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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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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 。
午后。和风轻拂,把仅剩的几丝云朵也吹得躲到天边偷懒去了,骄阳却刻尽职首的当空挂着,继续着夏日的燠热,想把渐远的夏日留住。虽是秋天了,可阳光依然炽烈。路上行人稀少,相对的,地处闹市的茗缘阁内客人也是寥寥可数的几个,分坐在各处。
阳光从明亮的玻璃窗外照进来,把它金黄色的光芒撒满采光良好的茗缘阁内。室内的温度是清爽怡人的。窗旁的几株绿色植物的叶子上遍布着阳光的痕迹,却丝毫没有被炽烈的阳光影响,依然青翠挺拔,生气勃勃。与外面燥热的天气比起来,这里绿荫荫、凉沁沁的,说不出的清爽。窗上挂着玻璃珠帘,极精巧细致,阳光照在点点珠串上,细细碎碎、晶亮晶亮的。简洁朴拙的原木桌椅,角落里有两个用粗麻绳吊挂起来的吊椅,门边窗旁还有几串式样各异的风铃,偶有微风吹过,铃声叮叮当当的,清脆悦耳,别有一番韵致。这里的布置清雅古朴,再品着香茗,简直就似穿越时空到了陶渊明的世外桃源;显然,店主是个细心、讲究又极有品味的人。
在转角吧台内,一个年轻的女孩幽雅闲适的收拾着杯盘,偶尔传来的器皿碰撞声给静寂的雅室内增添了一种动人的韵调。这一切都和外面庸庸碌碌的人群截然相反,一切是那么的宁馨、温雅,仿佛,时间的脚步也缓慢下来。
这使江瀚想起了屠格涅夫小说里的一句话,“我沉在河流的底层”。是啊,他现在就像一块沉在河底的石头,看着外面的一切像流水似的从眼前流过,而他,与外面的一切脱离,蛰伏在这,完完全全的变成一块石头,不思考,不涉入。
他坐在这里已经好半天了。悠然地吸着烟,看着那吐出的烟雾与桌上的碧螺春所散发出来的雾气在眼前混合,薄薄的氤氲凝在眼前久久不散,使他眼前的景物都变得虚幻起来、不真实起来。他有些喜欢这感觉,毕竟,再这个现实、紧张、功利的社会,有个让人这么放松、这么闲适的坐着,抛开一切繁杂的思绪和繁重工作的地方,是很难得的。他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任由思绪放松……
坐在这到底多久了?他无意去想,故意忽视时间的流逝和楚凡的迟到。难得有这样一个空闲轻松的下午,古人说得好,”偷得浮生半日闲”嘛。他深深的吸了口烟,让它在胸腔里打了个转,再缓缓的吐了出来,把那窝在桌下困乏的双腿伸直,身体斜倚在椅背上,这个位置靠近吧台,可以让他将室内一览无遗。他透过烟雾与热气交织成氤氲,无意识的看着。
他准备回到自己的思绪里,继续等待那个迟到的朋友。他瞟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四点四十三分。
那个该死的楚凡!是朋友就该让他等那么久吗?虽然他承认这里的环境不错,那也并不代表他可以呆呆地象个傻子似地等上两个小时。若非楚凡在电话里说要他”务必”在这里等他,说是有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他才不耐烦坐在这里浪费他宝贵的时间。想到办公桌上堆满了的报表、和待批的文件,他的头就大了。今晚又要熬通宵了。
这个该死的楚凡!他在心底忍不住加重语气咒骂着。而后,他把视线调向门口。街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却依然没有楚凡的踪影。他暗暗咬牙,为自己着想,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迟到的问题。渐渐放松紊乱的神经,排除上升的火气,
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下意识的寻声望去,一个女孩走进来。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形成一圈强烈的光幕,耀得人睁不开眼睛,一时间竟看不清她的面目。隐隐约约,他看见一头垂至腰际的长发,白皙的肤色,藕荷色的连衣裙摇曳摆动,加上烟雾的关系,那身影看起来那么的飘逸、灵巧,象是踩着云朵飘过来的。
他的视线贪恋的随着她移动,由远至近。这情景像似——他在心底搜寻着可以形容此刻的词汇。蓦然间灵光一闪,“落入凡间的精灵!”他很想留住这一刻,但转瞬间,那女孩已走近他,他看清了那“精灵”的模样。单凤眼,秀气的鼻子和丰满而小巧的嘴唇。算不上漂亮,却浑身散发着不染尘世的味道。
那女孩向他走来,他没来由的有一丝紧张,随着她与他擦身而过,他的心也恢复了正常博动。伴随着松懈下来的心情,还有一些失望。失望?哼,江瀚,你以为你还是十七八岁吗?竟然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弄得神经紧张。他对自己突然有这种小男生情结有些失笑,在心底嘲弄自己。大概是这里的形境太令人放松,而那层氤氲又太使人迷惑了。然后,他看见那女孩在吧台前停了下来,望着在吧台里忙碌的女孩,文文静静的站在那儿。吧台里的女孩正忙着把杯盘归位,头也不抬就熟练的、热情的招呼着:
“欢迎光临,您……”脸上惯有的、职业性的微笑在看到对面的女孩后转换成难以置信。定定的愣怔了几秒,而后爆发出一连串惊喜的、愉快的声浪:“巧韵?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是吗?”她夸张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那柔软的肌肤禁不起手指的蹂躏,瞬时红了起来。而她似乎也感觉到了疼痛,又呲牙又裂嘴的。
她一连串的举动把本来安静的茶室搅得失去了原有的静谧,所有在座的人都举目望过来。那个“精灵”就站在她对面,静静的、柔柔的看着。被她的举动逗得忍俊不禁,唇边绽出一抹笑意。没等她有所反应之前,吧台里的女孩儿已经风一般地冲出来给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什么时候回来的?太好了、太棒了!你知不知道,我想死你了?”
那个“精灵”被她又抱又叫地搂着,唇边带着感动的、但还是温温柔柔的笑意,拍了拍环在唇边的手臂:”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再这样下去,你就只能抱着一个窒息的我,而且——”她看向正对着她们望过来的一双双眼睛:“我们影响了你的客人。”
可欣把手伸到前额向往这边注目的客人躬了躬身表示歉意,又压低声音道:“来,我们里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