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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心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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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命一条,太难活了。
罗夕以少敌多,前前后后都忙活不过来,也顾不上手上的稀世珍宝了。
牧屿挺直身板,灵动的小眼神扫了一下周围。找准时机,拾起地上粉碎成块的岩石子朝着罗夕手掌上的宝箱就是瞄。
一咬牙,红色妖力从手中引出,并迅速包裹住整个石子。许是用力过猛,又或是妖力作祟,抛出瞬间,岩石子犹如子弹一般快速穿梭,在罗夕还没反应过来的一刹那精准打中。
箱子顺势被带着红色妖力的石子击中掉落在地。
盒子里咕噜出来一个泛着微弱光芒的心脏。
一个真正人类的心脏。
罗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丝毫没有预料到,反而更快浮现在她脸上的却是紧张,慌乱,以及令人感到错觉的绝望。
“不要……”她目眦尽裂,浑然不顾其他人的追击,匆忙去捡盒子。
牧屿盯着那颗完整而血肉模糊的心脏,脑中一片空白,一股令人不适的反胃感扑面而来。
心脏一下接着一下有规律的鼓动着,仿佛每一下都要撑裂炸开,上面连接着一条又一条脉经血丝,一半红得可怕,一半紫得吓人,血迹早已在表面上干涩透裂,附在另一边的紫色藤蔓快要将整块心房捆绑窒息。
“你果然害过人。”秦洛冰补了一句话。
罗夕就像没听见一样,安抚着一颗犹如定时炸弹一般的心脏,“乖,很快就会好的。”
如果是惯常经历,牧屿定会吐槽一句这个蛇妖脑子不太好 ,居然会跟一个器官对话。可现在牧屿并没有那么想,反倒疑惑越来越多。
“这个地表位置是有信号的,我已经用手环联络了会里,一会儿他们会来支援。”秦洛冰偏头对着沈舟说。
沈舟不以为然的点点头。
罗夕猛地抬起头,视线精准的盯向牧屿,怒吼道:“你就是一个叛徒。”
话毕,三人全都愣在原地,沈舟和秦洛冰都站在牧屿前面,所以在另外两人眼里,这句话倒不像是对牧屿说的。
叛徒?谁,他吗。
此刻牧屿才明白,罗夕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杀了他。
脚踝处酥酥麻麻的感觉愈发强烈,甚至延伸到了大腿,开始有了灼烧般的刺痛感,牧屿拉回思绪,垂眸瞟了一眼,嘴唇半张淡淡说:“沈舟,我好像中毒了。”
闻言,沈舟一个箭步迈到他面前,问:“怎么回事?”
就在两个异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牧屿身上时,趁此时机,罗夕张开大嘴,嘴里无限冒出紫黑色毒雾,短暂的瞬间将整个蛇身全部淹没,下一秒同那颗半残心脏一同消失不见。
秦洛冰回过神时,已经晚了。
牧屿看似神色淡然,实际上内心早就被这剧烈的蛇毒吓惨了,吓得都麻木了,他痛恨自己发现中毒发现的这么晚。
沈舟半蹲下来,帮他将裤腿轻轻卷起,他半张的嘴唇微微发抖。完了完了完了,这次大概真的要歇菜了,怎么才能解毒啊。
【此蛇毒毒性要强于普通蛇毒,感染快,致命快。解决方法还需宿主自行探索】
“……”
我他妈不是让你解读。
这系统到底有啥用,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开挂,而他的垃圾系统除了气他好像没别的用处了。
他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中的毒,罗夕尾尖上的尖刺已经被他改造过,甚至都没有碰到过他。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剧毒就是舌尖上的紫色液体。跟那颗心脏上流淌着条条液体是一样的。
所以心脏也中了毒。
越想越乱。
一旦一种想法在自我意识中被肯定,那么很快就会被落实。牧屿看着自己逐渐变紫的脚腕,腿都开始紧张得发软,站都快站不稳了。
“先回异人会。”沈舟试探性调节他的情绪。
他手扶着沈舟的肩膀,说:“背我。”
他故意把声音降得很低,听起来格外软糯,甚至给人一种祈求撒娇的错觉。
秦洛冰就这样静静看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最让她没想到的是,沈舟毫不迟疑,直接站起来,转过身把后背递给他,准备背着他。
曾经她跟沈舟谈了那么长时间的恋爱,沈舟可以说是正人君子、为人清廉的过头了,从来没有强求过她做什么男女情侣之间应该做的暧昧之事,最大尺度就是拉拉手,还是她主动提的,更别说背她了。她有时候甚至想不明白沈舟是真傻得不开窍还是真不想。
抓蛇事件只得告一段落,秦洛冰把她所见到对蛇妖的了解全部都一一上报给异人会总部了,按理说处理这种中级妖物本就是考验新人能否合格成为真正的异人,如若所有新人对捕捉此妖别无他法,总部才会出手。
沈舟背了牧屿一路,牧屿神神叨叨的念了一路。就连到了异人会往里走时,他蔫了吧唧地趴在沈舟的背上,走一步就会来一句:“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是。”
“……我不会真要没了吧。”
“不会。”
“……不想死”
“不能。”
听见牧屿这么反复念叨,沈舟心里也不好受,他总是一致的认为牧屿变成这样都是拜自己所赐,一而再再而三,愧疚感就会越来越重,反之弥补心就会越来越强。
沈舟想通了很多,自己什么都没有,确实给不了秦洛冰什么,对秦洛冰给他带绿帽子的那份怨气已经烟消云散了。他把最微不足道的好用来对待秦洛冰,这是远远不够的。但是兄弟朋友之间不一样,他只需要把发自内心的好来对待给兄弟,哪怕只有千分之一,兄弟也不会嫌他给的不多,反而更容易知足。
刚踏进主楼基地的电梯,沈舟一手托着背后的牧屿,另一只手僵在楼层数字前,这才想起来楼上的住宿室还在维修中,随即便按下了负一层。
要说背后的人嘴不闲着就算了,身子也总是磨磨蹭蹭,硬是把他背后灼烧的伤口给蹭裂了,他微微皱起眉,偏头轻声对肩上的脑袋瓜说:“老实一点。”
牧屿默默的抬起头,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我们为什么不去医院?”
“……”
沈舟脑中灵光一闪,像是被点醒一样停下了回负一层地下室的脚步。
对啊,去医院。
牧屿也无奈了,这男主智商到底行不行啊,是不是故意的啊,他估摸着自己早晚都得死沈舟手里。
医院内戒备也是相当森严,依然需要靠手环印证个人信息方可进入。牧屿已经上报登记为沈舟的家属了,这才得以通过。他记得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跟着急救车一起来的,没有那么多麻烦事。
再次撩开牧屿的裤腿,此时的蛇毒全方位蔓延了,那一只脚又肿又紫,一条又一条黑色血管凸起,像一群长虫在蠕动窜爬,整体来看倒更像一堆虫子在进攻一个大紫茄子。
见状,沈舟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牧屿给了一个狠狠的眼神过去,又焦急问医生:“我还有救吗?”
医生板着个脸,严肃地摇摇头。
就这么一个幅度不大的小动作,可把两个人吓坏了。
医生说:“不是没救,不过会里至今没有听说出现过治疗系的异人。此毒靠普通的医术是解不了的。”
“那应该怎么做。”沈舟问。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毒太过剧烈,不抓紧点,他的小命真容易没了。”
一句话说的如此轻快,听在牧屿的耳朵里,他的命好像就是在玩一样。两只灵动的小眼睛反复焦灼的眨着,目光扫到沈舟背后刚被上过药包扎后的伤口,定定看了一会儿。
“一会儿我给你中毒的地方打个镇定剂,可以缓解毒素增长,至于什么时候去解铃,看你们自己。”
话说完,就没再管他们了。
牧屿可算是知道,在异人会中,任何人的命都可以不算命,能活下来就是实力,活不下来就等死,不会有谁拼命的去选择救你,谁都没有那个义务。
半夜,牧屿坐不住了。人有三急,狐狸也有。
沈舟趴在他的床边闭着眼睛睡着了,他动作轻缓地下了床,顶着一个茄子腿,一瘸一拐的奔着门外去。
狭长漆黑的长廊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微弱的标志信号灯还亮着,为了能使自己的视线看得更加清晰,他从出了门就幻化成熊猫狐的模样,狐狸的视线在夜里怎么说也是比人类的视力要强一点。
他试图用两只前爪扒开一道门,门却紧锁着。
不知不觉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卫生间。
就在感到心累的瞬间,终于有一扇门如愿以偿的被扒开。
一股莫名的救赎感从内心涌来,还没来得及夸自己,小脑袋就撞到了一根推车腿上,他晃了晃脑袋,抖了抖耳朵,抬头一看。
是一架运尸车。
他心头倏地一震,背后感觉微微发凉,自己莫非误打误撞进了停尸房。
心中一阵槽话响起:谁家医院停尸房他妈不锁门啊。
就当他气呼呼的往外走时,门外却传来了几名护士说话声与脚步声,正在慢慢向这边逼近。
惊慌之际,他四处张望一番,发现太平间有一间冷藏柜正空着,于是用脑袋贴住车腿,以两者距离作为惯性之距,猛地向空着的冷藏柜方向用力一顶,推车自然而然地滑过去。趁现在,牧屿迅速跳在推车上方,盘起身子趴在尸体身上。
整个推车顺利进了藏尸柜内。
牧屿感受得到身下冰凉没有气息的躯体和腐朽的味道,相比如此凉飕飕的环境之下,他的呼吸简直在发烫。
护士推门进来也不知驻留了多久,牧屿特意向前挪了挪,想听得更清晰一点,结果发现身下的躯体左胸口处有一个坑洼洼的大洞,他呼吸一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却又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