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心禅

45、第 45 章

　　“来者可是上官孤鸿！”冰块一样的声音，既是询问，又是肯定。

　　“这两天是你们在招我！”背手而立，笔挺魁梧的身躯罩着一层薄雾般的光芒，淡然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两个通体黑乎乎的“东西”。

　　丁啉一响，其中一个手持串铃的“东西”接口道：“是我招你到这里。”

　　没错，这两天就是这个缥缈的声音在鬼叫。上官微微偏头，背在后头的两手捏成了一个拳头，对着手持串铃的“东西”道：“我要回去！”语气中不容置疑。

　　“由不得你！”冰块一样的声音栏口道。

　　“放心，我们会把你送回去的。”手持串铃的“东西”道。

　　“我要回到我男人身边。”眯了眯眼，上官对“回去”两个字眼有些不好的预感。

　　“回去可以，但只能回到你10岁那年。”手持串铃的“东西”接着道“我们将把你送回当年变故发生之前。”

　　“我只要我的男人！”10岁、车祸、父母亡故、孤儿院、影子生涯潜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一一浮现，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到他身边，其他已不重要。

　　哗啦，那个冰块一样的“东西”抖动了一下手中的锁链，却被边上手持串铃的同伴急忙阻止。

　　“你来到这里是个错误，我们必须把你送回到原来的空间。”

　　“我只要回到他的身边，其他的我一概不管。”背后的拳头嘎嘎作响。

　　显然手持串铃的那个“东西”惊奇的注意到上官的“异常”状态，哑然失笑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知道自己所处的状态吗？”

　　上官并不答话。

　　“我们是冥界的使者，我是接引，他是拘魂。因你来到这个空间是个错误，已经影响到了一些人的命运，所以我们必须修正，把你送回原来的空间。而这里就是通常说的黄泉路，你听说过在黄泉路上还有回头路的吗？”

　　上官淡淡地笑了笑，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黄泉路，还真难得有此机会走一遭：这里的天是昏黄的，一钩诡异的月亮一动不动地镶嵌在西边发出幽蓝冰凉的光芒；脚下周边是块块乱石，大的小的，黑得玄乎，像似要吞吃掉周边一切的气息；不远处居然还能发现几棵垂着几缕枯藤的枝丫，不知道是不是给这黄泉路装饰用的，借以更加烘托死亡的气氛？

　　“既然是修正，那么本人10岁那年的变故相必也是个错误喽。”不屑地瞅着这所谓的接引使者，上官冷冷地问道。

　　“这…”手持串铃的接引使者语气一滞，显然没料到上官会有此一问，“这是命运的安排。”

　　“哈！命运的安排？！”上官讽刺地笑道：“既然是如此，那么我要回到我男人的身边。况且既然是命运的安排岂有修正之说？！”

　　“可是你明明就是一个昂藏的男儿，你愿意就这样困于一女子的躯壳，然后一辈子委身在另一个男人的下面？”接引使者规劝道“况且你这样瞒着他，你觉得这样对他公平么？如果他知道你的魂魄其实是个男人，他还会要你么?你不觉得自己像个怪物么？你这是在欺骗他还是在前骗自己？你一直没有告诉他你的真实情况，恐怕你自己也一直在顾虑这事吧？何不趁此机会给自己一个了断，重新从10岁那年来一次，这也不是你一直在想的么？只要你愿意，你和你的父母就能重新活一次。”

　　“使者大人，你是说如果我同意，我和我的父母就能重新活一次？”仰望昏黄的天空，上官茫然道。父亲、母亲阿，自己心中永远的伤痛。

　　“是的，只要你愿意！”接引使者微微笑道。

　　“那么我现在可以先见见我的父母么？”
　　“既然想见，那么就直接送你回到10岁事发之前吧。”

　　“不必！前尘往事已成空，过去的已经过去，重温一次旧梦又能如何，不过是黄粱一梦，时间一到终究免不了曲尽人散。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珍惜身边的人。”说到这里，上官顿了一顿，脸上有着梦幻般的微笑“我想两位使者大人游走于人间和冥界，穿梭于各个时空，早已看惯生死，这方面的事情比我这凡夫俗子看得更加透彻。之所以在此请求与双亲见上一面只因当年事发突然，近年来内心好多话想与二老诉说，还请两位使者大人行个方便。事后回到人间，上官必将每日高香供奉二位以表谢意。”周身的光华若隐若现，雪白的袍角无风而动。

　　眼前这抹看似淡然的游魂有些不同寻常，接引使者暗道：撇开其言谈举止神态不谈，就其这周身内敛的光华看，其在这短短几年内已吸收了不少天地灵气，莫非期间…？

　　咣当，边上的拘魂使者已是不耐烦，手中的拘魂链已在哗啦啦作响。但这抹名叫上官孤鸿的游魂居然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这事委实有趣，不过事情看起来会很难办了。

　　“你好像忘了自己的处境。眼下你只是一抹游魂罢了，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们提要求吗？我们要你下地狱你就得下地狱。”

　　“既然如此，两位使者大人何必与我多费口舌。大可直接将我送回10岁当年。”上官不以为然的答道。

　　果真难缠：接引使者心道。“你在这个时空的出现原本就是个错误。我等不得不将你送回去。况且你当真甘愿委身于一男人身下？”

　　上官淡淡然一笑“在你们看来是一个错误，但对于我而言，这何尝又不是命运的安排作弄？不过命里既已注定，这又何错之有。至于是否甘愿委身于男人身下，这就不劳使者大人牵挂。”

　　“我等就是人界众生命运的主宰，上到人间帝王，下至贩夫走卒，其生老病死的命运无不在我等掌控之中。事已至此，黄泉路上向来没有回头路，我劝你还是服从天命，过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权且把这都当成一场梦，重享天伦，逍遥一身岂不是更好。”话已至此，接引使者已有些着急，但看到上官仍是淡淡的不屑的讥笑的表情，内心也不禁犯怒。

　　“我命由我不由天！生老病死虽不能由我掌握，但这生与死之间的过程岂可由你等魑魅魍魉任意安排！”

　　“好你这下小子!”一听上官将其斥责为魑魅魍俩，接引使者勃然大怒。

　　“少废话！”一旁的拘魂使者早已甩动拘魂链套向上官。

　　即使拼个魂飞魄散，也绝不能再容忍自己的命运由这所谓的主宰任意修改，只是李剑心，恐怕你我……内心一阵心酸，一阵悲鸣呼啸而出，回荡在这悲凉的黄泉地界。双眼微眯，内蕴神光，对着闪电般而来的拘魂链，上官孤鸿不闪不逼，哗啦一下，已单手截住拘魂链的攻势。

　　不知别的游魂的时候是什么体会，此时的上官确是灵气外显，体内真气源源不绝，通体罩着一层朦胧的白光并逐渐加强。傍边的接引使者已是暗暗心惊：从此征兆看，此子必定身有奇遇，吞吃过集天地之精华的圣品，看来今日一事果真难办矣……

　　拘魂使者虽深感诧异，却并不以为然，见自己的拘魂链的一端被上官拽住，诡异的一笑，默念心咒，拘魂链瞬间变得火热。

　　没想到自己学了一身武艺，第一次硬仗的对象居然是这所谓的冥界使者，而且据说是在黄泉路上。轻轻一抖腕，拽在手中的锁链呼啸着原路返回击向拘魂使者的面门。

　　拘魂使者内心一惊，这一回击之势非同小可，看来这小子还有两下子，不急不忙，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只见左手伸出食指隔空一点，拘魂链已经飘然回手。

　　“上官孤鸿，你只是一个游魂，你斗不过我们的，何必白费力气呢。”接引使者再次劝道，说着默念咒语，摇起了手中的串铃。一时间丁丁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上官一时不察，身子晃了晃，一阵目眩，跌坐在地。

　　地面冰凉，上官略一回神，顺势盘腿而坐，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天地，抱元守一，逐渐进入忘我之境，此时上官身上的灵气越来越盛，头顶越来越亮，初时天门穴周围好像罩着一层迷雾，之后雾气逐渐散尽，虽然闭着眼睛，然上官已能透过天门穴透视周边的万象世界。当初误食白晶果后，虽几经练习上官尚不能突破天门穴四周的雾障，也许现今离魂了，这反倒轻松了。

　　眼下最为吃惊的莫过于接引使者，没想到上挂居然能抵挡住招魂铃的铃音，看来此子根基已非同小可，但一想到如不能让上官同意重返自己的时空，则……对拘魂使者交换了眼色，终下决定，先称此毁了他的道行倒时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主意已定，拘魂链化成一道霹雳劈向上官的天门穴……

　　上官虽亦透过天门穴看清形势，但却已无法及时收功躲避，在自觉要魂飞魄散之前，脑子里盘旋的满是李剑心的身影：李剑心，李剑心，真的真的好像再摸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