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摄政王感官互换后》琼枝玉叶

31、第 31 章

　　不多时，河面归于平静。
　　贺兰彧坐在花船之内品茶，抬眼正好瞧见陆瓒回来，他蹲在船头净了手又将枪头的血迹洗净才进来。

　　贺兰彧将他打量了一遍，外面刺客约莫数百人，陆瓒的白袍竟滴血不沾，就好像他只是出去赏了一趟花。

　　西北军第一人，名不虚传。

　　“外面干净了，公子可以继续听琴。抓的几个活口，已尽数派人押解大理寺。”

　　陆瓒又坐回贺兰彧身侧，衣裳上还裹挟着外头的冷气和丝丝血腥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花船内琴音重新悦耳起来，舞姬脸上也没了那副担惊受怕的表情，舞步欢快，但小皇帝已经对她们没兴趣了，满脑子都是刚才陆瓒的身姿。

　　“陆瓒！”小皇帝突然凑到陆瓒身侧，满眼星星，“你好厉害啊。”

　　“粗鄙武艺，不敢当公子夸奖。”陆瓒抱拳。

　　小皇帝叽叽喳喳地围着陆瓒开始问七问八，诸如陆瓒以前杀过多少人，再如他学得这么厉害用的多少时间，又或者如果自己想学的话要多久。

　　花船渐入深处，小皇帝也渐渐眼皮子开始打架，兴安命花船靠了岸，马车已经在岸边等待了。

　　马车驾得很稳，小皇帝很快就睡着了，贺兰彧端坐养神。

　　陆瓒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早知今日有刺客？”

　　他杀出花船时瞧见了千牛卫的人，他们仿佛早就料到刺杀一般，动作迅速，还掰开了刺客的嘴，取出了早就藏好的毒药，将人下巴卸了，送进了大理寺。

　　贺兰彧睁开双目，“陛下长大了，也该见识一下刺杀了。”

　　陆瓒：“……”

　　贺兰彧：“那些人是白莲教潜伏在京中的刺客，今日本王是突发奇想陪陛下出来玩，没想到还是走漏了消息。”

　　陆瓒一惊，“有细作？”

　　贺兰彧点了点头，随即又闭上双目。

　　陆瓒盯着他，前朝覆灭时他也见识过贺兰彧的手段，诡计奇谋，屡出损招，还破了他引以为傲的偃月五行阵，居庸关时更是一连三十六策，险些将他抓去做了阶下囚，若非他生性谨慎，恐怕这会儿坟头草都得老高了。

　　如今的贺兰彧却是越发心思深沉起来，就连出宫游玩，都要算计上教导皇帝、引蛇出洞这样的事。

　　滚烫的视线盯得贺兰彧难以休息，终于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睛，“你能不能不要再看了？”

　　陆瓒一噎，指了指他被小皇帝扯乱的衣领，他只是在想要不要提醒贺兰彧。

　　贺兰彧低头一瞧，那孩子睡得香，手指攥着他的衣领已经泄露出小块皮肤，他甚至没去将衣襟拢住，眉梢一挑，反笑道：“爱看？”

　　“不不不。”陆瓒连连摆手，转而看窗外去了。

　　“那不好看？”

　　“好看……”陆瓒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劲，连忙想打圆场，可一扭头正好瞧着贺兰彧言笑晏晏。

　　他是故意的！

　　马车行驶得很稳，陆瓒视线一直望着窗外，他不再看贺兰彧，贺兰彧却反倒过来盯着他看，身后那道视线却越发灼热，烧得陆瓒脊背僵直。

　　贺兰彧打量着他。
　　这个陆瓒，论样貌身材都是一顶一的好，又武艺高强，心态沉稳，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长成陆统那样的神将。

　　原先他还只是在蔡尚的奏折中听其描述陆瓒打遍西北军无敌手，一杆枪连杀羌戎十一将，今日才真正见识到陆瓒的武艺，果真不假。

　　很快马车行至宫中，在殿前稳稳停下，此时小皇帝已经睡沉过去，大宫女抱着他，贺兰彧脸上也有些疲惫，临走前还嘱托道：“左金吾卫交给你训练，本王放心。”

　　“臣定不负殿下所托。”陆瓒终于把他送走，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好干活，你想要的本王都会赏你的。”贺兰彧又给了一个暗示。

　　“是。”陆瓒低着头。
　　他又在用美人计！！

　　*

　　此时，二十四桥对面茶楼雅间坐着的中年男人，手中把玩着一盏茶杯，唇角轻勾，直勾勾地盯着河面上清理现场的金吾卫，露出一抹阴笑。

　　中年男人撂下手中的茶杯，“好戏落场了，这个叫陆瓒的年轻人倒有些意思，咱们的摄政王还真是会识人用人。”

　　等茶杯落桌，对面的年轻男人则很有眼力见地给他舀上新茶，“贺兰家不过背信弃义小人罢了。岳父大人勿忧，赵淳那边小婿已经准备好了，天底下总会有人能治得了这种小人的。”

　　中年男人抬了抬眼，语气平淡无波，“你比胡秋办事得力。”

　　年轻男子将茶盏奉上，面色波澜不惊，“谢岳父大人夸赞，毕竟小婿和您是一家人，自己人和外人总归是有区别的。”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但你还是太年轻，做事不够狠辣，献县还是全权交给胡秋吧，你不要插手了。”

　　年轻人手一顿，微微一笑，“岳父大人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

　　中年男人又道：“月姝和敏敏最近可好？她性子坚毅又固执，恨了我这个父亲，不愿意见我，唉……”

　　年轻男子道：“夫人只是还不懂您的苦心，等以后她就会明白了，小婿会多劝劝她的，敏敏最近已经学会喊外祖了。”

　　“真的？”中年男人手一抖，竟是有些欣喜，“好啊，真好。”

　　*

　　隔日，陆瓒再进左金吾卫时，气氛如常沉寂，他下意识以为这群纨绔子弟还要再给他一个下马威。

　　然而脚步刚过穿堂进到里头的院子，就听见一阵高昂的声音，“只见陆将军腾空而起，一袭白衣立于月下，宛若天神降临，一枪就给他们捅成了糖葫芦……”

　　陆瓒：“……”
　　好熟悉、好夸张的说辞。
　　他现在不喜欢吃糖葫芦了。

　　他走进去，正好瞧见一群人穿着金吾卫的服饰围在桌子前，石桌上瓜子花生干果茶水一应俱全，那讲话的人背对着陆瓒，应该就是昨天被揍的工部尚书的儿子管济，神情激昂，甚至一条腿还踩在了凳子上。

　　“偌大湖泊，如履平地，白影惊掠，翩若游龙，眼看刺客杀尽，陆将军拎小鸡一样提着几个抓下来的活口直接扔到千牛卫面前，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千牛卫当场就被惊住了。陆将军说……”

　　“说什么？”众人纷纷期待。

　　管济说到这里整个人都沸腾了，甚至还学着陆瓒的腔调板着脸道：“送到大理寺去。”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千牛卫屁都不敢放一个，恭恭敬敬地听从他的吩咐，抓着人往大理寺去了。”

　　“随后陆将军潇洒拂衣而去，何等的天人之姿。等他到了花船，见了陛下和摄政王又说……”

　　管济清了清嗓子又学着陆瓒道：“公子听琴罢，外头已经干净了。”

　　陆瓒想着要不下次见到工部尚书那个老匹夫后，跟他提议把儿子送到茶馆说书去吧，在左金吾卫实在是屈才了。

　　“咳咳——”陆瓒清了清嗓子。

　　管济等人听见声响，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等瞧见陆瓒时一个个地堆起了笑容，不等管济上前，一道大嗓门先打破了沉寂。

　　“伯玉兄弟。”陈鼎远远地朝陆瓒招了招手，“伯玉兄弟，你可来了。”

　　他上前拍了拍陆瓒肩膀，哥俩好似得笑道：“昨天的事我说给金吾卫的兄弟们听，简直是太爽了，太刺激了。老子进来金吾卫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爽过。”

　　左金吾卫们几乎是纨绔子弟集中营，他们的父亲兄长大部分都是跟随贺兰氏一起打过天下的，自小听着父兄的英雄事迹，自然心向往之。

　　“来来来，我带你再认认人。”

　　陆瓒默默地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任由陈鼎拉拽着他滔滔不绝地讲着左金吾卫平时的事宜，又叫其余的校尉、参军等过来拜见。

　　昨日他虽是第一次上任，但那些世家子弟对一个草根出身的将军没什么兴趣，故意使了绊子，又碰上陛下出行的紧急任务，陆瓒都没顾上具体交接一下左金吾卫。

　　相较于昨日的懒散不屑，今日每个人看向陆瓒的眼神都是炽热的，恨不得将他烧出几个洞来。

　　陆瓒就这么顶着一身鸡皮疙瘩正式走马上任。

　　“还有一件天大的重要事。”陈鼎神神秘秘的拉住陆瓒。

　　“什么？”

　　陈鼎领着他进了一间小屋，只见正堂中央尊着两张画像，香炉烛火鼎盛，贡品一应俱全。

　　较大的画像上男人身披铠甲、凶神恶煞、一身正气，堂下贡品摆着烤乳猪、炖肘子等，而旁边稍小一些的画像上则是一位少年将军，戴着银质面具，下颌清秀，贡品摆着烧鸡烤鸭，另有橘果一盘冬枣一把，糖葫芦数串。

　　陆瓒：“……”

　　陈鼎压低声音道：“你快去拜见神将军，日后好祈求神将军保佑你逢凶化吉、杀敌斩将。”

　　陆瓒扯了扯嘴角，“没必要吧……”

　　陈鼎却吓得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又朝那两个画像拜了拜，嘴里嘟囔着，“他年幼无知，神将军勿怪勿怪。”

　　陈鼎道：“你万不可在神将军面前口出狂言，快快拜见两位将军。”

　　“好吧。”陆瓒无奈，反正也是自己亲爹的画像，跪一跪又何妨？

　　他上前几步，掀袍跪在最大的画像面前拜了三拜，按照陈鼎所说行了大礼上了香火，又移步到那位少年将军面前。他沉默片刻，一咬牙，也掀袍跪地。

　　自己跪自己的画像，自己给自己上香，想来也是千古第一人了。回头他再给自己烧点纸上个坟，正好集齐三大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