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院被强攻的天龙人》无忧道人

2、魔童

　　下午的课程是“高阶信息素战场应用理论”，授课地点在高塔七层的战术推演室。

　　当缪凛用餐完毕，三人回到高塔时，校长已经等在一层大厅了。

　　霍恩海姆校长是个身材微胖、总是笑眯眯的老alpha。他穿着学院最高管理者的深紫色长袍，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圆框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形，看起来慈祥得像位邻家爷爷。

　　但帝院里没有人敢小看他。能在帝国最顶尖的贵族学院稳坐校长之位上百年，本身已说明了一切。

　　“啊，三位殿下，日安。”霍恩海姆迎上前，笑容可掬，“正好，有件事需要告知诸位。”

　　凯撒微微颔首：“请说，阁下。”

　　“关于今日通知的那位——”

　　“泽一同学。”霍恩海姆搓了搓手，语气温和得像在商量下午茶的点心，“经过学院理事会紧急会议决定，他将从明日起转入高塔，与诸位一同接受FS级课程指导。”

　　大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凯撒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金眸深处的温度降了几分。

　　缪凛抬眸看向校长，墨黑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不同意。”

　　霍恩海姆的笑容不变：“阿斯莫德殿下的顾虑是？”

　　“没有顾虑。”缪凛的声音依然平静，“只是，他的存在会影响我的心情。”

　　校长：......
　　老头的笑容有点僵。

　　高贵的大公之子，不能忍受一个陌生人进入自己的领地，他也完全有资格、有实力肆意，毕竟学校他家就占四分之三的股份，剩余四分之一由皇室、帝都财资、教育部、帝国学院资产管理司平分。

　　“我会出资，在高塔旁另建一栋同等规格的建筑，所有设施设备、教学资源完全复制。他在那里学习。”

　　霍恩海姆校长：......

　　“缪凛殿下挥金如土的样子真帅。啧啧啧，老头儿，这可是给学院增资的好机会啊？”宴在一旁煽风点火。

　　校长深吸一口气。随后又露出标志性的微笑。

　　“这个提议非常慷慨。”霍恩海姆赞叹道，随即话锋一转，“但恐怕不符合规定。根据《帝国精英教育资源公平分配条例》，同等级学生理应共享同等教学空间与师资。单独为他建造一栋楼，既是资源浪费，也可能会给外界传递错误信号——仿佛学院在刻意隔离新晋的FS级天才。”

　　“天才？”宴红瞳里满是讥诮，“一个十八岁才二次觉醒的平民？校长，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腺体的黄金开发期是八到十六岁。错过了那个窗口，就算等级上去了，实战能力、信息素控制精度、精神力稳定性——全都是不完全品。”

　　“他能觉醒FS，不过是基因彩票中了头奖，和真正的FS根本是两回事。校长，你就是信息素科学的一级教授，这个你最清楚吧。”宴盯着霍恩海姆，勾嘴笑道。

　　霍恩海姆校长：.....

　　“哈哈哈，我们的FS真是一个个都能言善辩。”

　　校长捏紧拳头。

　　压力一个老头？

　　“萨帝厄斯殿下的分析很有道理。”霍恩海姆依旧笑眯眯的，“但帝国需要榜样。一个从平民院走出的FS级，对全国数以亿计的平民学生而言，是希望，是激励，是帝国‘人人皆可攀登’理念的最佳证明。这其中的政治意义，想必五皇子殿下最能理解。”

　　霍恩海姆校长看向凯撒。

　　凯撒扫了眼几人，缓缓开口：“父亲的确希望强化阶层流动，不过....”

　　“没有不过！”校长立即打断，立即接上“正是如此！所以，泽一同学进入高塔，不仅仅是一次教学安排，更是帝国层面的战略。还望三位殿下能够以大局为重，展现出贵族应有的气度与包容。”

　　他一口气说完，目光最后落在缪凛身上。

　　那双总是弯着的眼睛，此刻在镜片后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锐利的光。

　　别搞了，孩子们。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阿斯莫德殿下，”他轻声说，“您应该明白，有些规则，即使是阿斯莫德家族，也无法逾越。”

　　缪凛与他对视了三秒。

　　然后，他转身走向电梯。

　　“随便。”

　　霍恩海姆校长：......

　　魔丸！

　　校长脸上依然挂着微笑：“那我也告辞了，两位殿下。”

　　大门缓缓合拢，看着消失的圆润身影，宴嗤笑：“老狐狸。”

　　*
　　次日清晨，霍恩海姆校长的身影出现在塔楼顶层，笑容可掬得像从未离开过。而不同于昨日的是，他身侧，矗立着一道陌生的身影。

　　“啊，阿斯莫德殿下，日安。”校长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正巧，来认识一下新同学——泽一同学，从今天起将正式在高塔学习。”

　　顶层休息室里，宴斜靠在前台边，双臂抱胸，红瞳像打量什么新奇动物般上下扫视着那个粉发身影；凯撒则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手中拿着一份晨间军情简报，只是略略抬了抬眼皮，对校长方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那道粉色的身影动了。

　　泽一向前一步，深深鞠躬。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尚未习惯这种贵族式的礼节。

　　“初次正式见面，”他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经过谨慎斟酌，“我是泽一。今后请多....指教。”

　　“呵。”宴的喉间滚出一声轻笑。他没有回应言语，只是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了几分，那笑容里浸满了毫不掩饰的玩味。
　　凯撒终于将视线从简报上完全抬起。

　　他平静地注视了泽一两秒，鎏金色的眼瞳里无波无澜，如同日轮俯瞰尘沙。随后，他再次轻轻点了点头——依旧是那份无可指摘的皇室礼数。

　　而在这一切视线的中心，缪凛·阿斯莫德，端坐于一张深黑色天鹅绒沙发之中，微微垂首，目光凝于手中一本典籍泛黄的书页上。周遭的交谈，仿佛皆是他书页边缘模糊褪色的装饰花纹，引不起他丝毫侧目。

　　“阿斯莫德殿下。”

　　无人回应。唯有书页极轻的翻动声，如同枯叶落地。

　　校长很想研究一个课题 —— 论高塔有助于排汗的科学分析。

　　要不怎么一踏进这个大门，他就疯狂流汗呢？

　　他只好侧过头，对身旁的泽一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那惯常的笑意里掺入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长辈般的无奈：

　　“缪凛同学只是性情比较…… 慢热。熟悉之后便好了。”

　　话音未落，沙发上的身影骤然动了。

　　缪凛合上书册，随手将其置于一旁。他站起身，没有看向任何人，径直朝电梯走去。

　　“凛，接下来的课不上了？” 宴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语调懒洋洋的。

　　“没心情。” 缪凛的回答简短，步伐未停，与笑容微僵的校长、以及尴尬地愣在原地的新同学擦肩而过。

　　他缪凛・阿斯莫德今天打算不给任何人好脸色。

　　他缪凛・阿斯莫德凭什么和一个陌生人处于一室，呼吸同一片空气。

　　仅仅这个认知 —— 便足以挑衅他深入骨髓的唯我独尊。尽管理智上明明知晓一个平民学生觉醒成 FS，在整片大陆、上万年历史上绝无仅有，必定会被载入史册。

　　但那又如何？

　　能比他心情重要？

　　*

　　训练室。

　　缪凛解开制式外套精致的银扣，将其悬挂于一旁的乌木立架。换上的黑色训练服，走向占据整面墙壁的武器架，视线随意掠过，挑了把制式训练长剑。

　　转身，他来到房间中央的控制台前。光滑的水晶面板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指尖轻滑，调出全真模拟战斗程序，将环境真实度推至满值的100%。没有迟疑，他按下了猩红色的启动键。

　　“嗡——”

　　低沉的蜂鸣响起，湛蓝色的激光网格瞬间扫过整个密闭空间。光线如水银泻地，交织、汇聚、重构现实。

　　下一刻，训练室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弥漫着腐朽气息的模拟沼泽。潮湿的雾气缠绕脚踝，远处传来不安的窸窣声。紧接着，光线凝聚的形体开始实体化——一只只令人脊背生寒的怪物，从阴影与泥泞中浮现。

　　它们有着近似人类的直立轮廓，但皮肤是污浊的赫黑色，覆盖着不断分泌粘液的滑腻表皮。四肢异常粗壮，筋肉虬结，蕴含着野蛮的力量。

　　而它们的头部——那里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如同花卉般裂开至耳际的巨口，内里是层层叠叠、滴落着粘液的尖锐肉瓣，以及一条如鞭似矛、布满倒刺的猩红长舌。

　　“Kae”。

　　这个音节本身，便浸透了北境冻原的寒风与人类上千年的血腥恐惧。它们自北方永寂冰川深处涌现，拥有如同人类王国似的文明结构。

　　上百年来，它们贪婪的利爪不断撕扯着人类文明的边界，将一座座边境要塞化为坟场，数以百万计的人类沦为它们口器中碾磨的鲜活血肉，尸骸堆积如山，怨气冲霄。

　　此刻，模拟生成的数只Kae“口器”中央的肉瓣开始高速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它们强壮的后肢蹬地，泥浆飞溅，以不符合庞大体型的迅猛，朝着场内唯一的目标——缪凛·阿斯莫德——扑杀而来。

　　腥风，已然扑面。

　　三小时后，训练室打开。

　　缪凛浑身被汗水浸透，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与颈侧。他抓起毛巾擦拭脸颊，呼吸尚未完全平复，胸口随着喘息轻微起伏。

　　然后他看见了。

　　就在他训练室门外五米处的阴影里，那道粉色的身影安静地站着。

　　像个幽灵。

　　训练室内尚未散尽的信息素顺着门扉的开启流淌出来——那是高强度运动后不受控逸散的信息素，一股冷冽雪香。在密闭空间里累积了三小时的浓度，足以让任何靠近的Alpha本能地绷紧神经。

　　泽一嗅到这味道白净的皮肤恰到好处地染上绯红，从耳根蔓延到脖颈。

　　他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脚前的地面上，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微微发白，一副紧张却又试图克制的姿态。

　　“缪凛殿下。”他恭敬的说道，声音有些发紧，“你好，我是新来的同学泽一……校长说我的到来令您不悦，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解决，所以我……”

　　缪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谁准你出现在这里的？”

　　泽一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抬起头，浅粉色的眼睛里闪过慌乱，但很快又垂下眼帘。“非常抱歉，我……”

　　“我准你说话了吗？”

　　泽一：.......

　　他立刻抿紧嘴唇，仿佛被严厉呵斥后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头颅垂得更低，粉色发丝滑落，遮住了大半张脸。

　　训练大厅稍显暗淡的灯光下，泽一高大的身躯显得更加突兀——他比缪凛高了至少半个头，可此刻却缩着肩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缪凛身高186，他从未正眼看过这个奇怪的alpha，以至于此刻发现这人比他还高时，至少192往上是，一股荒谬和不爽油然而生。

　　更何况这么一大块还哆哆嗦嗦的样子，简直不像alpha。不，连孩子都不会这么没骨气。

　　缪凛站在原地。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训练室门口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听着。”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从冰层下凿出来的，“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现在我的领地。”

　　泽一抿了抿嘴唇。

　　“明、明白。”他的声音更低了，“我会注意的。”

　　“现在。”缪凛抬起下巴，“滚。”

　　泽一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