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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父子嫌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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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很是不安,一大早跪在张氏的门前不敢起身,兰锦见了也没说什么任由他跪着。
兰锦不喜欢他的不懂事,虽说年岁小些,但该明白的事都明白了,他想不到兰香遇见这种事不劝着拦着还添了把火。虽然兰翠没有提到兰香的不是,但从问起时他吱吱唔唔的语气里也可以猜到一二。
“兰锦哥哥!”在兰锦第三次不哼声的经过他身边时,兰香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兰锦哥哥,老爷他准备怎样处罚兰香,还请哥哥给个明示!”兰香跪在冰凉的台阶上,膝盖已经麻木没有知觉。
兰锦微微皱了眉,为他的不懂事感到反感,冷淡的答道:“不知道,昨夜老爷不是说,下次再犯直接卖出去吗?这次怎么罚我就不知道了。”
“哥哥,好哥哥,您就为兰香求求情吧,兰香再也不敢了,兰香知道错了,您求求老爷别把兰香赶出去,兰香求您了!”兰香嘤嘤的哭着,心里因害怕的揪成一团。
被大户人家卖出去的小侍,一般都是犯过过错的,好人家就不会再用,所以这种方式出府的小侍,运气好的话找个娶不上夫郎的憨子嫁了,要是有些姿色的就会被转手卖进花楼。
兰锦见他跪了一个时辰,心里确实也生了怯意,思量片刻道:“我去看看主子起了没,顺便问问怎么罚。不过兰香,哥哥不是说你,你这次犯的错直接卖出去都不为过,别仗着公子宠你就忘了自己的本份,咱们做奴儿的都要为主子着想,但凡你生一点儿不该有的心思,都不配留在小主子身边。”
兰香直磕头,哭着道:“兰香记下了,兰香真的知道错了,哥哥就帮着兰香说句好话,让兰香还留在公子身边伺候。哥哥的恩,兰香一定记在心里。”
“这可不是我的恩典,那得看主子的意思。”兰锦说着转身进了房。
张氏已经醒了,过了那个点儿再想睡就不是很容易,再加上他心里搅成一团乱麻的事儿,只是闭着眼眯了一会儿。
门口的说话声虽小他一句也没落下,听见兰锦进房的声音干脆坐起身。
“主子不再睡会儿?才躺了一个时辰而已!”兰锦上前扶起张氏,见他没有再睡的意思忙帮着穿好衣服。
门外的小侍端了温水进来。等洗过脸张氏才冲兰锦道:“让兰香回去吧,就说我现在不想看见他,这次的帐先记着,但若再犯,让他自己出府。”
“兰香这次怕是得了教训,都哭成泪人儿了,主子放宽心,量他也不敢再出岔子。”兰锦想起门口那个和自己一起进府的兰香,还是忍不住帮着说了句好话。
“不出岔子最好!”张氏疲惫的闭了下眼。
景阳端坐在铜镜前,望着自己脖颈处的点点红痕和微肿的嘴唇,忍不住的脸红心跳,用力揪了揪衣领,还是掩不住那里的痕迹。干脆换上高领衣衫,又微微缩了脖子才敢踏出房门。
“要去哪?”张氏正好走到景阁,与要出门的景阳走了个对面。
景阳撇开脸淡淡的答道:“去茶行!”
张氏视线落到他因转脸露出的脖颈处的吻痕,暗自压下上窜的怒火,尽力稳住声音道:“这几日先歇着吧,让吴管事的多忙些,转眼就要办婚事了,今日成衣铺要来送喜服,你试试,不合适的地方也好尽快改了。”
景阳不语,任由张氏拉着进了房间。
“爹这是要软禁我?”景阳冷冷的出声。
张氏愣了一瞬,刚压下的怒火终于撑破了屏障跳窜出来,高声道:“我软禁你?我养你一十八年,哪点不是为你着想?你为了一个阴险的唐家二小姐就与为父反目……”
“爹不必冤枉唐小姐,她什么样的人景阳心里明白!”
“哼,就怕你识人不清,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银子!”
景阳拧眉撇开脸,“我即答应招赘的事就不会再出什么乱子,爹大可不必这般诋毁唐小姐!”
“我诋毁她!”张氏一把拽开景阳刻意拉高的衣领,狠声道:“这是什么?啊?你也是个大家公子,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那唐瑞不顾你声誉做出这种事,你还护着她,你就看不出她的用心?你想嫁就去嫁,清身出门,看那个唐瑞要不要你一个没钱没色的大公子!”
“是,”景阳一把甩开张氏的手,哭喊道:“我是没钱没色的老公子,你不就是想要我给吴家招个听你话的懦妇,替你守着吴家这点家业?我现在后悔了,后悔没把身子给了她,省的你们费尽心机……”
张氏一巴掌甩出打断景阳嘴里的话,狠声道:“好,你后悔了是吧!我吴张氏不靠你吴景阳照样能把吴家撑起来,你想嫁就嫁去,自此咱们断了父子关系,吴家只当没你这么个不肖子。”
景阳捂着脸呆在那里,他从小到大没挨过一个手指头,刚刚那用了大力的一巴掌甩的他半边脸瞬间就没了知觉。
“你打我?”景阳盯着张氏颤着声音道,“娘都没动过我一个手指头,你打我?”
张氏掩去眼中的失望与心疼,沉声道:“你好好想想,初八的婚礼若不想要,就把生意与吴管事做个交接,去了吴姓,收拾东西出门。若还要,就规规矩矩的呆在景阁,我不希望再看见昨夜的事情发生。”
兰锦慌乱的去扶张氏,被他一把推开,高声笑着出门。
“我吴家还没到招个傀儡儿媳的地步,哈哈哈~~~~没你吴景阳,我吴张氏一双肩膀,照样能顶起吴家一片天!”
兰锦看看捂着脸呆立着的景阳,嘴张了几张终是没能说出一句话,对门口跪着的兰香兰翠使了个眼色,急急忙忙的追着一路狂走的张氏跑去。
“公子?”兰香怯怯的上前拉了拉呆立着的景阳,兰翠快步跑出去准备毛巾和凉水。
“他竟然打我,娘都没打过我!”景阳喃喃说道。
“公子!”兰香哭着拽下景阳的手,看见他脸颊上红紫的指痕,捂着嘴小声哭起来。
“我才不稀罕,我才不稀罕!我是老公子,我是为谁熬成老公子的?他骂我,打我…….”景阳神经质般睁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兰香,“你说,我是为谁熬成老公子的?”
兰香吓的瑟缩了一眼,捣着嘴不敢哭出声。
兰翠小跑步的端着冰水进来,看见景阳的模样一时也愣在那里。
闻讯赶来的王氏拉着孟琪的手进来,本来是想让孟琪和景阳说说话,他们兄弟虽然不是太亲厚,也不算生分。不料孟琪还是太小,性子又软,看见景阳这般模样直往王氏身后躲。
王氏无奈,招呼兰翠送他回去,自己接过兰翠手里的脸盆布巾放在桌子上,亲手摆了布巾贴着景阳的脸覆上,景阳一个侧脸躲开。
王氏叹口气,把布巾递给兰香,转身拉着景阳坐下。见他一直掉泪,紧了紧握着的手,低声劝道:“景阳可愿听听姨父的话?”
景阳呆愣不语,王氏自顾自的说道:“那个唐小姐我没有见过,不过听他们说起过,似乎确实是一表人才。可是景阳你要知道,唐家也是生意人,她不缠着沪城五公子偏偏巴巴的哄着你,只这一点,旁人都看得出她的目的。”王氏见他抖抖睫毛垂下眼,笑了一声接着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听到这些,咱们就说说你吧。假如你嫁过去了,你现在已经十八九,再过个七八年也没了什么姿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三夫四侍也正常的很。且不说唐小姐对你是不是真感情,就算是,能撑的了几年,要是她纳侧室收小侍怎么办?你愿意和别人共侍一妻?天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妻主拉到自己院子里?还是你保持清高,不屑于那些手段,就整日呆在园子里等着妻主的宠爱?”
王氏从兰香手里接过布巾,疼惜的捂上他肿起的半边脸,“你莫气你爹,他是气坏了才会动手。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爹护你的心我一直看的清楚,这次怕是气的不轻,失了理智才会动手。我刚进门那年你出水痘疹,你爹怕你忍不住痒失手抓花了脸,握着你的手整宿整宿的不睡觉,等你全好了,你爹都瘦了一圈儿。呵呵,我当时还笑他太小心,哪有孩子不出疹的,你爹当时的话我可记得清楚。你爹说呀:我就这一个儿,有个头疼发热的心里就发慌,恨不得那病发在自己身上才好,断不敢大意了!”
“还有啊,你八岁那年淘气带着你弟弟爬树,孟琪那时才两岁哪里会这个。你一个人嗖嗖的就到了半树梢,结果上去就下不来,急的猛掉眼泪。那时你爹还病着,硬是要起来去看你,你不知道,你被小厮抱下来送回景阁时,你爹腿一软就跪在地上。他是担心你出事呀,吓的出了一层汗,结果风一吹又病重了,整整半个月没下床!”
王氏见他紧攒着的手慢慢的松开,松口气道:“这些,景阳该都记得的,那时你都大了!你爹疼你是恨不得掏了心肺给你,那个唐小姐,景阳就忘了吧!咱婚礼还好好的办,别再伤你爹的心了,你没留意?他这一段儿白头发都长出来了!前日里和我闲聊还说自己老了,说不定那天就随着主母去了。唉,他知道你不易,巴巴的想给你寻个可以让你依靠的人护你一辈子,听姨父一句,那唐小姐靠不住的!”
“我,我不喜欢夏家长女!”
王氏见他出声,惊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温声道:“你们先处着,她是要入赘咱们吴家,一切当然要听你的,若真处不到一块儿去,景阳想休妻,我和你爹绝不拦着!”
景阳目光闪了闪,轻声道:“我不会做让吴家丢脸的事,我,我是气急了,才……爹爹他……姨父放心就是!”
“呵呵,姨父自然放心,景阳一直都懂事的很,必是你爹爹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把一向乖巧的景阳都气的露了爪儿!”
兰锦走进来对王氏和景阳行礼,把手中的小瓷瓶递过去道:“主子放心不下公子,这是消於的药,嘱咐公子好好擦了。”
景阳撇头不接,王氏笑着帮着接过道:“告诉你主子,公子好好的,晚上会一起用饭,让他放宽心!”
兰锦偷偷瞄一眼景阳,见他抿着嘴没有什么反对的表情,高兴的应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