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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陆瓒瑟缩了一下,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到倘若他哪日他品性真的不端正,留恋不干净的地方,被人提着菜刀抓回去狂揍。

      陆瓒没办法了,只好道:“实不相瞒,攸攸姑娘,在下已有心仪之人,不敢相许终生。倘若姑娘因我而害了亲事,我愿意和姑娘结拜兄妹相称,奏请父母双亲收姑娘为义女,以我陆家姑娘的身份,增添嫁妆,再择良婿。”

      他和这位攸攸姑娘从未见过,想来对方也不会对一个为见过面的人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对面久久不语,陆瓒迫不得已双膝跪地,朝屏风处一拜,“抱歉,姑娘所说之事,实不敢应允,倘若你我强行成婚,恐成怨偶。”

      他洗澡擦药时手指免不了触碰皮肤,虽然隔空作用在那位姑娘身上,但说到底算不上真正地调戏,更别说毁了清名什么的。

      突然,屏风内传来一阵笑意。
      当年陆羽仗着他脸皮薄,几次三番调戏于他,如今也终于得到报应了。

      陆瓒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
      那攸攸姑娘莫不是故意戏耍他的,她这性格真是……

      “我……”陆瓒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

      陆瓒干脆转移了话题,“白露之时,我是遭天雷劈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知姑娘当时可曾有过什么异常?”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要解除他们身上的互换之事才是上策。

      良久,对面才传来声音,“我也是。”

      陆瓒一怔。
      所以他们两个人是同时被雷劈了,才会恰巧发生这种事?

      “我有一个想法,要不等下一个电闪雷鸣之时,再劈一下?”陆瓒试探性地问道。

      既然是被雷劈后发生的互换之事,当然也是要再劈一下没准儿就能换回来了。

      对面又是沉默良久。

      “好,下个阴雨天,你我还在听松茶轩相会。”

      “太好了。”陆瓒终于舒了一口气,他还担心对方会拒绝呢。

      不过雷劈终究危险,他还是要想办法保障他们两个的性命安全。

      话题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屏风对面的人将门打开了,外头传来今日说书先生的话题,他讲的是七年前大雪纷飞时,贺兰氏攻入皇宫的盛举。

      说书先生言语间全是赞扬之意,将贺兰氏新帝夸了又夸,赞了又赞,溢美之词毫不吝啬,而对虞后主则是荒淫无道、暴虐无德、胆小怕事的谩骂。

      其实虞后主虽然荒淫,但属实称不上暴虐,顶多是贪官佞臣的谗言听得多了,又常享乐不理朝政,致使外面大祸纷飞,阶级层层剥削,百姓民不聊生。

      屏风两侧的人都没再开口,陆瓒也有几分尴尬,虽然那姑娘是故意逗他玩想看他窘态,但他也确实没有娶妻的打算。

      他生性散漫、喜好自由,平日里除了舞刀弄枪,就是遛狗玩马,就算是真把人娶回来,他也担心自己会冷落对方,致使夫妻离心。

      说书人的惊堂木声阵阵。

      日头逐渐西移,陆瓒有些坐不住,他想回家。但对面的人没有开口,他也不好意思提及。

      不多时外头有人送来膳食,陆瓒瞧着那菜品丰富,全是他最爱吃的菜,若非他从未报出过真名,对方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真怀疑对方提前调查过他的口味。

      “多谢姑娘。”

      这位攸攸姑娘,确实是颇有家资。月桂楼的烤鸭、醉仙楼的清蒸鲤鱼、福满居的东坡肉、肖娘子家的桃花酿……几乎是将满京城陆瓒爱吃的玩意儿全端上来了。

      “陆郎赠我大礼,无以为报,只有一桌酒菜,聊表心意,请。”

      那女声说罢,屏风旁的小洞间露出半只琉璃酒杯来,而那握着酒杯的手指更是修长似玉,像是剥了壳的荔枝,骨节分明,手背透着淡淡的青筋,连指甲都保养得极为漂亮。

      陆瓒只看了一眼便匆匆移开视线,他举了酒杯和那人轻轻相碰,指背无意识般擦过一点,带了淡淡的温度。

      “请。”随着清脆碰撞声,陆瓒一饮而尽,随后开始动筷风卷残云。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吃到京城这些名菜,属实是有些想念。

      一番交谈下来,他觉得这位攸攸姑娘真是一位心胸豁达、性情爽朗之人,再加上对方还是一位独守基业的未婚女家主,此等女中豪杰他越发钦佩起来,结拜之心再次升起。

      “真的不结拜吗?”
      陆瓒又问了一嘴。

      多好的时机,多好的缘分!如此错过,实在是可惜。

      “滚。”女声冰冷。

      “哦。”陆瓒悻悻闭了嘴。

      他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对于缘分二字还是有几分信服的。毕竟天下何其之大,天下人又何其之多,能在同一天遭雷劈,并发生感官互换这样的奇事,真是天大的缘分啊。

      如果对方是个男人,他一定要和他痛饮三日,再结拜为异性兄弟。可惜是个姑娘,连见面都不方便,他的结拜之意还被拒绝了。

      陆瓒吃了个圆溜儿饱,外面的说书先生已经从贺兰氏入京,讲到了陆家父子战死,先帝亲自为其收尸,并以王侯之礼风光大葬。

      陆瓒听着自己的葬礼,颇感人生之新奇,甚至想去自己的陵墓前祭拜一下自己,提前给自己多烧些纸钱。

      餐食过后,又有人进来上了一壶天山泷雪,配了干果茶点。

      眼看着天色已晚,茶馆内客人所剩无几,那说书先生嗓子都快冒烟了,隔壁的攸攸姑娘还没有要散场的想法。

      “攸攸姑娘。”陆瓒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家为好,晚上容易有歹人出没。”

      女声道:“多谢陆郎关心,我有护卫。”

      陆瓒心想莫非是这位攸攸姑娘怕自己见到她的真面目,所以想和自己错开时间走?

      思及此,陆瓒道:“在下家中还有事,先行告退,姑娘且坐。”

      女声又道:“郎君慢走。”

      陆瓒这才起身,推门离开时他下意识往隔壁看了一眼,竹门敞开,但是他没能看到里面的人。

      直至陆瓒离开听松茶轩,贺兰彧才起身要走,身后的暗卫将陆瓒带来的礼品拿好,大包小包跟在他身后出了茶楼。

      陆瓒一进家门,就瞧见院中那十一个人凑在一块儿,有的手上还拿着扫帚,有的拿着抹布,而陆康则手脚并用巴拉巴拉地讲述着什么,脸上还闪烁着兴奋的光。

      陆瓒凑过去的瞬间,众人纷纷四散,各干各的活去了,连陆康都走了,独留陆瓒在风中凌乱。

      陆瓒:?
      他被排挤了?

      “你们背着我讲了什么好事?”陆瓒不死心跟了上去。

      陆康笑眯眯道:“大公子要热水吗?我现在就去烧水?”

      “不要热水,要听故事。”

      陆康把他的床褥收拾好,“那我明日上街买些话本子回来,公子快睡觉吧。”

      “我要听你们刚才讲的故事。”

      陆康自顾自地说着,“屋子里的碳火好似不够了,我再取些来,现在入冬天气凉,公子衣裳还要多穿些。我现在叫人烧些热水来,公子洗完记得擦药。”

      他说着捡起旁边的大氅披在陆瓒身上,全然不给陆瓒开口的机会,直接给他系在脖间,随后转身走人。

      “哎?”陆瓒挠挠头。
      到底什么事情不能叫他听见?

      *

      此时贺兰彧正在寝宫翻看小皇帝这几日的功课,小皇帝垂着头在对面乖乖坐着,生怕下一刻贺兰彧又骂起来。

      “不错,大有进步。”

      小皇帝似是不敢相信般地瞪大了眼,双眼汪汪地看着贺兰彧,“真的?”

      “嗯。”贺兰彧本着奖惩适度的态度将他课业内的有进步的地方夸了一遍,又指出些不痛不痒的小错。

      “呜呜呜,叔父。”小皇帝一个窜起就扑到了他身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撒娇般地埋进他怀里。“朕最近刻苦读书,人都瘦了一圈呢。”

      贺兰彧眼底难得露出一抹笑意,将他抱住,单手掐了掐他脸蛋,弹性手感极佳,“那我怎么瞧着你脸上的肉反倒多了呢?”

      “那是肌肉。”小皇帝气鼓鼓地从他身上爬下来,两三步跑到案桌前的空地上开始打拳。

      “朕每日早晨练习五禽戏,晚上又打太极拳,教习的侍卫都说朕学得好呢。”

      贺兰彧被他逗笑了,“哦~脸蛋上也长了肌肉呀?”

      他瞧着打拳的小皇帝不由得笑出了声,单手拖着脑袋静静看着他胡闹,等小皇帝练得脑门生了一圈汗,贺兰彧才鼓掌喝彩,“几日不见,宏儿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贺兰彧取出帕子弯腰帮他擦了擦额角生出的汗,忽然想到他是不是该给小皇帝请一个武学师父了?

      皇帝年幼,他不敢施加太多课业,先前主要注重文治方面的培养,便只让他的贴身护卫每日陪他练习五禽戏,再简单学一学拳脚功夫以图自保,延年寿命,并没有进行过真正的武学教学。

      他脑海中突然想到一个人。

      贺兰彧将小皇帝抱起来坐在腿上,“叔父请陆瓒陆伯玉做你的武学师父如何?”

      陆瓒对他心存觊觎,如果是做小皇帝的武学师父便能日日来皇宫,这样他也能日日瞧见自己,陆瓒肯定愿意。

      等日后陆瓒和小皇帝建立起师徒之情,想必也不会再想着辞官返乡。而且陆瓒一身武艺,由他教导定然不差。

      “陆瓒?”小皇帝脑海中想到了那日的情况,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叔父为何会想让陆瓒来做侄儿的武学师父?”

      贺兰彧道:“陆瓒此人武艺不俗,又深有谋略,很像当年的陆羽,你若能降服他为你所用,日后攻略诸侯,攘外安内,不在话下。”

      小皇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据说西北军内无人是他的对手,过几日叔父想办法试一试他的武艺,若传言不虚,就请他教你习武,你要待他如老师般恭敬,但也绝不能叫他小看了你。”

      “当年我和你父亲煞费苦心都没能说降陆统父子,今日这个陆瓒一定不要放过他。”

      “叔父放心,侄儿明白!”小皇帝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贺兰彧抱着小皇帝又翻看起近日的奏折,每看一封他都要先问小皇帝的意思,随后再给出自己的答案。

      “你的手放哪呢?”贺兰彧突然皱起眉头。

      “什么?”小皇帝抬头,双手正捧着奏折看。

      贺兰彧:“……”
      随后几根手指开始在他脖颈间来回摩挲,又从锁骨移到胸口的位置。

      他有些无奈,想必是陆羽又开始涂药了,也多亏了对方每日早晚涂药,他身上终于不痒了。

      “罢了,今日早些安睡吧。”贺兰彧抱着小皇帝往床榻边走去,给他脱了鞋子,往里面滚去,自己也脱了外衣睡在他旁边。

      小皇帝抱着贺兰彧的臂弯,小猫儿似得蹭了蹭他,“叔父,侄儿好久没跟你一起睡了。”

      他母亲在他出生时便故去了,父亲早亡,基本记事起全是叔父带着他,如同父亲一般教养他,他自然黏着贺兰彧。

      贺兰彧摸摸他的头,笑道:“睡吧,今夜叔父陪着你。”

      “嗯。”小皇帝乖乖点了点头,随后闭上眼睛。

      屋内烛火熄灭,贺兰彧也闭上眼睛,那根手指在他身上的触感便越发强烈起来,七年前陆羽在山洞上药时的场景似乎和此刻重叠,他几乎能凭空想象出陆羽赤着上身擦药的情景。

      陆羽没有死。
      根据他们二人之前的聊天,甚至他有可能就混迹在西北军中,不知何故又参军做了兵胄。

      他先前曾把姓陆的小将名单看了个遍,其中并没有陆羽的名字。

      以陆羽的才能,他不觉得他会泯然于众人间,再加上陆羽毕竟是前朝的将军,身份特殊,所以他肯定不会以真容现身,定会有所伪装。

      陆羽死时十五岁,如今应该是二十二岁的年纪,陆羽一定会在年龄上有所伪装,或许可能会装作三十,又或许会装作尚未及冠。

      陆羽人称[玉面陆郎],样貌定然好看,为了伪装自己,陆羽肯定会把自己化成丑八怪的模样。

      陆羽武艺超绝,肯定会担心被人认出,想必会特意藏拙,但他上阵杀敌又没办法藏得太严实,必定会漏出些什么,所以陆羽的官职有可能不上不下。

      贺兰彧想通,决定按这个方向暗中寻人。

      他现在还不能贸然直接把陆羽揪出来,否则以陆羽前朝的身份,对方只会跑得更快。他要徐徐图之,至少先弄清楚陆羽现在的身份到底是谁。

      “唔……”贺兰彧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那根手指不知何时又流窜到了腰腹下的位置。

      贺兰彧实在是受不了了,又披上外衣出来,脚步在架子前的那杆银枪前停住,他伸手拂过枪杆。

      七年前,陆羽死于皇城,临死前还握着这杆枪,也正是因为这杆枪他才深信面具下的人就是陆羽,现在看来,陆羽是断尾求生。

      既然陆羽没死,那他父亲陆统呢?陆统葬身火海,尸体同样面无全非,是否也是假死逃生?

      他握住那杆枪,随意耍了两下,突然窗前开着的小缝中飘进来几缕雪花,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贺兰彧一怔,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只见外头不知何时零零星星竟下起小雪来。

      他手臂伸出,雪花晶莹落在掌心,带着一阵凉意,化作雪水。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又是初雪。

      七年后的初雪,故人重归。

      感觉身上作乱的手指终于停歇,他才放下长枪,又脱了外衣躺会床上,小皇帝睡得正香,贺兰彧给他掖了下被角,在旁边躺下,双手垫在脑后,目光却落在窗前错开缝隙间露进来的一缕缕雪花。

      他忽然又想到了今日陆羽的那句“已有心仪之人”,贺兰彧再次惊坐起身,七年不见,陆羽竟已有了心上人?

      思及此,贺兰彧又开始在腿上写字[陆郎,睡否?]

      陆瓒:[尚未]

      贺兰彧:[下雪了]

      陆瓒:[很漂亮]

      贺兰彧唇角一勾,再次写道:[我更漂亮]。

      然而等了许久对方都没再回复,贺兰彧眸色一沉,他怎么不说话了?

      就在他思索要不要再写些什么时,腿上传来一阵字迹,贺兰彧险些笑出了声。

      他写的是:[你最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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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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