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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宰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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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眼看敌人已是强弩之末,鱼幼尘想也没想便下令,正要跟着冲向门外,却被人即时拦了下来。
“别追了。”熟悉的声音,正是那“肥羊”,原来他还活着。
“肥羊”也不顾她脸上的不甘与愤怒,将视线转向她身后,道:“你的人受了伤。”
鱼幼尘回头一看,果然,云娘肩头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此刻正咬牙捂着伤口强撑着。看到这一幕,她再也顾不得追什么人了,忙上前去搀住了云娘,问道:“要不要紧?”
云娘摇了摇头,苦笑道:“看来真是好久没跟人动手,功夫也不行了。还好,没伤着要害,掌柜的不必担心。”
听她说话还有精神,鱼幼尘知道她伤得并不严重,总算松了一口气,吩咐雷二带她进屋去上药,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不过,这种冷静只持续了片刻,立刻便转为了惊涛骇浪般的震怒。
她的店!
入眼所及处,已经找不到一张完好的桌椅,地上到处是被利器削断的断木残屑,就连墙壁,也多了几道斑驳剑痕,再加上那扇被强行劈开的大门,整个客栈残破得简直惨不忍睹。
这,这叫她还怎么做生意?这可是她苦心经营了三年的店!鱼幼尘只觉得全身血脉逆行,呼吸凝重,拳头也越握越紧。
怒极之下,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此刻也在脑海里汇集成了某种猜测。突然,她再度转身,双眸喷火的瞪视着忤在一旁的“肥羊”,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相对她的熊熊怒焰,“肥羊”倒是显得很冷静,微微挑眉,应道:“商人。掌柜的不会是要迁怒于我吧?”
“商人?”他以为她是第一天出来混吗?见他如此不老实,鱼幼尘怒火更盛,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喝问道:“商人会招来那么多杀手吗?”
若是一般劫匪,知道自己被下了药,必会先求自保,可刚才那伙人非但没跑,反而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手伤人,招招欲置人于死地,又喊着什么“灭口”,傻子才会相信这其中没有问题。
“放肆!”旁边的青衣被她的举动惹怒,剑锋一横,架在了鱼幼尘脖子上。但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身后唰唰几把大刀已指向了他。
“小子,你若敢动我们掌柜一根头发,我保证你走不出这荆州城。”雷二和几个伙计不知几时已站在了“肥羊”和青衣身后。
青衣眉目森冷,根本没把雷二他们的威胁放在眼里。不过,看主子的意思,竟似并不在意,他不禁皱了皱眉,继而将剑收了回去。
空气中紧绷的杀意顿时消散不少,“肥羊”垂眸扫了一眼那只揪住他衣领的手,笑意再度回到了唇角,赞道:“掌柜的好眼力,不过,我好像听他们说是这茶有问题,然后才动了手,掌柜的却怎么说他们是我引来的?”
“肥羊”足足高出鱼幼尘一个头,加上这一番振振有词,倒好像她才是被审问的那一个。
不过,他虽狡猾,她鱼幼尘也不是吃素的,脸一沉,道:“我就是看他们不是好人,才会在茶里下药,要不是这样,你这会可能早就没命了。现在我店也毁了,人也伤了,你还敢狡辩?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愿说是吧,那我们就去衙门里谈谈好了。”
一听“衙门”二字,“肥羊”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头,竟有些犹豫起来,眼神里似是斟酌着什么,末了,迎上鱼幼尘一脸怒容,道:“好吧,我说过,我是商人,家大业大,难免得罪些人,不过,这些人究竟是冲着什么来的,我的确不知道。”
这倒还算个理由,鱼幼尘瞪视着他,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见他一脸坦然自若,再追问也未必问得出什么来,遂放开了他,道:“就暂且相信你说的,那我们来谈谈赔偿的事吧。”
“赔偿?”“肥羊”微微一愕。
“当然,要不是你惹来这些人,我的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是家大业大,我们小本经营,养家糊口可全靠这个店。如果没有银子添置桌椅,修补店面,我们十几口人就要喝西北风了。”谈到钱,鱼幼尘立刻摆出一副在商言商的架式。
“肥羊”不愧是有风度,也不气恼,径自笑道:“掌柜的言之有理,既是这样,就请掌柜的说个数吧。”
有钱人说话就是有气魄,鱼幼尘万万没有想到这“肥羊”这么好宰,刚才的气恼顿时通通抛到了九宵云外。表面上,却还是一脸荣辱不惊,接过雷二递上来的算盘,一本正经的拔弄起来。
“桌椅板凳和墙板自是要重置的,门也要重装,这些倒花不了什么钱,不过,这样一来,这几天就得停业了,按每天五十两银子的营利来算,外加云娘的汤药费,一共……三百两。”
“你这是讹诈!”冷酷如青衣终于也沉不住气了。
鱼幼尘才不管他,直接看向正主“肥羊”,又恢复了生意人的斯文有礼,道:“这每笔帐公子可都看在眼里,更何况,刚才为了保护公子的安危,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也是拼了命的。”
既然他自己也说家大业大,这点银子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不错,就冲掌柜的这份仗义,这点银子的确不算什么。”“肥羊”眉头也没皱一下,从怀里摸索出了一块玉佩,“这块古玉少说也值五百两,就全当我的一点心意了。”
“爷,您怎么能……”旁边的青衣脸色微变,这玉岂止值五百两,主子竟然要拿它抵债?然而,话还没说话,却被他以眼神制止。
岂料,鱼幼尘却是看也没看那玉,便回绝道:“还是真金白银吧,我若拿了你的玉佩,回头你告我们店黑你的东西,那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这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青衣气得脸也青了。
“肥羊”脸上倒是未见喜怒,思索了片刻,收起玉佩,探手入袖袋里掏了掏,摸出一块银子来,道:“现银的话,全在这儿了。”
“只有十两?”鱼幼尘差点没吐血,他不是家大业大的“肥羊”吗?难不成,全是装出来的?
“其实,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肥羊”竟又主动献计道:“我在沧州也有买卖,可以让我的随从止暄去沧州店铺支取三百两银子送过来,来回最多三五天行程。”
听他这么一说,鱼幼尘再度燃起一丝希望,警惕的打量着他,道:“你留下?”
“我正好想在荆州多留些时日。”他黑眸清亮,笑得很有诚意。
鱼幼尘心里不禁盘算了一番,反正荆州是她的地盘,他也跑不了,为了这三百两,等几天便等几天。
“好,小孔,给他立个字据,就以五天为限,要是五天银子还没到,就让他以身抵债。”
当然,以身抵债只是个恐吓词,不过,他若是敢赖帐,她到时候可有他好看。
“肥羊”豪爽的点头,“没问题。不过,我也有个要求。止暄回来之前,你得保证我的安全,像今天这种事,也许还可能发生。”
由于“肥羊”自始至终都很配合的挨宰,鱼幼尘没有多想便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于是,签字,盖手印。看着挨宰也挨得眉开眼笑的“肥羊”,鱼幼尘终于也跟着笑了起来。也许,这几天里她可以跟这只“肥羊”好好“结交”一下。
“外面这些琐事就交给你了。”打发了欲言又止的随从止暄,“肥羊”眸中的笑意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看来,一切比他想像的还要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