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站台》面麻

33、第 33 章

　　身边人？
　　许书妍朝江怀予看去时，他无害地笑了笑，又转向前方专心开车去了。

　　许书妍不是没有想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怀予说的身边人，会指的是他自己吗？

　　可再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也不可以。
　　他还年轻，会去往更广阔的天地，会见识到更多人，找到他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许书妍自嘲一笑，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微微摇晃的车身和柔和的音乐让她感觉到放松。
　　慢慢地，眼皮不受控制闭上。

　　等许书妍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下了。
　　她惺忪着睡眼，看了看时间。
　　距离出发时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许书妍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宠物医院，也太远了。
　　等她下车抬头看去时，“这不是……”

　　这不是连锁的吗？许书妍记得云山路附近就有一家分店。
　　她还没说完，江怀予抬腿便往里走。

　　医院里的猫咪还不少。
　　大厅里坐着好多人，有的猫咪躲在主人的怀里，有的大胆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许书妍倒吸了一口气，“这得等多久？”
　　江怀予取了个号后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他们医院有个余医生，医术好又负责任，来找他的人挺多的。”

　　许书妍：“……花园只是体检一下，需要找这种……名医吗？”
　　江怀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当然了。马虎不得。”
　　“姐姐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和余医生打个招呼。”

　　许书妍接过猫包，隔着透明玻璃，她看见江怀予和里头年轻的医生说着话，很是熟稔的样子。
　　医生拍着江怀予的肩膀，笑着在说什么。
　　那笑意挂着，未达眼底。
　　明明听不见声音，但许书妍总觉得余医生说话时都快把后槽牙给咬碎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余医生突然转过脸来，透过玻璃看向她。
　　继而朝她点了点头，一脸好奇的表情。

　　江怀予出来后，许书妍忍不住问他，“你俩刚才聊什么呢？”
　　他笑笑，“没什么。他问了问我姐的近况。”

　　许书妍：“你姐？”
　　说起来，江怀予很少提及他的家人。
　　今天去了他家，家里也只有阿姨和管家。

　　他说他爸妈并不住在云山居，忙于生意也很少来看他。
　　那他姐姐呢？

　　江怀予找了个位置，两人一块儿坐下。
　　他这才继续说道：“以前毛球养在我姐家，看病体检打疫苗我姐有时候会和我一块儿去。”
　　“一来二去就和余医生熟络了。”

　　许书妍点点头，有些好奇江怀予的姐姐会是什么样的人？
　　是会比自己大呢？还是比自己还小几岁？

　　两人正聊着，许书妍手机响起。
　　她拿出一看，居然又是何云森的电话。

　　方才两人的对话结束得并不愉快。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没那么生硬。
　　“喂，还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何云森是来道歉的。
　　“我刚才想了一下，我们现在还没正式在一起，我是不应该干涉你的生活。”
　　“我向你道歉。”

　　许书妍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没事。我刚才语气也不是很好。”
　　何云森，“那既然说开了，你忙完给我打电话。我就在你家小区外面的停车场等你，我们下午去看电影？”

　　许书妍偷偷看了一眼江怀予，他低着头在逗猫。
　　察觉到目光，抬眼看过来，朝她笑笑。

　　许书妍抿了抿唇，对何云森回道：“你要么还是回去吧。我带小猫在宠物医院体检，要挺久的。”
　　何云森：“小猫那么点大，体检能要多久？”
　　“医院应该就在你家附近吧？或者我去医院接你？”

　　许书妍突然就有些庆幸，今天这家宠物医院离得远。
　　她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医院挺远的。”
　　何云森：“能有多远？”
　　许书妍：“……在平江附近。”

　　当何云森听到许书妍报来的地址后，沉默了。
　　片刻后他笑笑说道：“确实挺远的。你倒是能跑。行吧，白跑一趟，那我先回去了。咱们下次再约。”

　　电话挂断后，许书妍松了口气。
　　江怀予依旧在逗着猫包里的花园，嘴角扬起，脸上的笑意似乎比方才更甚。

　　许书妍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底的暖意蔓延。
　　她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你很喜欢猫？”

　　江怀予抬头，“嗯。姐姐呢？”
　　许书妍：“我也喜欢。猫猫狗狗都喜欢。”
　　“小动物单纯，对主人的爱纯粹不掺杂质。就算我再狼狈再不堪，它的眼里依旧只有我。”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需要，叫一声它的名字，就能义无反顾朝我跑来。”

　　说罢，许书妍笑了笑，“听起来我好像很缺爱。其实我只是羡慕它们这种纯粹的感情罢了。”
　　“要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能这样就好了。”

　　江怀予默默听着，沉默了几息后，他轻声说道：“会有的。”

　　医院里别看排队的人多，但进度还挺快的。
　　很快就轮到了花园。

　　医生给它做了个全面的检查，剪了指甲又开了驱虫药和滴耳药。
　　大事小事嘱咐了一番后，让他们带回家好好观察，半个月后再来打疫苗。

　　许书妍坐上车后就不说话了，拿着手机在备忘录里记着。
　　她嘴里喃喃自语，“猫粮，猫砂，猫窝，罐头，猫条，猫砂盆……”

　　手指头掰着，心里在想，要买的东西还挺多的。
　　等准备好了，花园就可以接回家了。

　　一抬头，发现车子停在了商场门口。
　　她疑惑地看向江怀予：“这是去哪儿？”
　　江怀予叹了口气，指了指车上的时间，“当然是吃饭。”

　　今天早餐吃得晚，这会儿都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但是许书妍还没察觉出饿来。
　　许书妍：“其实我不是很饿……”
　　江怀予板着脸指了指她的手臂，“不饿也得吃，更何况你现在身上还有伤。”

　　许书妍缩了缩脖子，被个小孩儿教育，还真是头一回。
　　她乖乖点头，“是是是。”
　　江怀予：“顺便，吃完饭去给花园买粮食和用品。”

　　有个养猫前辈在身边，确实很安心。
　　小猫适合吃哪种猫粮，什么牌子的猫砂好，江怀予一清二楚。
　　许书妍跟在后头什么都不用干，江怀予说买什么，只负责猛猛点头，“买。”

　　两人推着满满一车的东西转到玩具货架时，江怀予弯下腰给花园挑选逗猫棒。
　　他拿起一根小蝴蝶的逗猫棒，在花园面前挥了挥。
　　“花园，爸爸给你挑的这个玩具你喜欢吗？”

　　许书妍一愣，脸上的笑意慢慢僵住。
　　她错愕抬眼，看向江怀予。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在逗花园。

　　于他而言也许只是句玩笑话随口一说。
　　可许书妍却觉得心里发酸，一股苦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看着站在满满一车框宠物用品旁的江怀予，在想。
　　他真的很好，好到以至于自己对他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宠物用品店里人不少，许多带着自家爱犬爱猫来采购的年轻人。
　　有一个人来的，也有成双结对手牵着手来的。
　　她有这么一瞬间，希望能够摒弃一切世俗的眼光，牵起他的手。

　　但她不会也不能。

　　许书妍闭上眼深呼吸。
　　她告诫自己，这只是荷尔蒙作祟，是一时的冲动。
　　他还年轻，有更好的选择。

　　*

　　晚饭依旧是在江怀予家吃的。
　　许书妍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她不去，江怀予就非得让刘姨把饭菜打包好，带到她家陪她一块儿吃。
　　她不想麻烦别人，只好答应下来。

　　晚饭后，许书妍独自一人上了三楼去看花园。
　　她执意要在今天把花园带回家养着，江怀予拗不过她，答应吃完饭就把花园和今天买的东西都拿到她家。

　　养在江怀予家也不是个事儿。
　　一来她担心小猫住惯了这里，等接回去时不适应，二来她觉得有必要和江怀予保持点距离。
　　虽然手臂受了伤，但花园那么小小一只猫，又很乖，许书妍有自信能照顾好它。

　　刚走到三楼，她就察觉到不对。
　　花园住的那间房间门大开着，许书妍叫了好几声，花园都没回应。
　　她有些着急，朝楼下江怀予喊道：“怀予，花园好像不见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另一个房间的门缝中传出微弱的猫叫声。
　　许书妍跑过去推开门，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
　　打开灯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那是一间宽敞密闭的屋子。
　　没有窗户。

　　右手边有一张黑色工作台，台面上放着两台显示器。
　　显示器前乱七八糟散落着废纸和笔，右手边挂着耳机。
　　工作台下的电源线有些杂乱，延伸出去，靠着墙面立着一把电吉他。

　　左手边有把椅子，椅子前是一个谱架。
　　椅子旁靠着一把木吉他，吉他黑色的盒子倒在地上。

　　许书妍突然就想起昨晚尤梦洁打来的那个电话。
　　梦洁说，江怀予昨天背着把吉他，听说她受伤了，把吉他一丢就急匆匆走了。

　　当时许书妍也没去细想吉他这个细节，如今看来，他会弹吉他？
　　许书妍好奇地走过去，刚想看谱架上的谱子，却被上面挂着的一条项链吸引了目光。

　　那是条双层雪花吊坠的银质镶钻项链。
　　她还记得。
　　大约半个月前，江怀予买来这条项链想要送给喜欢的女孩子。
　　一瞬间，她又清醒了一些。

　　脚边黑色的吉他盒里传来喵喵叫声。
　　许书妍低头看去，花园用它的小脑袋，顶开了吉他盒的盖子。
　　它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舌头舔了舔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小猫不过是贪玩，溜到别的房间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美美睡了一觉，却让人一顿好找。
　　许书妍蹲下，无奈地笑笑，揉着它的脑袋说道：“我以为你丢了呢。下次可不许再乱开门了啊。”

　　当许书妍抱着花园走出房间的时候，江怀予刚赶上楼。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指了指那间屋子说，“你……刚进去了？”

　　许书妍有些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听到花园叫声从那里传出来，就擅自进去找了。”
　　“它躲在你的……吉他包里睡觉。以前没听你说起会弹吉他呀……”

　　见江怀予半晌不说话，许书妍慌忙摆了摆手，“我没乱动里面的东西。”
　　“就是……看到上次你买的那条项链，有些好奇，碰了碰。”

　　江怀予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挤出一个微笑，“没事。”
　　许书妍挑了挑眉，点点头，“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还要麻烦你帮我把今天买的东西运过去。”

　　她说完便准备下楼，身后传来江怀予有些不确定的声音。
　　“你……要听吗？”
　　许书妍：“什么？”
　　江怀予：“你要听我弹吉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