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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乌洛波洛斯23 ...

  •   孟塘心疼地摸着祂的脸,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真的生病了,他手边没有能用的工具,更没有药,而且平常的药不一定对祂有用。

      溶洞的水道里都是海水,如果尼德拉蜕皮顺利的话,沾点海水也没什么,但现在这无疑会对祂造成伤害。

      他又抱不动尼德拉,只能让祂不要在水中逗留,快速地来到了外面的沙滩上。

      孟塘盘腿坐在离海边较远的一个位置,尼德拉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尾巴放在他的腿上,孟塘用湿布料一点一点地擦,擦完又收着力试着看能不能将皮推下来。

      尼德拉个子高,头靠在孟塘的肩膀上有些困难,没过多久祂就觉得脖子酸。

      但祂舍不得动一下,怕破坏了现在难得的氛围,祂垂眼看着低头认真的孟塘,觉得他这样心里眼里全是自己的样子格外可爱。

      孟塘推下来一块皮,尼德拉小小的“嘶”了一声,尾巴动了动,往孟塘裸露的小腿上贴。

      铁石心肠的孟塘头也不抬,按住尼德拉乱动的尾巴尖,“别乱动。”

      那一声细微的痛呼孟塘听到了,他抿着唇,心里有点自责,怪自己太大意了,自己就是养蛇的,怎么能不多注意点呢,说不定就能提早发现,尼德拉也不会这么疼了。

      尼德拉尾巴不动了,祂安静了很久,直到孟塘帮祂清理完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旧皮,抬头才发现尼德拉已经睡着了。

      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尼德拉在平常是不用睡眠的,只是在遇到孟塘之后,与他一起躺在床上时心中会有一种莫名的饱胀感,于是祂开始与孟塘统一作息,每天都要花时间躺在那张对祂来说没用且有点狭窄的床。

      即使祂大多数时候并没有睡着,而是只是闭着眼睛,将珍珠㧽在怀里,丈量他的身形。

      时常有不知真假的传言,家养的蟒蛇会在主人睡觉时缠着主人,那不是爱的表现,蛇的脑子并不支持它们有这样高级的情感,它们只是在丈量“食物”的大小,等着有一天能将“食物”一口吞下。

      尼德拉闭着眼睛将孟塘搂在怀里时,一把从脖子摸到大腿,心里的爱欲满得要溢出来。

      祂有时就会想,怎么样才能将这颗珍珠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让他与自己彻底相融呢。

      尼德拉曾经并不将食欲和爱欲划等号,但祂后来仍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啃噬血肉的想法。

      吃得满嘴鲜血,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胃一点点变得满足,一想到那是自己的“爱欲”所在,就会感到他一点点被融进自己身体里的快感。

      爱侣将永远在自己身边,尽管不会说话,不会笑,不会哭,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会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完整的人。

      但尼德拉将这种想法撇了出去,祂曾经见过这样疯狂的使者,那是恰娜的上一任,一只狮子。

      恰娜赶到时,满地鲜血和碎肉,那只可怜的羚羊只剩下一点皮毛了。

      孟塘继续手上的事儿,只是动作更轻了,他能明显看出尼德拉有点虚弱,在往常他哪可能会用“虚弱”这个词形容尼德拉?

      蜕皮珍视太消耗气力了,他这样想。

      沉睡的尼德拉第一次做了个梦,不太好的梦。

      在昏暗的屋子里,祂将珍爱的珍珠一点点分食,珍珠似乎感觉不到痛,他是笑着的,轻声细语地对祂说别着急,慢慢来。

      尼德拉却仍然很心急,祂仰着头,没有咀嚼,那块还带着温度的血肉在祂喉咙里一滚就下去了。一点也没有浪费,嘴角的鲜血,指尖的碎肉,甚至地上的残渣,都被祂一点一点舔干净。

      缺了一条腿的珍珠仍然是笑着的。

      小小的衣裳被祂用蛮力套在了自己身上,被撑破成了碎布条。

      尼德拉的信子缠上光洁的脖颈,尖牙在凸出的锁骨上磨,祂深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寻找更多熟悉的气味,不知道找的是血还是肉。

      “砰!”

      一声巨响,门被推开,撞上墙又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外面的光瞬间驱散了满屋子的黑暗,尼德拉眯了眯眼睛,往没被照到的角落里躲。

      希莱尔踏进门时只见到了尼德拉,不见孟塘。

      尼德拉的蛇尾自腰以下几分的位置断裂,蛇骨戳出来几寸,祂趴在地上用双手往暗处爬,留下了一串血迹。

      希莱尔愤怒地喊:“尼德拉,你会后悔的!尼德拉!”

      尼德拉这声尖锐的喊声吓得一抖,猛地惊醒了,祂茫然地环顾四周。

      此时天色有些暗了,远处的海上似乎在酝酿一场可怕的风暴,云层几乎要贴着海面,气压很低,尼德拉头痛欲裂,呼吸急促,耳朵边上似乎有飘渺的笑声。

      祂猛地咳嗽了几声,还不等平复,就慌张地喊起来:“珍珠——珍珠!”

      喊了几声声音就变得喑哑,仿佛有什么东西将祂的喉咙割开,塞了一团棉花进去堵着。

      “珍——咳!珍珠,我的珍珠!咳咳咳——”

      祂喊着喊着,就在潮湿的沙滩上用手扣着爬起来,就像在梦中一样,手下的沙子中浸的事血,卡在祂喉咙里的是肉。

      “......”祂发不出声音了,只能用气音又喊了几遍。

      在祂精神接近崩溃的时候,孟塘就像踹门的希莱尔一样,出现在了祂的视野中。

      尼德拉的样子简直惊呆了孟塘,他只是好不容易将残留的蛇皮处理干净,觉得有点饿了,去洞里找点东西吃,见尼德拉睡得正好,就将祂留在了这里。

      前后不过十分钟,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尼德拉匍匐在沙滩上,缓慢地朝着站在一片光晕中的珍珠爬去,仿佛是忘记了自己尾巴的存在一般。

      祂扣得很用力,将沙子抠出了一个个深深地洞。

      孟塘奔到祂身边,蹲下来,将祂的头搂进怀中,轻轻抚摸着祂的后背,轻声细语地说:“怎么了?尼德拉,别害怕。”

      语气也很像,尼德拉不受控制地再次抖了一下。

      “你打我!”

      “什么?”孟塘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打我,打我!快打我!”尼德拉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脸上送,这次并不是以往那样轻轻地请求抚摸,而是用力地扇了一下。

      孟塘被吓到了,他手指僵硬地蜷缩着,指甲就这样在尼德拉的脸上留下了三道血痕。

      也许是疼痛让祂冷静了下来,祂不在那样疯狂,只是安静地将自己缩进孟塘的怀里,体型的差距让这样的场景看上去有点奇怪,像是一个瘦弱的小孩搂着一个健壮的成年人。

      孟塘还没缓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抚着尼德拉的头,一句话也不敢说,过了一会儿,他将祂散乱的长发理好,露出那张惶然的脸。

      这绝对不可能是蜕皮的问题,孟塘蹙着眉,咬住嘴唇,思绪万千。

      不能坐以待毙。

      当天,孟塘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岛上去,至少还能问问希莱尔是怎么回事,或者再问问别的使者。

      只是看天气,今天不宜启程,他只能再呆一天。

      那天,天黑得格外的早,风呼呼地扯,不久之后果然有一场风暴降临,好在溶洞内很深,地势也高,没怎么受影响。

      若是放在以往,孟塘是不怕的,他是导师的得意门生,跟着出海不知道多少次了,也不是没遇到过坏天气,但这次不一样。

      外面的风在嘶吼,浪在咆哮,每一次巨浪砸在礁石上,都想黑洞似的天穹崩裂的闷响,连溶洞内都感觉得到震颤。

      孟塘本就心里不太安稳,此时更是心忧,他原本搭在尼德拉肩上的手此时紧紧揪住祂的长发,在下一次轰鸣声中手一抖,揪下了几根。

      孟塘没发觉,尼德拉直往他怀里拱,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痛的。

      偶尔撕裂夜幕的闪电,将他们的脸照得一片苍白。

      尼德拉闭上眼睛,将孟塘拥得更紧了些。
      ......

      第二日临近中午的时候,天放晴了。

      孟塘早就包好了东西,准备返程。

      尼德拉平静极了,与往日一般无二,一样的早安吻,一样地抱着他,不让他穿鞋,仿佛昨天那个惶恐哭喊的不是祂一样。

      孟塘便也与往常一样,不敢问,生怕祂立马就再次发作。

      回去的路程还是一样的,但尼德拉没有带着他到处逛收礼物,用的时间较之前短了一半还多。

      一路都是好天气,回到岛上时,孟塘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

      他迫不及待地带着尼德拉敲响了希莱尔的门,然而过了许久,门没有开,也得不到里面的回应。

      尼德拉感应了一番,说:“希莱尔已经离开了。”

      他直接推开门,屋子里面除了一个巨大的鸟窝以外什么也没有,鸟窝的正中间放着一张纸。

      “紧急事物,先走了。”

      孟塘捏着纸,想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感觉怎么样?要不咱们找别的使者问问吧?”

      尼德拉一点也不着急,仿佛有问题的不是祂,甚至还用无奈地语气安抚道:“珍珠,那次只是我做噩梦了。”

      “不行,你必须找人看看。”孟塘在这方面倔强得可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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