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不解风情 ...
-
百里聿风面上挂着淡薄的笑意，眸色微暗。
阿玥？
叫得倒是顺口。
他忽的问道：“不知东方少主可有婚配？”
东方璟有些愕然，随即道：“未有婚配。”
“少主天人之姿，人中龙凤，京都中应有不少女子心向往之。”百里聿风轻抿一口茶水道，“难道就没有碰到心仪之人？”
东方栀和南宫玥相对一视，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定远大将军看着挺孤高清冷一人，怎么也爱打听姻缘之事？
可转念一想，反正同她们没有关系，不管了，吃饭要紧。
场面静了一瞬，银制碗勺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东方璟目光不自觉掠过身旁那人，浅笑道：“心仪之人如月栖深潭，可望不可掬，可遇不可留。”
百里聿风眉梢微挑，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遗憾之色。
“也是。”他眸光一转，看向南宫玥道，“毕竟佳偶难寻，尤其是像我夫人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更是难得。”
闻言，南宫玥夹着酥饼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好好的，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东方璟笑着，语气却有一丝落寞道：“阿玥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
东方栀吃得正欢，眼皮子都没抬，脱口而出道：“哪里不同？”
话音刚落，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给亲哥挖了个大坑。
她缓缓抬眼，只见南宫玥和百里聿风皆看了她一眼，随后齐齐看向了自家哥哥。
完了完了，嘴快了。
百里聿风似乎饶有兴致地等着对方答话，场面顿时变得安静又尴尬。
上菜的伙计适时推门而入，热情道：“客官，您的酒酿圆子来了。”
说话间，两碗热气腾腾的甜羹被端上桌。白玉瓷碗中，琥珀色的酒酿汤里浮着珍珠般的圆子，桂花瓣金灿灿地缀在汤面上，甜香混着淡淡酒气氤氲开来，霎时冲散了室内凝滞的气氛。
南宫玥伸手便要去拿，指尖还未碰到碗边，便听到一前一后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烫。”
“小心烫。”
百里聿风与东方璟对视一眼，眸色微沉。他淡然抬手，修长的手指稳稳端起那碗冒着热气的酒酿圆子，不紧不慢地放在南宫玥眼前。
动作熟稔又自然，颇有种宣示主权的意味。
东方璟自觉一时失了分寸，悻悻搭下眼帘。
东方栀试图缓和气氛，将面前空了一半的珍馐往前推了推道：“你们怎么都不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南宫玥点头附和道：“他们家翡翠莼羹味道极好，将军尝尝吧。”
她知道百里聿风不喜甜膳，故而解释道：“这道汤取太湖莼菜与鸡头米慢炖，勾薄芡，又缀了鱼露提鲜，味道清爽可口，应该合将军口味。”
百里聿风淡淡“嗯”了一声，抬起左手去提那汤勺，掌中缠裹的白色纱带赫然映入众人眼帘。
南宫玥心头一跳。
昨日惊魂未定之际，稀里糊涂回了府，竟忘了他手上的伤。
他的掌心正对着自己，随着舀汤的动作，雪白绷带上隐隐洇开一抹刺目的红。
毕竟是为了救她才伤的，若不表示一下岂不显得她过于冷漠。
南宫玥犹豫道：“将军，要不我来吧。”
“无妨。”百里聿风淡然说着，汤勺却不经意在汤瓯边沿磕出清脆声响。
见状，南宫玥立刻接过他手里的汤勺，一手端起青瓷小碗，盛了满满一碗汤羹后，将小碗放回他面前，顺口道：“将军的手还需好好将养着，否则伤了筋脉就麻烦了。”
百里聿风唇线微扬，颇为顺从道：“谨遵夫人之命。”
南宫玥怔愣。
你别这样，我瘆得慌。
不知是否多心，她总觉得百里聿风今日怪得很，明明是寻常的举动却隐约透着诡计多端的感觉。
她不由得眨巴着眼睛多打量了他一会，东方栀见此情景，惊讶之余又暗自感叹道：想不到阿玥和她家大将军的感情进展如此神速，眼珠子都快黏他身上去了。
正想着，眸光一瞥，却见自家哥哥黯然神伤，对着满桌吃食却久久不动筷。
诶……这种时候，她这个做妹妹的真是爱莫能助。
百里聿风看着心情不错，右手拾起汤匙，轻轻舀起一小口汤，刮了刮碗沿，随后将那勺汤送入嘴中。
鲜，香，味道甚合他意。
……
浮芳斋门口一前一后停着两辆马车，蒋翼和罗成守在前头的马车边。
罗成用手肘顶了顶蒋翼，小声道：“我还以为将军今日转了性，竟然来吃这种腻得掉牙的甜口菜，原来是冲着夫人来的。”
“嗐！”蒋翼双手抱胸，鄙夷道，“肤浅。”
罗成不服道：“此话何意啊？”
蒋翼眉梢一挑，神秘兮兮道：“将军可不是冲着夫人来的。”
罗成不解。
蒋翼又道：“将军这是担心自家被偷，特地来看着的。”
罗成又不解，问道：“荒唐！谁那么大胆子敢偷将军府？”
蒋翼斜睨了他一眼，这么明白的情势怎么就看不明白呢？呆子。
他索性翻了个白眼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活该相亲十几次都找不到媳妇。”
“你……”罗成急欲辩个明白，却见主子们下了楼，一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百里聿风信步走在前头，唇角挂着极浅的笑意。
蒋翼心领神会，不自觉跟着开心起来，看来将军今日大获全胜嘛。他就说嘛，驰骋疆场的大将军还能让一文弱公子比下去？
到了门口，南宫玥与东方栀牵手话别，忽想起不知那株白梅平日里如何养护，于是向着东方璟多问了几句，全然忘了身旁还站了一尊大佛。
蒋翼站在阶下，悄悄抬眼看了一眼主子的脸色，方才的暗喜瞬间消了精光。
情况不太妙。
送走好友后，南宫玥忽觉颈后生寒，不自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过身来，却见百里聿风凝着一双比夜色还浓的眸，幽幽看着她。
这气氛有些糟糕。
南宫玥别开目光看向热闹的大街，迟疑道：“将军要不要逛逛？”
主要是她想逛逛，方才吃多了，这会肚子有些胀得慌。
百里聿风还未置可否，一旁的罗成开口道：“将军，太子那边还去吗？”
闻言，蒋翼拧着眉几不可察地“嘶”了一声，恨不能伸手把他嘴堵上。
笨蛋，太子哪天不能见啊？夫人难得和将军一起出个门，你打什么岔？
南宫玥看向罗成，想起他是昨天遇刺时带人来支援的亲卫。
她淡淡一笑道：“将军既有要事，妾身自行回府便可。”
“无妨。”
百里聿风负手踏着石阶走到街上，经过罗成身侧时，乜了他一眼，凉声道：“太子那边你亲自去回。”
说罢，长袍拂风缓步走入人潮。
南宫玥见状，亦抬脚跟了上去。
罗成一愣。只见蒋翼擦肩而过时，无奈摇头，脸上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愁容。
这表情他见过，每次相亲失败时，他爷的脸色便是这般。
午后的长街熙熙攘攘，浮着暖意。
桥墩旁的老叟坐在芦席上，面前的小摊上摆放着一簇一簇颜色各异的雨花石子。见一对年轻的璧人上前，他眼睛亮了亮，打起精神热情招呼道：“瞧一瞧，看一看嘞。”
百里聿风侧身问道：“不过是些碎石子，你喜欢？”
这种摊铺上的雨花石大多是城外浅滩上捡的，经历河流日夜的冲刷反而有种不同于玉石的天然美感。南宫玥俯身认真挑选着，听他问起便答道：“妾身新得了一盆白梅，想着买些漂亮石子点缀一二。”
百里聿风望着她的身影，目光沉了下来。
“他送的东西倒是合你心意。”
南宫玥顿首，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他”是指璟哥哥。
“璟哥哥知道妾身向来喜欢梅花，特意送了一盆白梅以做案头清供。”她挑了好些石子，又取了一颗小碎银递入老叟手中，转身道，“配上这些流光十色的石子，岂不美哉？”
案头清供？这算盘打得好，让人日日见着都不免想起赠花之人。
百里聿风几不可察地轻嗤道：“看不出来，你和那东方璟情谊颇深。”
这话说的，蒋翼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南宫玥听出了他的不悦，解释道：“将军误会了，妾身与东方家兄妹自小一块长大，互赠礼物是常有的事，论交情，还是阿栀与妾身情谊最深。”
“是吗？”百里聿风又道，“那本将军在你心中排第几？”
啊？
南宫玥怔了怔，一双清眸里透着疑惑。
“还是说，在你心里，本将军还不配与你的好友相提并论？”
百里聿风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南宫玥却忍不住心头一跳。
她思考片刻后，答道：“将军对妾身照拂有加，又救妾身于危难之际，于妾身而言自然也是重要之人。”
闻言，百里聿风脸色有一丝缓和。
南宫玥又道：“只不过妾身与将军相识不过数月，若要论情谊，阿栀他们自然是排在……诶？将军你去哪？”
话未说完，只见百里聿风蹙了蹙眉，抬脚走了。
南宫玥自认为答得真诚，不知哪里惹着他了，转首看向蒋翼。
蒋翼抿唇轻叹了口气，他突然发现，将军其实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可偏偏身边净是些不解风情的。
嗐！操心呐。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不解风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