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吕氏装神弄鬼 秦伊夜探华宅 ...
-
第十六章吕氏装神弄鬼 秦伊夜探华宅
摩勒凭我三问,留在了我这边,毕师铎却再无任何音信,我问豆儿他爹为何不来接他,豆儿却笑嘻嘻的说,他爹定是带兵出城了。
后来,公孙告诉我,高骈派了毕师铎去了高邮屯兵,因为事起突然,只来得及传书到梅湖馆里。
此刻,我坐在临街的小菜馆里,一桌坐着的是摩勒和豆儿。连三日,我都出来转悠,听到了许多令我苦笑的事情,比如说这扬州城内的高骈高大将军。据说,在吕法师的劝说下,高将军建了一个登仙楼,整日在楼内隐居,谁都不见,城内事务一概转给了吕大法师。而吕氏一干人因此在城里为非作歹,收刮民脂民膏外还掳人妻女,名曰除魔净妖。扬州城内百姓因了吕氏有权有兵敢怒不敢为。
楼下跑过一队人马,吆喝着招摇过市。
我奇:扬州较杭州,更为繁华,只是因何感觉比杭州要杂乱?你看那些官兵来去冲撞的样子。
摩勒道:杭州府的钱大人一心为民,自是与扬州不同。
钱大人么?我心想,自认识到现在我其实不算了解他的为人,见面的几次,都是印象淡淡,上回在梅湖馆里,他和我谈话,倒是让人觉得惊异,不曾想,钱王竟是一个文采不错的男子。而且心思亦细密,那日拔剑刺摩勒,事后我一想,才隐约有些明白,他亲手试了摩勒,才放心,知道这个昆仑奴不是废物,才许他在我身边伺候着。钱镠。我沉吟,真不容易预见他的心思,对着我的态度和做的事,让我觉得诧异,又想不透。也曾想,这个钱大人是否也是对我什么好感,可他待我如妹妹般,见面总是有礼和煦,琢磨不透。
小二进来上菜,摩勒忽然问:今儿城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二笑:还不是华家的小姐么!整日的独自一人在房里哭笑,华老爷请了吕法师今晚做法事。小二啧啧道:这华老爷真不一般,能把神人请到府里。
我道:你下去催催厨子,菜上的快些!
小二点头,知道啦,马上来勒!
我沉思。
摩勒问:小姐可是要去看看?
真是有些狼狈,身边这昆仑奴实在是不一般的聪明。我点头。
豆儿兴奋道:我也要去!!!
摩勒,豆儿看着我,我说:打听清楚再做决定吧?
摩勒点头,道:这个自然。他起身下楼。
不多时,摩勒回来。
我问:如何?
摩勒便把适才打听来的事情与我讲了一遍。
原来,华家老爷有一个女儿,今年17岁,一个月前去了趟观音殿,回来后便整日的魂不守舍,不知什么原因,华老爷拷问了那日陪着小姐去观音殿的一干人等,都说不出个什么来,而这小姐的毛病也越来越严重,竟然深夜吃吃的在房里笑闹,似乎房间里有人似的自言自语,吓得丫鬟们都不敢进去服侍她,都传说小姐得了癔症,不然就是传说小姐在进香时得罪了路过的鬼怪,是以被迷了心窍,才会整日对着空气哭笑不止。
华老爷无计可施之下有求于吕大法师,那吕用之居然也一口应承下来,择了日子要为华家驱妖镇邪。
豆儿听完了摩勒打探来的情况,噘嘴:不过是一个破道士,我看也没什么能耐。
我沉思。
豆儿拉我的衣裳,道:姐姐,这有什么好玩的阿?
我挑眉,问:你觉得有什么不好玩呢?
豆儿道:无非又是装模作样的摆摆场面罢,我可听说不少的事情呢!这吕什么的可不是什么神仙,他哪里有什么神力?欺负人家愚蠢才是真的。
豆儿。我横了他一眼,小二送菜进来,微笑道:小姐,这菜可都给您上齐了哦!
好。
小二退。
我看向摩勒,未开口,摩勒已经先知般笑说:小姐无需担心,若是真有这份兴致,待到了做法事的时辰,奴才可带小姐去华家。
嗯。
豆儿拼命摇头,道:那可不行,姐姐,好姐姐,你就别管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啦!那妖魔鬼怪的都是他们华家的事情么!
我摇头,道:不,我非得要去看看不可,这吕氏,我倒想见识见识他的神仙功力。
姐姐。
我看着豆儿,微笑:豆儿,小孩子还是小孩子的样子比较妥当,若是一意的要做大人的样子担忧操劳,小心被人抓了当怪物研究去了!
豆儿捂嘴,有些惊慌,支支吾吾的问:豆儿是小孩儿,豆儿啥也不明白,一切……一切姐姐做主便是。
我看他那样儿,笑了笑。
夜。
我穿戴好便于行走的衣衫,把丫鬟给我挽的复杂发髻解散,拿簪子挽了简单的髻儿,拿掉了一些叮当作响的首饰。刚整理好自己晚上溜出去的行头,就听得外面轻轻敲门声。
是豆儿。他笑嘻嘻的,穿着件黑衫儿,问:姐姐,我们该走了吧?
我愣。
他笑:姐姐去的地儿,豆儿也非要跟着不可。
我把他拉进屋里,关上门,说:豆儿,你跟着去,恐怕……不好。
豆儿反问:姐姐去得,我为何去不得?
我说:去华家本来就是偷着去的,再多几个人,被发现我们是去看热闹,还不得给人家撵出来?
豆儿扁嘴,说:他们敢!
我好声好气的说:豆儿,这回你乖乖的待这里,如何,姐姐去去就回。
豆儿赖地,说:姐姐若不让豆儿去,豆儿就在这哭,哭,哭!
我有些头痛的看他真赖地了,作势要哭的样子,道:你莫要吓唬我,你要哭,左右不过是为了要挟我带你去,好罢,你哭罢,惊动了公孙最好不过,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谁都甭想出去!
豆儿拉长了脸,说:姐姐……
不要叫我。我说。
豆儿站起来,挨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衣服说:就带豆儿去吧,豆儿会乖的。
敲门声。
门开。摩勒抱拳,道:小姐,一切都安排妥当。
豆儿可怜巴巴的拉着衣裳不肯放,嘴里叫:姐姐……
我说:摩勒,你都安排了什么?
摩勒笑:自然是进华家的事。
豆儿也要去。我说。
摩勒看了我一眼,再看豆儿,说:奴才知道了,豆儿少爷去亦无妨。
真不会看眼色,摩勒看我,我皱眉,说:好吧!那一起去吧!
豆儿笑。
不过。我说,有言在先,你若顽皮,我可从今往后都不理你了,你就立马回家!
豆儿挺胸,信誓旦旦的道:豆儿听话,豆儿可听话了!
华家。
我没料到摩勒的办事能力如此之强,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买通了华家的下人,我们竟然就装成了华家的下人丫鬟顺利进去。许是因为今晚是除魔镇妖的大法事,是以这诺大的华家有些紧张混乱,来去丫鬟仆人小厮,也没人顾及我们三人是否面生。起初我担心摩勒这特别的肤色会被人认出来,不料这华家竟然有许多这样的昆仑奴,摩勒对我讲,这城里面,富裕的家族才会买了昆仑奴做下人使唤,一般的人家是不用昆仑奴的,那么,看来这华家是很富裕的了!
先头放我们进来的一老仆领着我们进了后院,道:你们就去后院帮着吧!
我点头。
摩勒道:后院是做法事的地儿。
过了一圆洞门,看见那花园里灯火辉煌,仆人来去匆匆。老仆道:你们就去帮着打点,谁都不要随便说话,否则……
摩勒道:这个自然,吴管家请放心。
老仆颔首,带着我们走进花园,指派了我们几样儿的杂事,于是我们也就顺他的话,做了起来。我被派的活计是去取供品。摩勒悄声说:往你右手边回廊出去,走一段路,过了花窗门,出去就是摆供品的房,里面看着的是叫张儿的仆人,你就说是吴管家让你取的。
我颔首,轻声说:看着豆儿。
他微笑,走开。
我独自一人往回廊走去。
回廊里点着几盏灯笼,聊胜于无,总算不是太暗,刚走了几步,就听得一声轻叹,我瞬间毛发都竖了起来,那冷森森的叹气和着这环境,不害怕真叫出鬼了,我生长在现代,黑夜也不过是半个白天,这回廊透着古怪的味道,我快快的走路,到了摩勒指引的房取了供品就往回走,此刻花园里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仆人在们打扫。
豆儿像模像样的端着个盘子站着,我看了看,不见摩勒,又不好上去和豆儿说话,只得放下供品便默默的摆放起来。
忽然听得有人轻说:老爷和吕大法师来了!
我被一个仆人拉了拉,于是就赶紧从祭坛上退下来,垂手站到一边。
穿着富贵的一个老男人恭敬的和一个白袍男子在仆人的簇拥下进了花园,那老男人道:大人请!
白袍男子点头,走上前来。
我忽然看见在老男人身边站着的,竟然是钱大人,他正拿异样的目光打量我。我垂眼,恨不得挖洞埋了自己,怎么他会出现在华家的法事场里?
那白袍男子轻佻的看了眼祭坛,道:不错,果然是照着本法师的话预备了。现下小姐在何处?
老男人恭敬的说:小女在闺房里。
他点头,道:请小姐。
不多时,一穿着红衣纱裙的女子,穿戴金银,嗤笑着被几个丫环扶着出来。
那女子见白袍男子,吃吃的笑。
白袍男人走前,仔细的看着她。对老男人说:华老爷,你这小姐可是不得了,身被恶鬼相缠,府上可是新近死了丫环小仆?
这老男人,华老爷闻言,现出痛苦的神色,道:正是,死了个奴才。
此时,这小姐忽然吃吃的笑了笑,脸色一变,蓦地向着白袍男子狠狠的唾口水,恨恨:你这个贼人,必死!你死期到了!高骈死,你亦无活!
这白袍男子若无其事的说:恶鬼缠着小姐,恐怕不好对付,华老爷,若要保小姐周全惟有一个法子!
华老爷急切的问:如何?
他慢悠悠的说:破处之血,天下至阴之物,以毒攻毒,万无一失。
华老爷脸色青,呆了许久。
那华家小姐大骂,上前去要掌白袍男子。被一干机灵的仆人拦下。
白袍男子神色笃定的看着他,又不怀好意的神色看着容貌娇媚的华家小姐。
忽然,豆儿扔了盘儿,怒道:哪有什么恶鬼!全部是胡言乱语!
白袍男子自是没有料到半路杀出个小豆儿,脸上有些吃不住,强忍怒气道:华老爷,你家仆人都如此无礼,看来小姐的这恶鬼,不驱也罢!
豆儿走到祭坛前,阴着脸,盯着白袍男子,道:吕用之,你看看你身后,那些手里带着烙印,衣衫四肢不全的女子,她们脸色怎么如此之白?
吕用之立马变了颜色,后退了几步,大惊:你是谁?
豆儿冷漠的看着他,说:那日你骗高将军有宰相派来刺客,暗自预备了狗血充作刺客的血洒了廊外一地,可知这三尺之上,还有眼睛看你?
吕用之汗湿了前额,仍强自镇定的冷笑:你这个奶娃娃。胡言乱语什么,华老爷,让这小娃娃吃点苦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乱说话不成!
华老爷看看吕用之,又看看豆儿。
钱大人忽然道:华老爷,这小厮莫非有什么特殊能力,否则怎么敢在此与法师相对?
华老爷犹豫。
吕用之冷笑,道:原来华老爷也是俗人,既然如此,今日算本法师好心当做驴肝肺。他拂袖。
华老爷道:吕大法师请息怒,待我惩治了这无礼的奴才,法师赶紧儿给小女驱魔镇妖吧!
吕用之道:这个……
华老爷厉声:还不把这小厮拉出去,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倒也干净!
我急,上前:老爷,高抬贵手,小姐的病,我可以医治。
他疑惑,看着我,问:你是哪房的丫环?
我道:华老爷,我非你府内丫环,前日经过贵府,见此间隐有黑气,知是有瘟神盘桓,特带仙童,我看看豆儿,来此请神回位。
华老爷等一干人都愣愣的看着我。
豆儿点头,道:这业债难偿啊!
我看了豆儿一眼,这小人儿,何时学了这些禅语?
吕用之冷笑,这么说来,你还真神仙下凡了么?
我看着他,亦冷笑,大人不知道,这磻溪真君得知有凡人以他名讳在凡间作乱,要治治那人?
他看着我。
我冷冷的看着他。
他眼神一烁:磻溪真君要怎么治那人?
我一愣,转念道:天机不可泄露,你这等凡人,就更不需知晓,总之,今天,小姐的病,我能治。
一语,全场静悄悄。
华老爷看着我,带着研究。
钱大人看着我,带着深思。
而这吕用之呢,带着冷冰冰的笑,问:不知姑娘称呼?
我道:秦伊。
他喃喃的念了一句,忽然眼神一亮,道:原来你就是秦伊!
我这回真愣透了,觉得自己如一头羊,落了虎口,还闹不明白自个儿是怎么送进去的!
这吕用之对这华老爷道:便让秦姑娘去治小姐的病吧。他的口气里带着惋惜,看我。
华老爷犹豫,道:秦姑娘真能治好小女?
我看向华家小姐,眸子清亮,哪里是个“癔症”病人该有的神色?我暗忖,搞不定就被我歪打正着的治好了呢!说实话,我半点底都无,适才实在是看吕用之的用心必然是想占了那华家小姐的便宜,而豆儿又冒然出言,实在迫于无奈,搅进了这一出驱魔大戏里,还脱不得身。只得听了问话,缓缓点头道:你若信我,可以一试。
我看向钱大人,他微笑着看我,就如身在戏外般自在,我心里暗暗来气,这钱镠,就算我们不算是深交,也算是略有交谈,我是怎么样的人,他心里自然是清楚不过了,我哪里能治病,这倒好,我连连丢了眼色求他相助,却得了他的微笑。
我暗叹,求人不如求己吧!于是,说:请小姐与我共处一室,遣退一干闲杂人,一炷香后,自可还你原来的女儿。
华老爷道:好,姑娘与小女去小女闺房症疗。
-----5/21gengxin
华小姐闺房。
丫环走出,关上大门。
那小姐坐了凳上,看了我许久,忽然哭出来。
我,问:怎么了?
她哽咽道:多谢你相救,否则我名节不保。
我叹气,说:看来你已经清醒了许多,给我讲讲经过吧?
她继续说:我这一月的行径,全部身不由己,适才醒来终于可以控制自己,不再大笑不止。
我奇:你怎么会忽然这样?实在是很怪异!
她抹眼泪,道:待我清醒已无可挽回的要被吕用之……话未完,忽然眼一翻,口里呛出一口白沫,直起身,狂笑。
我惊呆。
此刻,这华家小姐形如疯妇。
她凶狠的看着我,道:你以为凭你就可以破解我么?
我见她这般说,第一反应,鬼上身?寒毛直立。她停了笑,眼泪满满自眼眶掉落,慢慢向我走来,微笑又慢慢绽开。我后退,她掉着眼泪的微笑,益发诡异,似乎是在嘲笑我似的,轻言:只晓春秋,不知秦汉,既入虎穴,永不超生。
我问:你是何人?
她歪头,头后仰,钗环随着她的动作,当啷作响。
我注视她。
她霍然垂头,抬眼,嘿嘿冷笑,并不作答。
你,是,何人?我慢慢的重复。
她眼里充满了仇恨,自嘴角慢慢的渗出鲜血,殷红的血与雪白的肌肤映成了我脑子里的触目惊心四字。红衣的她宛如厉鬼。
我强按心中惊惶,对她说:不管你现在是人是鬼,最起码,告诉我,你是谁!
她喉头骨碌碌的发出声响。
忽然窗被人自外推开,跃进来一人。
他走向我们,嘴里喃喃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
这华家小姐颓然倒地。
摩勒。
他跪我到面前,道:对不起,小姐,我迫不得已!
我看着他。心里隐约明白了,这个事情和他脱不了关系,否则我们怎么可以那么顺利的进府?我问:你帮吕用之做事?
他低头。
你对她使了法术?
他摇头,道:蛊毒。
我不语,看着他。
他低声:对不起小姐对摩勒的知遇之恩,但,摩勒的兄弟在他手上,摩勒只得将小姐带到这里。
我大惊,说:什么?
他抬起头看我,眼里写着歉疚。
你说什么?我口气冷。
他深呼吸,低声,放蛊毒,为法师行方便,引小姐入府,为法师得到……
我走近他,蹲下与他平视,他回视我,我说:得到什么?得到我么?论美貌,我不如这华家小姐。论权势,我只是一个商人家的穷亲戚,他要什么?
他无语,看着我。
我一把抽出了他身上公孙给他佩的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毫无反应。
既然带了我到这里,我还主动入了套,你就那么轻易的让我夺了你的剑?我问。
此剑是公孙馆主所赠,再由小姐所夺,无可非议。
我盯着他,道:救她。
他挣扎的眼神。
我知他徘徊,不得不说:救她。
他闭眼,道:摩勒不能。
摩勒!
他苦笑,轻声说:即使救了她,你也走不出华家。
你能救她,必能救我。
他眼神黯然,道:我不能。
门外传来敲门声。
秦伊小姐,一炷香已燃尽。老爷要奴才们来照料小姐。
我手里的剑,坠地,发出闷闷叮当声。
他磕头,迅速站起,执剑跃窗而去。
我被绑着,跪在祭坛前。吕用之得意的看着我,走到我面前,使了个眼色,他的随从窜上来就狠狠一掌抽到我脸上。我偏脸,火辣辣的痛。
他轻言慢语的说:请问秦伊姑娘,这一炷香已尽,为何还不还华老爷原来的女儿?
我盯着他,心想,这个男人,处心积虑,为什么?他又偏偏要对我处心积虑?他,要干什么?
为何无言?本法师还等着您姑奶奶来解惑呢!
我轻蔑看他,小人得意的嘴脸,自古到今,全是一个模样,说话也居然难得一致,往常常见得电视剧里演的小人,今儿算开眼了。我心里想着,冷笑。
那随从又扬手,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钱大人忽然道:且慢。
我抬头,看他。
他凝视我,眼神幽黑。
华老爷狠狠的说:大人不必怜惜这个小妖女,她耽误了小女的时辰,又害小女险些……这妖女,该死,亏得我开初真信了她的话。来人,把那个小畜 牲也一并提上来。
豆儿显然嘴巴没有停止过,那些人把他拎到我身边一丢,他依着我,嘴里塞着破布团,呜呜呜的叫。
钱大人说:先问问她的来历,再做决定。
吕用之道:有什么好问?将她交了本法师,就是了。
钱大人冷冷道:本朝律法,不论犯何罪,都须得移交官府,不得动用私刑。
吕用之问:那请教钱刺史大人的意思。
钱大人看着我,我亦回看他,自他眼里看见我从未见的神色。他问我:你是何方人氏?
我踌躇了下,答:杭州府人士。
他颔首,又问:你知你已犯妖言惑众之罪?
我昂首,轻笑:不知。
他沉着脸,道:谁与你嬉笑,你这胆大的,竟不知罪,念你是杭州人士,是本官管制之处,自今日起,到本官返杭州府,你暂且由本官收押,待回去后再审,吕法师,你看如何?
吕用之面露难色,道:恐怕不妥,此案是在扬州府里,单就因为犯妇是杭州人士便押解回杭州府审,恐怕……
华老爷急道:怎可放着小妖女走!不可,不可!钱大人,吕大法师,您们可要为小女做主!
钱大人道:此犯妇虽今日在扬州华老爷处犯了案子,你焉知在杭州府里,她有无做了此等事?自然是由本官押解回杭州府仔细审审。如何?他语气里带着强制的味道。
这吕用之皱眉,看着我,道:不可!
钱大人冷冷的看他,道:吕法师,此事,本官自会知会高将军。
吕用之亦笑,细声细气的说:怕是钱刺史大人见不找高将军,有甚么事,在下做主亦可。
钱大人看着他,不语。
吕用之得意,对着他自己的仆人,勾勾手指,鱼列出十多个仆人,都是武夫打扮。我抬眼,火光电石间,我扫过一眼,眼熟,一个灰衣男子站其中,极力的想避开我的目光,我脑子里一闪,那个抢了我的包袱又推我下河的臭混球!
我眯眼,难道……
吕用之说:扬州府里的案子,还是在本府里了结比较——妥当。
我看吕用之那小人得志的样子,脑子里回想了一遍,有点摸不着头脑,按理说,就算我现代的那行头进了他手,那他该把我当作妖人灭了才是。
钱大人冷冷的走到我面前,背对着吕用之,看我。我抬眼,回视。我知道,他眼里的愧疚,也了然了,此刻,他无能为力。
我叹气,道:吕法师,要杀要剐请便吧,不过,请将我那小兄弟放了吧!
吕用之扬眉,细声道:秦姑娘不知道他是何人么?
豆儿呜呜呜,怒视。
吕用之轻佻的笑,对着钱大人说:这两人,本法师就代为收押,不劳钱大人费心。
钱大人皱眉,我忽然注意到他的表情,透着比不悦更加重的情绪,手握着佩剑。
我叫:钱大人。
他似从情绪里挣脱出来,淡然的看着我,说:你有何话要说?
我说:虽我未能遵守我的承诺,但我可以说出小姐为何会这样!
华老爷气:你还有话说?信你一次也就罢了,决不会再信。
钱大人扬手,止了华老爷的话,看着我。
吕用之阴阳怪气的笑:秦姑娘不要在死推活赖,今儿这牢饭,吃定了。
钱大人不语。
我急,看他,心下恼,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难道不信我所说?
吕用之道:把这位和这那仙童一并儿给我带走。
慢!钱大人出声,我凝视他,他现在出声,为何?他对着华老爷说:不如听听她知晓了什么。
华老爷看我。
我道:小姐的病,既非鬼神,又非癔症,是被人下了苗疆的蛊毒。
在场人忽然鸦雀无声。
吕用之的脸铁青,凶狠的目光射向我。
我缓缓说:所以小姐才会神志失常,这蛊,猫蛇牛鬼皆有可能,只需要找得到着蛊是何,即可治愈小姐。
钱大人微笑,道:此话当真?下蛊何人?
我愣,看向一直垂首站在昆仑奴中的摩勒。他此时正牢牢看着我。
吕用之道:怎么不答钱刺史大人的话?莫非此蛊是你所下?
我冷笑:一月前我还不曾到扬州,你这话说得忒离奇了,法师不是能掐会算,知晓未来么?怎么就不晓得这事?怎么就断定小姐是被恶鬼相缠?
他语塞。
我对着华老爷说:这下蛊的人,就在庄内!别开眼,不去看摩勒的眼神,我知他会恨我这句话,也知,此话,带来的,不是他死,就是他的兄弟死。
钱大人在问:是何人?
我看向摩勒,他为何不逃走?我看着他,他垂眼。
华老爷也急问:是谁?若指认出下蛊的人,便可证明你所言不虚!
我垂眼,说:是吕大法师派来的人。
吕用之怒极反笑:哦?如此,本法师还做了如此阴毒的事?你有何证据?
我看豆儿,心里有些没把握,看他,说:被你蛊毒害死的女子此时在你肩上,你没有看见么?我放低了声音,她们个个面色铁青,带着怨恨,恨你下蛊毒,恨你夺人清白,恨你害人一命,你看看,你看看啊!
此刻夜色已深了,这花园里不知从何而起了一阵阴风,随风就听得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叹息。那一声叹息想必全部人等都听见了。
吕用之跌跌撞撞后退,就直直看着我,勉强着自己问我:你,是,何人?
我注视他,继续说:她们要我转告法师,经年深恨,血债难还。
他盯着我。
忽然一阵风,吹灭了花园里大小的灯笼蜡烛,立时一片漆黑。仆人丫鬟惊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