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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二十九章 所谓真相 ...
颜阿姨好像准备大干一场,整天忙得来无影去无踪,偶尔出现一次也是惊鸿一瞥,我几次提出由奢入俭节能减排的合理化建议都被她一口回绝。
对此她的亲生儿子颜回对我说,承办各种婚庆典礼是他妈保持了半生的爱好和梦想,我如果不配合就是阻止她发展爱好实现梦想,这个罪名虽然匪夷所思却也成功令我乖乖就范。
极度无聊之下我决定动笔写请柬。关雨和苏飒飒对我能嫁出去一事表示诚挚的惊奇,为了确保信息准确性,她俩自告奋勇来帮我一起写请柬。
苏飒飒感叹说:“我们家那个跟我说毕业就结婚,没想到你动作比我们还快,竟然就要嫁了。”
我咳一声,说:“还没嫁呢,就是先订婚。”
关雨在客厅里转了几圈过来坐下,十分内行地说:“订婚和结婚性质差不多,都表现着男方对女方的占有权和使用权,也就是把你垄断了。这和商品买卖一样,现在零售商购货都是先订下,有几个是现金结算的?”
我默一会儿,说:“您真有学识。”
关雨谦虚道:“好说,好说……嘿嘿,这都是最近在我老叔公司工作得出的真知灼见。对了,”她正色说,“我工作定了,毕业就直接进他家公司,要不估计挤破头也找不着工作。这年头啊,人才还不如才人,人才找着合适工作的几率比他妈的才人被万岁爷宠幸一次还低,我是不想遭这罪了。”
她这番话事出有因。
关雨她叔很早就说让她毕业到自家公司工作,可那时候关二娘信心满满说自己也能找着工作,去招聘会上挤了几个回合之后她收回了这句诳语。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她去招聘会纯粹是做群众演员去了,他妈的□□都挤出来了也没能挤进人民群众内部。于是到最后她也没见到那些隐藏在茫茫人海后的招聘人员,也许对许多群众而言和关雨一样,他们的存在始终是一个传说,充满了神秘感。
我听后很是唏嘘。谁说现下我们人民是一盘散沙来着?那是没到关键时刻,一到关键时刻我们人民完全可以发挥超强凝聚力,筑起血肉长城,这关键时刻可以是找工作的时候,挤火车的时候,商场里世界名牌打一折的时候。
苏飒飒伸伸懒腰,“我还好啦,虽然我也没想过我会做幼师,不过我很喜欢小孩子,应该没问题。”
我边喝水边听着,极力想象苏飒飒带一堆小孩子的情景,想着想着就想起了《音乐之声》里的修女玛利亚,只不过这样一来男主就要换成幼儿园园长。我再一拓展思路,又想起了《蜡笔小新》里双叶幼儿园的园长……然后我呛住了。
苏飒飒和关雨惊奇地观赏我弯腰干咳,她们目睹了全程直播却完全没有要采取抢救措施的迹象,我心碎了。然后苏飒飒试探着说:“那个,颜颜啊,你该不是……”
我没好气瞪她一眼,“什么?”
她好像十分激动,和关雨交换了一个我看不懂的神色,说:“你该不是有了吧?”
“……”我说:“你才有了,你们全家都有了!你有本事能无性繁殖啊!”
“……”
电话铃响,我从沙发上爬过去接电话,是颜回同学,于是苏飒飒和关雨又得幸目睹了一出电话直播。
颜回问:“在哪呢?”
我说:“家呢。”
颜回说:“下午有时间吗?”
我说:“没有。”
他顿一下,说:“就是和你说一声……(以下略去六十九字)”
我听完思考一下,说:“我还是没时间。”
他笑一声,“哦,那好,晚上有时间吗?”
我回答,“有啊,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晚上我也有时间。”那边好像有人叫他,声音还有些熟悉,好像是藤芸。
他离开听筒片刻,回来又说:“妈说让我们去试礼服,我看就明天上午吧,明天我有时间。先这样,晚上再说。”
……
在她二人如狼似虎的目光中我镇定讲完一通电话,挂断后对她们说:“咳,现在宣布一个消息。今天下午三点B大礼堂将有一场有关酒店专业的讲座,这个讲座是面向全校师生开放的,也就是说迟到者将无法入场。我下午有事就不去了,劝你们快去占座。”
可面前二人显然是不问学术,只关风月的大好青年,她俩兴致勃勃地问我:“现在谁去听讲座啊,快说快说,你是不是真有了?”
我再次咳一声,“这个讲座的嘉宾是,颜回。”
不过半分钟,昔人已乘旋风去,此地空余我一人。
*
迅速换上长衬衫牛仔裤,又把棒球棒帽檐压得低低的,我对着镜子狞笑两声果断出门。
考虑到时间还早,我决定顺道去趟医院送请柬,爸的同事陈阿姨一直对我挺照顾,我订婚是一定要请她的。不过我去的时间不太合适,陈阿姨正好帮病人体检去了,据她同事保守估计还要一个多小时。于是我只好把请柬托付与她同事,望她转交。
医院走廊深深,灯光冷得像月华结了白霜,鼻间充斥的是闻惯了的苏打水味,这味道一度取代汽水占满了我整个童年的回忆。我边看表边快步走,一不小心撞了人,抬头就要说抱歉,话却惊得卡到嗓子眼里愣是没吐出来。
冀晴显然也很惊讶,“是你?”
我瞬间反应过来,移开视线就要走。
她却一把拉住我站到我面前,“你有没有去看他?”
我愣,“谁啊?”
她眼中骤然闪过不忿之意,好像是我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她说:“你不知道?那你来医院干什么?”
我发现和她沟通很是艰难,于是实话实说:“下星期我订婚,我来医院给陈阿姨送请柬。”
上次她斥巨资请我离开她男朋友,虽然这要求很是无理取闹,但也明白宣示了她对程煦的占有权,我想我说要订婚的事一定能让她彻底安心。
可她的反应却很是奇特。
这话就像是一道电流准确无误击中了她,脸色依然雪白,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不能置信的神色,怔怔盯着我。她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我不是怕被她看,而是这情景很像是,像是我辜负了她和别人好了,她伤心欲绝之下难以承受,只能愣愣盯着我要一个答复。
不过我真没什么好答复的,看看表心想晚了很可能进不去礼堂,或者说能进去礼堂也会被颜回发现,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可我的行动再一次被她阻挠,她踩着高跟鞋站在我面前,直直看着我的脸说:“你不知道我告诉你,阿煦住院了,胃穿孔,病得很重。”
我整整衣领,不明白她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看我没反应,她整理整理情绪又说:“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接几句马上挂断还关了机,阿煦就是那天住院的。他病得很重,睡梦里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他想见你。”
我更奇怪了,说:“见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他胃穿孔的。麻烦你让让,我赶时间。”
她挡在我面前难以置信盯着我,我急的没法,只能不耐烦地说:“好了我改天找时间买个果篮来看他,你让让,我现在真赶时间。”
她接下来的举动更加匪夷所思,直接拽着我往回走,发狠似的说:“你一定要去见见他,你见见他就知道了,知道你多没有良心!”
猛地甩开她胳膊,我几乎无语,“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男朋友生病住院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绝症,我有义务去慰问吗?我没有良心,这句话你到底还要说多少遍?好,既然你知道我没有良心就没必要和我说这些,我没有良心还怎么理解你的高尚情操?对不起,再见!”
这次我果断转身就走,走得还很快,只希望能脱离她的魔爪。冀晴的声音响在身后,“你就不想知道阿煦那时候为什么要离开你,你就不想弄明白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心里一咯噔,我止了步,站了一会儿还是回答她:“我曾经很想,不过现在真的不想了,那和我没关系。”
她冷哼一声说:“那如果我说,你不是你爸爸亲生的,也和你没关系?”
“……”
我迟钝地回头看她,冷光下风姿绰约一个美人,脸上带着与美丽毫不相干的表情,像是一瞬间解了很多年的气。
我听见自己轻飘飘的声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走廊空且静,估计是今天太阳好大家都外出晒太阳了,也没有几个人有兴趣来打扰我们交流。她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砸到我心上再反射回墙上,由此循环形成强大的回声,空旷冷寂,让人血液和骨头寒得发抖。
她嘴角似乎含一丝笑,说:“我说,你不是你爸爸亲生的。”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平静问她:“你听谁说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当年为什么阿煦那么爱你还要离开你吗?”她的声音骤转冰冷,其中似乎掺着不甘和无奈。
看着我惊讶的表情,她嘲讽似地说:“对,你没听错。阿煦他爱你,他一直在爱你,他比谁都爱你。我就想不明白了,明明那时是我们先认识的,我是他女朋友,他不过是不小心撞伤你,怎么就会喜欢上你一个小丫头?你那时候缠他够紧的啊,他高考前还你还缠着他带你去游乐园,枉我一直以为你很单纯,把你当妹妹对你,呵,你要是单纯那别人就只能说是傻子了。那天,在我们学校合欢树下,他跟我说分手。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不爱了,不爱了就不能继续和我在一起欺骗我感情。我问他是不是爱上别的女孩了,他说是,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是你。我出了国,可我一直还爱着他,我想他,一年后我还是忍不住回来找他,说我想继续和他在一起。你知道我多惊讶吗,他答应了,答应得爽快得不像他。可你知道那时候他是什么样吗?他颓废得像丢了半条命,像恨这个世界恨得不想活下去,他抽烟喝酒,自暴自弃,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因为你变得这样,凭什么是你?”
我思绪乱得像一团麻,眉间似乎疼得要裂开,忍不住打断她:“麻烦你能不能说重点,你说什么叫……我不是我爸亲生的,什么叫程煦还爱我又不得不离开我?”
她嘴角勾起,“我当然要告诉你,因为你不是你爸爸亲生的,你的亲爸爸就是阿煦的爸爸,你们是亲生兄妹。”
似乎是漆黑天幕猛然被一道闪电撕裂,脑子里电闪雷鸣,轰得我没有想法。
她的声音像来自外太空,流畅而感情充沛地说:“不能置信吧?呵,偏偏就是这样。你能想象当初阿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他宁愿自己知道这件事,自己默默离开,他觉得这种想爱而不能爱的痛苦他一个人背就行了。而你不过是失恋一次,你很快就会好。可不是吗,你都要订婚了,可真够薄情的。”
我平复下呼吸,问她:“你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的,有证据吗?还是你在这胡说八道。”
冀晴身后不远的病房里走出一个人,身影高大挺拔,即便穿着病号服也是一脸俊秀之气,这样好看一个的男子。
他脸色苍白,眉间似有千山万水,淡淡说:“她说的是真的,我们是兄妹。阿颜,真后悔没能像兄长一样照顾你,你受苦了。”
*
阳光明媚,医院花园里有春草深深,新柳下木制长凳上依偎着一对恋人。我失魂落魄地走着,想着那乱成一团麻的事情,觉得日子好不容易过顺了怎么又乱了起来,我该不该相信?
“颜颜?”
“辛颜?”
恍神似乎间有人叫我,手臂似乎被人扯住,我迷惘间侧头看见正是笑容可掬的陈阿姨。
“哎呀真是你,怎么了这是,走路也不知道看着……不认识陈阿姨了?”
我机械开口:“……陈阿姨,嗯,那个,我刚才来给你送请柬,我要订婚了。”
她满面喜色,笑意直达眼底,“哎呀,大喜事啊……”
她说什么我都没听见,脑子里想着程煦刚才说的话,他说了什么来着都是?好像说了很多,可我记不起来。
“你爸爸要是知道你有个好归宿在地下也安心了。唉,想起他出事真是就像在昨天,一晃这么些年。”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迷迷糊糊问她:“陈阿姨,关于我爸你知道多少?就是我爸都认识什么人,和谁接触比较多,或者有没有谁经常来找他?”
陈阿姨有些担心地看我,“颜颜你怎么了?脸怎么白成这个样子,跟纸似的,你怎么了?”
我勉强笑笑,说:“可能是今天早上没吃饭。阿姨,你告诉我,我现在有些事弄不明白。”
她担心看看我,又回忆着说:“什么人经常来找他?这……哦,对了,他出事那天倒是有人来找他,是个女的,姓……罗。阿姨现在年纪大了,别的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女的……姓罗……”我喃喃说着,额上沁出冷汗。大脑似乎开始抽筋,我两手揉着头使劲想,程煦他妈妈,是不是姓罗?
跌跌撞撞往回走,我要去问他,这事情一定还有说法。
今天从老家回来就一直写,累惨了都要。
先发上,明天上来看看再做修改,我要睡去了,眼要睁不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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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二十九章 所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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