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筱

47、四十六

　　四十六
　　再次踏进惜撄阁，花前不禁皱眉，跟随沈津身后入内，一眼便瞧见了威严坐于高座的老王。
　　行礼，落座，花前觉得气氛很不对劲。老王脸上没有笑脸，他身边站着一身朱红官袍，神情凛然的----哦，花前怔了下，但很快认出那是宋林，宋城主正挑着嘴角，那眼神真是个莫名其妙。
　　“父皇身体看来大好。”沈津瞧了眼宋林，接着道，“宁远使节已被儿臣迎到海迎阁，父皇则日可召其入宫。”
　　沈津话刚说出，老王手击桌案震响，怒气蔓于脸上，任谁都能看出帝王是真的发怒。
　　“宁远这次朝供其目的你可知晓？”老王沉着声。
　　沈津暗下揣测，却道，“儿臣还未与其谈到具体事宜，不过宁远派来的是边郡集粮督监王仁和，想来是与粮食有关。”
　　老王叹了声，旁边的宋林将桌上的纸笺递给沈津，“这是从宁远得来的密报。”
　　沈津接过，纸笺上是八个暗红字迹，暗集军粮，宁太子出。
　　“这消息？”沈津挑眉。
　　宋林笑笑接道，“景王是怀疑瞳影卫的能力？”
　　瞳影卫？沈津一笑，点点头道，“瞳影卫是我为东博亲自培养的，今日得用，怎能不相信。”
　　沈津以增强沈家兵的力量为名，亲自培养了三支护卫，一是随沈家兵征战立功得名的黑骑卫，其二便是暗里收集消息情报的瞳影卫，而三则是鲜为人知的紫护卫。
　　老王眉头紧锁，不错，他就是要给沈津一个警告，瞳影卫是东博的，是他致帝的，不容他人控制利用。
　　“父皇既然得知宁远今次的目的，不知有何打算？”
　　花前伸着脖子瞧了瞧沈津手里的纸笺，上面暗红字迹变的模糊，再瞧向老王，花前心下却是对那几字翻来覆去难以平静。
　　“乾王有何看法？”老王一句话将问题转给花前。
　　花前正低头胡思乱想，听老王一问，忙起身向老王行了一礼，“那个，我----”
　　“朕已封小前为乾王，今日则发书宣告天下，今后小前该在朕前称臣。”老王眯着眼，露出慈爱的笑。
　　花前在心里竖了下中指，鄙视你老王，面上嘿嘿笑，“臣，谢皇上厚爱，今后必当鞠躬尽瘁，那个-----”死而后已就不必啦。
　　老王点点头，“乾王认为今次宁远前来借粮，我东博该不该借！”
　　“当然借啦！”花前脱口而出。
　　“哦，为何？”老王皱眉，这与自己的打算不合，到是可以先听听花前的意见。
　　“宁远那里应该是个富饶之地，每年都会向我朝进供吧，如今却派那个什么管集粮的王大人来，是不是宁远今年遭遇天灾？”花前想了下便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
　　沈津略想了下，回道，“并没有天灾影响丰收。”
　　“那不是因为集不上粮，密报又说集军粮，就是说既要朝供，又要屯兵粮喽？”花前眨了眨眼。
　　宋林在一边露出笑，“乾王好像才明白啊。”
　　花前挠了挠头，嘿笑一声，看来是不能借粮的啦，不过，“宁远所谓的借，应该是减少今年的朝供吧！”少交就是借啦。
　　老王点点头，等着花前的下文。
　　“那就答应好喽，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花前亮出一个大笑脸，眨着晶亮的眼睛瞅着高座上的老王。
　　一边宋林险些笑场，沈津手拄着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老王则瞪着眼直盯看似无辜的花前。
　　花前心下可乐了，嘿嘿，老王你觉得封我这个乾王亏了吧。先整整你，谁叫你不打声招呼就把我推到浪尖上啦。
　　“乾王此话高深，可否细说一下。”老王沉下脸，咳了几声。
　　“粮可以少交，但是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不论宁远的人提出多大要求，我们都可以善加利用，换取利益。”看到老王不怒而威，花前正色道，“宁远派的是管集粮的，其实已是给我们个明示，如果他们单是为了屯粮起兵，为何要派一个身份那么特殊的人来？”
　　“你意思是？”老王倾身看着花前。
　　“也许他们也是为人利用，减少朝供到可以说是目的。”花前心里隐约的感觉突然找到了根源，问题就在这了！看到那密报时就觉得有问题，暗集军粮又怎会明里派边郡重臣前来对国，这无疑是要将其推向危险。
　　沈津看着正偏头思考的花前，他看得清是因为处在旁观位置，宋林，甚至老王都为边郡集军误导。
　　“如果宁远提出缩减朝供，我们应该答应，毕竟高压下的供奉不是仁爱之路，而且，每年都收取大部分粮食，百姓辛苦一年得到的寥寥无几，怕是填饱肚子都难又怎会有积极性去生产，长此以往必定会造成恶性循环。”花前叹了口气，想起刚来时那些衣不裹体的难民。
　　“好，朕会酌情答应。”老王眯着眼，对于花前的话作为一国之君不难明白其间的道理，可是如果要维护统治，强压政策必然难免，尤其是对于其它朝奉的国家，更应极力管压榨取，否则若让其翻身，落难的将会是自己。
　　“瞳影卫的密报，儿臣不认为有误！”沈津突然道，“既然我们收到了集兵的消息，还有关于那个宁远太子，是不是应该派人潜去边郡察看比较保妥。”
　　“你认为派谁去可靠？”老王起身离了座位。
　　“左将赵廷为人谨慎，曾跟随其父赵老将军驻守过宁远边郡，儿臣认为是合适人选。”
　　“好，这事交给赵廷，调给他精锐三千分批潜去，并让殿前执军韩步辅佐同去吧。”老王踱到内室龙榻，坐了下来，近日身体果真是不行啦，短短时间都坚持不住。
　　沈津知道老王派韩步跟着是防着赵廷，防着自己，还是上前扶着老王靠在榻上，回道，“是，父皇放心。”
　　“宁远使节进宫觐见一事，暂且拖他几日，我们不急，他们自然乱了阵脚。”老王挥挥手，又吩咐了一句。
　　“儿臣明白。”沈津微一扶礼，“儿臣告退。”
　　“臣也告退！”宋林亦扶礼。
　　花前忙也扶礼，“----臣也退啦！”说完转身跟上沈津。

　　殿外侯着的漓瞧见沈津一脸阴沉的出来，后面跟着耷拉着脑袋的花前，微微皱起眉，便也看出又来了问题。
　　“乾王一夜之间荣得封位，可是要庆祝一下！”身后跟上来的宋林却不急不慢的开了口。
　　花前嗡的脑袋都大了，这个宋城主可是避之不急。
　　“看来城主是闲来无事，不如尽快回河山镇乐得逍遥。”沈津回身笑道。
　　“唉，只是近来事端颇多，皇上召我留在京都，皇命不可违啊！”宋林也笑笑，走到花前身边，“身居他人屋檐，事事难做，处处受制，这乾王不会不懂吧！”
　　花前一愣，见沈津已皱紧的眉，连忙皮笑肉不笑的向宋林拱拱手，“城主慢走，我们先走一步。”
　　沈津瞧了眼花前，向宋林道，“宋城主向来好做些挑拨之事，怕是嫉妒之心过重了吧！”说着拉过花前揽在怀里，挑着嘴角离开。
　　宋林独自笑了笑，我等着看好戏呐，沈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