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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毕师铎慷慨赠伊昆仑奴 钱镠梅湖馆遇知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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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毕师铎慷慨赠伊昆仑奴 钱镠梅湖馆遇知己
毕师铎原来是扬州高骈属下的都将,豆儿正是他最小的儿子,毕泉魁,小名豆儿。这次毕师铎新纳了一妾,豆儿一反常态的反对父亲的这房妻妾,毕师铎大怒,掌了豆儿一巴掌,而后豆儿负气出走,这才有了豆儿这孩子在野外密林里与我遇见,并且赖上我的事。
毕师铎看着儿子那打扮,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孩儿,果真怕我的话,哪里还会逃家?
豆儿撅嘴。
毕师铎看我,多谢你收留小犬。
豆儿招人喜欢。
豆儿笑嘻嘻的挨着我,耳语:姐姐,你跟我爹说,求他休了新姨娘。
我愣,道:这不行!
他们爷俩都看我,毕师铎注视我,问:可是豆儿求你向我说些事?
嗯。
豆儿有些畏惧的看毕师铎。
毕师铎不怒反笑:你不必求,新姨娘我已经处死了!
豆儿没有欢喜,脸上露出担忧,看着他爹。
为何……草菅人命?我问。
他道:若是你,已经命令家中妾室不可见某人,她违抗命令私下相见,你说当杀不杀?
我犹豫,问:莫非……
他眼底冷然:不尊三从四德,该杀!
豆儿忽然道:爹是坏人!
我忙搂他,笑:你才是小坏人儿呢!你瞧你,出来那么久,若不是今天我认得你爹爹,指不定你还得赖着我多久!
豆儿惨兮兮的看我,姐姐不喜欢豆儿了!豆儿不想活了!
毕师铎咳嗽了一声。
我笑,端茶喝。
豆儿抱着我的脖子道:爹爹,我喜欢姐姐,你娶了姐姐当我娘吧!
我一口水喷出,全数溅到毕师铎的脸上,身上。我尴尬的拿袖子给他擦:我……
他隐忍着,淡淡:无妨。
我看豆儿,他小子,乐得脸上眼睛眯成了两条线,这安的什么心呢!替他爹牵线搭桥当红娘?
自雅座外有人在竹帘外道:大人,张大爷传人来话,说有要事相商。
他应道:知道了,备马在门口候着。
那人道了是,便离去。
毕师铎看看我和豆儿,豆儿小虫子似的扭了扭,大声说:你不娶姐姐,我不回家。
我头疼,这个小家伙!捂了他的嘴,对着毕师铎道:你有要事先请吧,豆儿么,待你处理了公事再往梅湖馆接他便是。
他看我,眼神里透着吃惊:你现在住在梅湖馆里?
我点头。
他收起吃惊,道:那劳烦秦姑娘了。
豆儿拼命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我笑:豆儿在说,让您安心办事去,他会听话等你来接他的。
毕师铎微微一笑,掀帘而去。
待他走了,我松开手,摸出手帕来,擦擦豆儿流我手心的口水。
小豆儿一得自由便要冲去追毕师铎,我慢慢的说:你要去追着你爹瞎胡闹,那你就去吧,我可乐得轻松,往后就不用陪你玩耍了。
小豆儿在帘前一个急刹车,转身,一脸吃鳖的神色,看着我,跺了脚。
我微笑。
回到梅湖馆,小豆儿大约是生气了,独个去晴雪轩睡觉,蝉儿给我端了一碗银耳汤,说:小少爷挺不开心呢!打从小姐和小少爷回来后,就不肯吃东西,还……唉,反正阿,在晴雪轩伺候的小四可吓坏了。
我睡在软塌儿上,懒懒:噢。
小姐,不去看看小少爷么?
哦。
蝉儿看我,神色谨慎的道:小姐,小少爷已经在房里笑了一个时辰了。
啊?我坐起来,你说什么?
小少爷,已经在房里笑了一个多时辰了。
我深呼吸,起身,带我去看看。
晴雪轩。我在外面仔细听了一下,并没有笑声。我疑惑的看了蝉儿一眼。她也露出疑惑的表情,想必她也很纳闷。
我推开他的房间,进门置了一个红木雕花两米高宽一米的单门屏风。就只听得豆儿问:那为何要姐姐住在有曼陀罗花的院子?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曼陀罗花有什么不好?
豆儿恼怒,道:叔叔太过分了,这曼陀罗花的花香假若长久吸入,会要了人命。
这男人笑:这曼陀罗花只会让人感觉自己看见前生来世,不会要人性命。
豆儿叹。
那男人缓缓的说:你这个秦伊姐姐,来头不小,你可知?
豆儿也许在摇头,那男人继续说:你师祖在月余前观天象,推算出天降奇人,他捎口信给各大法师,求合力寻找一个自西方极乐来的人。曲儿去了江南,在杭州府打听到了灵隐禅寺的空惠大师曾经给一个女施主一道灵签,接待这位女施主的小沙弥说,空惠大师称这位女施主为自西方极乐而来。
我惊。
男人叹息。乱世必出英雄,这英雄也须得要有机缘之人帮他。
小豆儿耍赖,道:不管,我就要姐姐做我娘。
男人叹,豆儿,你还小,不明白,这秦伊,不是你和你爹可以拥有的。
豆儿不语。
你爹假若娶了她,高骈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为什么?
因为秦伊便是这个机缘之人。
蝉儿惊讶的低声叫出来。
里面豆儿大叫,谁在外面!
我迅速退到门外,蝉儿颤抖,道:是,是奴婢。奴婢领了小姐来看小少爷。
蝉儿在前,我在后,绕过屏风,进了他房。
他房里并没有一个人。
豆儿一个人坐在床里,抱膝看着我。
我笑:还在生气呢?
豆儿看我,眼神迷茫。许是因为之前那个不知是谁的男人说的话的缘故,他安静的异常。
我摸他的脑袋,说:莫要生姐姐的气,如何?
豆儿看了我,良久,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我的脖子,哽咽的说:姐姐!
我心里轻叹,这小小的孩子,适才偷听了那些,一则惊讶他与另外一个男人说话时的老练,一则也为他们的谈话心惊肉跳,什么叫机缘之人?怎么我有种感觉,象是历史剧里一般,似乎谁得到我就能得天下?我又不是什么和氏璧,也不是什么皇权象征,凭什么说我是机缘之人?
豆儿一味的哭。
我拍拍他的背,哄道:好啦,好啦,不要哭了,有什么伤心事,和姐姐说啊!
豆儿摇头,鼻涕眼泪统统揩在我的肩膀上,我好气好笑的把他拉开距离,好了好了,你再哭,我马上就把你送走,以后你可就再见不到我啦!
豆儿擦眼睛,红红的眼珠子,鼻子上还挂着两条清涕,一哽一哽的看着我,哭声果然小了许多。
我严肃的按着他小小的肩膀,道:豆儿,把你叔叔请出来,我有事想问你叔叔。
叔叔?豆儿迷茫的看着我。
让我住曼陀罗花园的叔叔。
豆儿摇头。
我说:豆儿,你该明白,我只是有事相问,不要摇头,请你叔叔出来。
蝉儿在我身后一跪,馆主,蝉儿知错。
我转身,看见灰色的眼眸,饕餮耳环轻轻摇动。梅湖馆主,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个同胞,公孙慕。我愣愣的看着他,反应不过,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他要说我是机缘之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湛碧雅筑。
公孙遣退了仆人,坐下来,煮茶。
我气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搞什么鬼!
他慢悠悠的哼小曲,看了我一眼,道:我没有啊!
你别装哦,再装我再也不信你了!
他笑,多日不见,小姐脾气大了不少。
我问你,干什么和小豆儿说我是机缘之人?
他无辜的表情,假若不这么说,难道你真想嫁给毕师铎?他可是黄巢降将,名声不怎么好,再说,这个男人,命不久矣。
我气:你少卖乖了,你知道我历史熟读,偏偏不爱读乱世的,你这不是存心的欺负我不知道我遇到的人的将来会怎么样么!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瞎说的!
他笑着,浅灰色眸子明亮透彻,道:有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一场戏,我们活在现在,所以我们可以改变一些明显的错误。
我看着他舀水。怀疑:你不是要篡改历史,自己当皇帝吧?
他微笑,说:我对于权谋,稍微涉猎,但不热衷,你看我可是一个要夺天下的人?
我冷笑。
他温和的说:别那么笑,很刺眼,我喜欢看你开心的笑。
我拿手指无精打采的拉拉嘴角:哈哈,这样笑可好?
他看着我,认真的问:你有没想过,你可能回不去了?
我呆了半晌,说:我……
你肯定没有想过是不是?他笑笑,我在这里这许多年,等于重新再世为人,想了数年,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回去,只是……他看我,我回去后,能栖身何处?现代,比如今更让人难以生活。没有身份,没有金钱,没有身体。现代的我,肉身定然已经毁灭或者被别人使用。
我沉默。
他慢慢的说:假如是你,你回去后,如果,我们在这里一年,在那边已经百年,你会怎么办呢?
我脑子混乱,一直以来安静平稳的思绪,彻底,被他的一席话,打得乌糟糟,乱哄哄。我喃喃:是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办呢?
他倒了一杯沸茶给我。平静的说:与其一心回去,不如想象一下,利用我们的优势在这个世界里做些有趣的事情,才是真正真实的。
我长叹。
看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