说罢她抬了抬下巴，冲着舞台的方向指了指，“有人今天在店里庆生。”

　　*

　　几个小时前，独雾酒吧。
　　时间还早，几乎没有客人。
　　这家酒吧在年轻人间很火，前段时间重新装修，今天终于开业了，程果便提议来玩玩。

　　此刻，程果还在她的屋檐咖啡厅，没有打烊。
　　他们约好的晚上九点酒吧见，但乐队其余人，已经提前在独雾汇合了。

　　江怀予爬在梯子上，将手里的气球黏在了舞台背景墙上。
　　大大的“生日快乐”四个字，周围被气球包围。
　　手持礼花被安排给了店里的几个气氛组年轻男女。

　　果果生日在明天。
　　他们的计划是，让程果以为今天是别人的生日派对。
　　等十二点钟声响起，DJ放音乐，大家一块儿到舞池跳舞，再趁她不注意，放礼花，送蛋糕，祝她生日快乐。

　　别看大刘平日里不怎么靠谱，这个主意还是他想出来的。

　　周薇看了会儿，有些无聊，见谢思琪双手抱在胸前监工，觉得这人的眼神沉静锐利，和自己有那么一丁点相似的地方，便找她聊天。
　　“美女，你们朋友关系不错啊。”
　　谢思琪笑笑点点头，“嗯是的。”
　　周薇朝站在梯子上的江怀予，和在一旁插科打诨的大刘指了指，“这个是你男朋友？还是那个？”

　　谢思琪无语地笑了一声，“都不是。我当他们是弟弟。”
　　周薇挑了挑眉，想到了书妍。
　　她心想，最近怎么都是这一款的，嘴里说着我当他们是弟弟，可谁知道弟弟有没有把她们当做姐姐呢？

　　后来周薇就发现自己错了。
　　她见过很多男男女女之间的互动和眼神，这位美女不仅真的把那两个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帅哥当做弟弟，这两位帅哥也切切实实地把她当做了大姐。

　　周薇打趣道：“你这两个弟弟质量倒是不错，有机会给他们介绍女朋友。”
　　谢思琪指了指刘昊明，“给他介绍就行了。”
　　又看了眼江怀予，“那个嘛……”
　　“有暗恋的女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