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深空]触碰你的掌心我的手》酒中鹅

5、失忆了又怎样？

　　你其实多多少少知道，每次深空波动，都会对秦彻眼睛里的那颗芯核造成影响。你也能想到，世界上聪明人很多，像这样的秘密规律有心人只要想，迟早会被发现。但你确实没想到，竟然有才华横溢之辈已经研究出来波动与以太芯核的靶向干扰装置，而且这么快就用到秦彻身上。

　　一看就知道是ever的手笔，这世界上最热衷于以太芯核研究且对芯核有着深入理解的，除了秦彻自建的研究实验室，也就ever了。

　　但效果发生时还是让你措手不及。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前一天晚上还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人，隔天醒来就以冰冷的姿态把你从被窝拎出来问“谁给的胆子敢爬我的床”。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能把人直接送进秦老板被窝里还被睡出一身痕迹的人，会是谁呢？”他审讯人时的风度你并没有切身体验过几次，或许初见时？

　　不，对比之后一言不合直接把叛徒捏爆的审讯，初见那三天纯粹是幼儿园文艺汇演，要不你也不至于一边估算爆炸案跟他的关联度，一边想这人长得还可以。可现在你感受到了，他确实在愤怒，莫名其妙的愤怒，黑红色的evol能量束缚着你的上半身，双手也贴着身体被紧紧箍住，它在慢慢收紧。就像秦彻曾经说过的那样，在失去兴致前，他偶尔也会享受将敌人慢慢逼入绝境的乐趣。

　　就像现在，你猜测：“想让我体验被evol能量慢慢掐死的感觉？”很有趣，你想起来初见时被秦彻用同样的evol能量捕捉到半空捏爆的绑架犯，现在你正在体验他的感觉，只是更慢，延长的时间是他留给你解释的余地。

　　他在等待你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之后他自会判断，这个答案值不值得你保留性命。

　　而你，你在尝试用解题的思路，试图用共鸣的方式解除限制，当然没成功。如他所说，你现在确实是弱得一批。

　　再加上、实不相瞒，你最喜欢的偏偏就是这口。

　　夫妻情感太稳定，总是需要些许调剂的，没有比命悬一线更令人愉悦的调剂。你看他的目光仿佛合格的初生恶魔：“可以，我也很想知道，你杀死我之后会发生什么。”

　　“呵，”他笑出声来，“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在故意拖延？”

　　“拖延？对我有什么好处吗？”笑声也如此悦耳，他的声音对你的耳朵实在非常友好，每天晚上你都想伴随这个声音入眠，在某些时刻，听他耳边呢喃更是助兴，“还是说，你在犹豫什么，或者是不敢？”

　　“激将法对我没用。”

　　你从半空突兀坠落，没来得及反应，落地的瞬间就滑倒，重重磕在地上。他放开了evol约束，却好似与没放开时没什么不同。右眼莹亮的微光捕获你的视线与心灵：“你好像很期待我杀了你？”

　　“好奇嘛。”嗯，你又听见了它的声音。他有时候会表现得非常可口，好比人参果？唐僧肉？吃一口延年益寿，吃两口长生不老，就是这种程度，你的芯核总是没办法拒绝这种甜美的邀请，每次都蠢蠢欲动、想对他做点什么不能播的事情。

　　于是你的肩膀再度被按住，难以突破的力量在皮肤上留下清晰的指纹，和其他痕迹混合在一起，你稍微清醒许多，他逐渐消弭的右眼吸引作用又为你的清醒添砖加瓦。空气的温度在你们的对峙中逐渐冷却，你打了个喷嚏，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上只穿了件睡衣。

　　哎，论馋人身子，你果然是专业级别，甚至可到自顾不暇之境界。

　　“别有用心。”转身就走的背影都像是在拍大片，你换个姿势盘腿坐在毛绒地毯上，这还是之前他特意为你准备的，触感柔软蓬松，不管在上面踩踏几次都仿佛没什么变化。后来你才知道这条地毯因为你的喜欢得到了升级版专人保养，且在必要时以旧换新用以维持原状。在某些时刻，他有着只有你知道的细腻贴心。

　　所以偶尔的小失忆才能无伤大雅。

　　你低头，伸手抚弄着专属柔软。他的身影却已经走到了伴侣合理范围之外，站在陌生人、甚至敌对者的距离上，仔细审视你这个胆大妄为又有点不守常规的入侵对象：“我怎么不知道，猎人协会现在还用上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了？”

　　怎么认出来？

　　“衣服。”他把你的小猎人手表踢到你手边，“没人教过你，出来刺探要做好必要的伪装吗？”

　　你把手表按回手腕上，顺手就给秦老板拍了个仰视特写。这个角度很好、非常好，显得他腿特别长，说不定比你命还长。你有能耐随时把自己的命浪死，但这双腿就是浪本身！咳咳。

　　秦彻看你的表情渐渐微妙起来，在你顺手把照片给他也发了一份让他不小心看到自己有你的联系方式、备注还是“小狸花”时，尤其微妙。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那句时常对你说出的话：“你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除了你还能有谁？你希望我脑子里还想着谁？”拿反问来回答反问的技术你已经炉火纯青，不值一提的技巧罢了~

　　“油嘴滑舌。”

　　“没看出来，秦老板居然是四字成语型。”

　　“你最好在我耐心耗尽前滚出去。”他没搭理你的滑头，“否则，我不保证你还能活着离开。”

　　“被你杀死说不定也很愉快。”你也没在乎他的威胁，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慢穿起来。倒不是他的话起作用，只是确实到你上班的时间了。前两天给自己排了仨任务，两轻一重，轻的来找秦彻前就解决了，你得赶在午饭前先把重头那个解决了，晚上好整理任务报告。

　　赶DDL嘛，不寒碜。

　　不过……多少是有点麻烦。

　　毕竟重头任务地点在N109，你是奔着过来能顺便蹭一把秦老大的车，现在这个形势，车估计是没有了，路途遥远，民风淳朴，直接走过去怪累的。哦，还得打声招呼：“先说一声哦，我之后还会在n109晃悠一阵，跟你没关系，秦老板可别多想。”眼见他抬头准备直接拿evol把你轰出去，你赶紧补上两句，“当然秦老板要是想我也是没问题的，毕竟我敢爬你的床，就是来追你的嘛~啾咪~”

　　拜拜，溜了溜了。

　　骚话就是要放完就跑才有意思！

　　而且可能是猎人制服穿身上，你的脑子也多少回归了，想起来没有秦彻的车还可以管姓薛的借。

　　监控画面下，灵活的身影在暗点总部大楼中精准寻找到方位。秦彻低敛双目，红石榴般诱人的眼瞳中映出你找上那俩姓薛的，随后三人一起勾肩搭背朝车库走去的画面。手机屏幕里，秦彻与小狸花的对话界面还在，上翻起来竟然找不到尽头，聊的东西倒是平平无奇。

　　可是平平无奇的对话发生在秦彻身上，本身就是种特殊。

　　他不记得自己是个会同人共同观赏一部电影的人，也不觉得自己会连随手发的普通表情包都一一回复，更不觉得自己会闲来无事给一个陌生女人哼唱古典乐。你看起来那么有恃无恐，让他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出现过什么差错。那并非不可能的事情，evol的影响千奇百怪，曾经就有一次他被影响到，在睡梦中同分享过自己半个灵魂的同类交换过身体。

　　特制的手机被骤然紧握。

　　他的双眼陡然落到床前巨大又柔软的地毯上。

　　是了，要检测记忆的缺失，最简约的手段之一就是深入调取细节记忆，比如……那个与他分享半个灵魂的同类，似乎有一张无法被调取的模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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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你想过但又没想到的，比如秦彻的失忆，再比如出趟任务遭遇四名弥斯特。这东西来一个就够讨人厌的了，竟还被人为凑出一曲四小天鹅，限制这群搞埋伏的脑袋越来越灵光了。

　　你深深叹气，辅助系的单打独斗比纯输出麻烦许多，你并不专精自愈和防御，只能依靠灵活的技巧躲避攻击，在四台陀螺仪围攻下保持闪避的完美度，争取在地方技能cd期间多打打伤害。

　　设想很美好，可这是陷阱。

　　陷阱的意思，是要人必死无疑、有来无回的，四只弥斯特只是开胃菜，放在这里就是明目张胆告诉猎人协会：私自豢养流浪体的罪名我坐实了又能怎样，线索带不出去就是无所顾忌～

　　就算你死在这里，临空和n109之间还隔着62-65号禁猎带，随手往外一丢，流浪体杀死的人，谁能说清是不是自己倒霉？

　　在不断的闪避中，你清晰感知到自己的体力正在被飞速消耗，猎人手表显示在最后残余一只弥斯特头顶的预估血量，看起来和你的残余体力条相差无几。

　　好在你只是个踏入陷阱给接取同任务的猎人同伴争取时间的饵，不让所有环节让你一个人完成，这任务就完不成了。大概还能拖延个……嗯，十分钟？八分钟？管他呢，你那位不知道是谁的猎人同伴应该不至于连两分钟都等不起，那未免太菜了。

　　虽然很多人不敢说，，但你确实认为，找死是种愉快的人生体验。

　　血液在流逝，体力在下降，身体的本能却被唤醒，精神始终保持着亢奋。

　　你握着猎人标配的武器，落入陷阱，却像身处乐园般愉快。

　　如果说有哪里不太完美，大概是——没能感受到被那双手穿透心脏，万分遗憾。

　　秦彻的手掌跟他本人一样，艳丽、线条硬朗。那双手可以冰冷，却在你发烧帮你缓解骶骨酸痛时又很温暖。你想让他染上你的颜色，什么颜色都可以，红色、白色、透明色……

　　通讯器里传来行动结束信号，但你扫过一眼就放到旁边，只专注着用握住热武器的左手腾出小指抹抹淌着血的伤口，想那天你的龙身上是不是也有那么多伤口，看向你的视野是否也因血液流逝变不真切。他总是什么也不说，他总觉得无甚诉说必要，他无意用剥落的血痂换你的爱怜，偏偏这些足够迷倒你，让你自己去寻找散落的拼图，自己生爱怜。

　　他真狡诈，不愧是恶魔。

　　舌尖轻轻舔走指腹血滴，一股能量风暴般席卷过来将你整个人拖到温暖的怀抱中：“你疯了。”

　　“啊，你来了。”你笑弯了眼睛，往后一躺，何等放纵地睡了过去。

　　恐怕强大的暗点首领至今也只见过你这么一个，既得寸进尺又胡作非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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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久能修好？”

　　迷迷糊糊中，你听到秦彻的声音，他好像在监督什么大型机械的维修。直到你睁开眼看见几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帮你包扎好所有伤口，才反应过来原来“大型机械”指的就是你自己。

　　“看起来重，但没有伤到要害，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这个结论跟你自己估算得差不多，侧脸在舒舒服服的真丝枕头上蹭了蹭。男人似乎察觉到你的动作，摆摆手让人都离开：“醒了就别装睡。”

　　“不要，我好困，再睡一会儿。”

　　“这是我的床。”

　　“你搬来的少怪我。”而且你是真的想再睡会儿，运动量过大加上失血过多，体力条绝对已经清零了，“上来抱着我睡。”

　　“你命令我？”

　　“又不是一次两次。”

　　看样子他依旧没能恢复记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又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恢复。不过那跟你没什么太大关系，你深知自己也不是什么很好追的角色，性格古怪，可他不也还是追了嘛。既然决定好要做相爱之人，就没道理只有一方在奔赴。他曾许诺过的话，你也记得清楚。

　　可能是你开口太过于熟练，在空气凝滞十几秒后，秦彻还是脱掉鞋子，躺到你身边。他的身形岂止只比你大一圈，手臂环过的时候，你简直就像他床上摆放的大抱枕。只不过这个抱枕正值战损状态，不能轻易随便拥抱，也因此，他靠近你的姿势格外别扭。

　　下意识想要你枕在他的手臂上，下意识想要让你再靠近一点，下意识想要对你说“过来”。

　　如此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他记忆中面目模糊的部分或许正是你。在N109翻云覆雨的秦老板深深叹口气，低头亲吻你额角：“睡吧。”

　　他还有许多东西，也要慢慢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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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性芯核靶向干扰的影响并没有在秦彻身上持续多久，毕竟是本源系的evoler，能量操控帮助他更快察觉混入自身能量中的异常部分，只需要经过简易的转化处理，残留就轻飘飘地消失，被禁锢封锁的部分记忆也很快回流，所有一切恢复原状。

　　除了情绪。

　　“某人似乎非常想要我亲手宰了她？”

　　说这句话的时候，过去常常被你夸赞的微笑唇，唇角都垂下来。或许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微笑唇，只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那只是个表情，而这个表情，他想要让你看。理由当然是他喜欢。

　　现在他在质问，严肃场合，微笑的表情还是免了吧，他更想知道一个答案。

　　“嗯？我还以为你总是不愿意告诉我一些事情，就是知道我会这样做呢？”威吓在你身上并不好用，你只会感叹此刻的秦彻别有一番风味。

　　好吃的东西当然要多吃两口，这可是限量版！

　　你伸出手，手臂上还缠绕着绷带，使不上力，多了几分滑稽，可是你们都没有在意。你拽着他的睡衣领子，让他更加靠近你：“不会以为我会多温和吧，那时候给你的可是诅咒，你这个把痛苦都留给我打算自己跑路的浑蛋。”

　　极为难得的，秦彻沉默了。

　　过了会儿，他问：“什么时候？”

　　“你失忆的时候。”你们的灵魂，曾有一半寄宿在对方那里，“你凭什么觉得，能够被ever靶向干扰装置影响的芯核，就只有你那颗？”记忆权限不会消失，只是在同类间转移，当其中一部分被禁止，也就意味着对另一部分开放，“我看到了很多，很清晰。”清晰到那些场景仍旧在你面前不断闪过，以至于你时而看不清楚面前的秦彻究竟是哪一个？

　　哦，他没有尾巴，也没有角。

　　那些画面，究竟是过去，还是未来呢？

　　“所以，你怎么想？”他本意是想要确认其他事情，可“恨”这样的字眼，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是的，他曾经对你说过，要让你好好回忆在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犯下的罪孽，可你们向来是同类，你对他做的事情和他对你做的事情，究竟能有什么样的区别？

　　他是赢家，是战胜命运、战胜诅咒的生命。

　　可你不是。

　　他也对你犯了罪，不是吗？

　　“龙杀死爱人的诅咒，剑的诅咒，全都是我。”你的手在他领口紧握，透过薄软的织料，嵌入血肉，“独自一人，也是我。”

　　步入癫狂的魔女，怎可能还有什么好心眼？

　　他用“孤独的活”对你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那你必然要让他好好品尝回去：“不允许，绝不允许你独自解脱。”

　　领口处，传来丝微的血腥气。

　　他伸出手，将你拽紧他的手包覆起来，轻轻摩挲着，却将头颅垂下，鼻尖轻轻蹭着你的。呼吸仿佛纠缠在一起：“真肉麻，听起来像永恒不灭的誓言。”没有什么比诅咒更适合恶魔与魔女。

　　秦彻的心跳总是很快，扑通扑通、沉稳有力，在他更加靠近你时，于你耳畔响动，是比采耳更让人上瘾的体验。

　　他的声音也是。

　　“不用试，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你贴在他温暖的胸膛里，伴随着宣泄后的倦怠重新变得昏昏欲睡，你听到他的声音。

　　“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