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梦回番外篇》紫貊

2、《72岁的少年》米洛·诺·席拉篇

　　《72岁的少年》
　　——米洛·诺·席拉篇

　　问你个问题，如果一个人到了72岁应该被别人怎么称呼？
　　什么？老人家？不对！不对！应该被喊作小弟弟才对。
　　我胡说？我可没有乱讲。72岁真的很小呀。
　　你不信？唉，怎么和你说呢，虽然我也很想尊老爱幼，但事实就是很残酷的。
　　拿我来说吧，我就是个活生生鲜淋淋的例子。去驿站坐大棚车远行，同样七八十岁的人全被当成尊老的对象有位子坐，而我却被挤到地板上蹲着。还有，每次去外头晒太阳，总是被人嘲笑。有什么好笑的，不都是一样过半百的年纪，凭什么我就被人说三道四。呜呜呜呜，我又不是偷懒，只是喜欢暖烘烘香喷喷的太阳的味道嘛~那些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米洛！你在哪里？温老爷的剑明天就要交货了！米洛！米洛！”
　　看看，看看，老板葛司拉先生又在叫我了，真是一点也没有尊敬长辈的诚意。我今年贵庚72岁，比27岁的葛司拉先生要年长好几轮。按年龄算来是他爷爷辈，但现在反而是我喊他哥哥。
　　“你就不能轻一点，耳朵要被你震掉了。”我挖着耳朵站在铁匠铺的屋檐下，看着老板葛司拉先生挪动他那魁梧的身体跑出屋子。
　　“你在这里呀，米洛弟弟。快去把剑打出来吧，温老爷明天就要来验货了。”
　　“葛司拉哥哥呀，那把剑不是已经吊在墙角边的成货架上了吗？”看着比我高出两个头的老板，我心中无限感叹他的没脑子。
　　“米洛记性真好！如果我到了你这个年龄还这么能干就好了。”葛司拉先生摸着他的短发发表心声。
　　“你我同类不同族，没办法。不过，一直喊你哥哥真别扭。”我乘机钻空子。
　　“虽然今年你72岁……但按人类的年龄折算，作为矮人族的你才17岁吧？哈哈，认命吧，还是比我小。”
　　老板笑得有些猖狂，让我记起3个月前的面试经历。
　　我居住于东皇家族统治下的东大陆，本来几个月前就准备远足旅行，却因为褡裢里的钱并不够我外出开销，无奈之下只有先找份工作赚钱，这样才能有资本旅行。某日，正巧看见城里最大的葛记铁匠铺在招聘员工，因此我自告奋勇跑去面试。
　　“把你的身份报一遍。”
　　应聘那日，在铁匠铺里，葛司拉先生抱着双臂坐在对面询问我。他明明有我的履历表，但还是让我再次自我介绍。而且葛司拉先生手里也没有笔什么的，是他不想用还是不需要，抑或是根本用不来？汗，到底是打铁出生的，用锤子比用笔顺手。
　　看他浑身上下结实的肌肉，还有那双粗壮的手臂，如果不说他是铁匠铺的老板，十有八九，人们会怀疑他会不会是东大陆最大的世家——轩辕家布置在□□上的势力。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长着一副凶神恶煞面孔的人未必就是这样的人。
　　“哦，那我报了。咳咳！姓名：米洛·诺·席拉，年龄：72岁，性别：男，身高：1.53，体重：35公斤，民族：矮人族，出生地：东大陆。”一口气报出自己的资料给了这位捏着我填好的资料表的大叔请他过耳。
　　要体谅不识字的人，要体谅不识字的人，要体谅不识字的人，要体谅不识字的人，要体谅不识字的人……
　　我在心中默念，然而脑袋后边却忍不住出现一排竖线……
　　“米洛？米洛！你就是米洛！”葛司拉先生很激动地由椅子上跳起来，他洪亮的声音响彻房顶。头上的那片遮盖物抖落些许的灰尘在身上，我只能为早晨刚换上的米色衬衫默哀。只是希望未来老板不要再作出如此震撼人心的举动，我可不想再把裤子给弄脏。
　　“我知道你是城里最有名的铸造师，拥有东皇陛下特许的铸造证件。”
　　“对，就是我。”锻造证就是上岗证件，如果是特许的，连一些特别的武器也能打造。说白了，就是在非常时期，比如遇上战乱，可以打造一些特殊的兵器以供王室或是近卫军使用。算是地位比较高的铸造师。
　　“太好了！太好了！有你坐镇，我葛记铁匠铺一定能日新月异、欣欣向荣。哈哈哈哈！”
　　看来未来的老板已经打算成为我正式的雇主了。
　　“声明在先：只打三个月的季节工，过后帐结清我就去旅行。”不是米洛我喜欢泼冷水，这叫丑话说在前头。不然到时老板不肯放人，扣我工钱就不好了。
　　“好，好，三个月就三个月，米洛弟弟难得肯赏脸来我这里工作，怎么都好。”
　　“弟弟？我今年72岁了！”
　　“哎呦哎呦，米洛弟弟你别糊弄我了。矮人族的事我打听得很清楚，你不过相当于我们人类的17岁左右，还小着呢。”葛司拉先生摸着我的淡金色短发，把它们都搞乱了。早上刚打理整齐的头发啊，我只能再次默哀。有些发梢甚至扎进我的眼睛里，弄得生痛。
　　“葛司拉先生……”我阴沉着脸，努力表现不满情绪。不过，我这圆圆的脸蛋怎么看也没有威严感，反而显得乱可爱一把的。唉，真是，内心成熟有什么用？都被外表给完全遮盖掉了。
　　“米洛弟弟，只要你留下，这三个月里我给你三倍的工钱怎么样？我知道你喜欢到处走走，这次一定想去长途旅行是吧。”
　　他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虽说好汉不为斗米折腰，但没钱也行不了天下。再说，我可不想守株待兔等着想要铸造武器的人来找我，毕竟又不是乱世，哪有那么多兵器要做？我可是个比较理性且果断的人。
　　“好，葛司拉哥哥~我留下。”
　　这不，刚一说完，老板就眉开眼笑。这说明，人还是要哄的，哪怕知道眼前的人根本没有尊老的意思，唉~~~~
　　距离那次面试过后，时间匆匆流去，3个月的打工生涯即将结束，我的褡裢也鼓鼓囊囊。
　　“这次做远足旅行没问题了。呀啊！”我伸了个懒腰，想到等一下去晒晒太阳也不错。
　　“葛司拉哥哥，温老爷的剑你不用操心，这是我最后一张定单包他满意。我去晒太阳，昨天为了赶定单累死我了。”垂垂有些酸软的肩膀，我走向远处向阳的山坡。
　　“春阳释放出柔光抚向大地，
　　肥沃的土壤蠢蠢欲动孕育着新生命，
　　金色的暖风牵动每一缕枝头，
　　树木扶疏开来绽放了绿色的活力，
　　火苗带着炽热的光芒跳起舞来，
　　驱赶黑暗中魇紫的魔物。
　　人们欢欣鼓舞，
　　把希望寄托新一年。”
　　喃喃着信口胡编的诗词，我躺在春风抚动中的草地上很是写意。
　　也许是小时候就失去双亲的缘故，我这人总是一副风清云淡的作为。听抚养我长大的风精灵说过关于我的家族的事情，我们席拉家族在矮人族中也是很有名望的一族，原本居住在南大陆。但后来却被魔族袭击而遭到灭族，起因听说是我们席拉家族所守护的紫红色的水晶石。它拥有强大的磁场魔力，被称为“紫色的席拉”。可以被用来扰乱水晶坟场的结界波？因此我们家族世代守护。我可不知道我们家族究竟怎么和魔族结梁子的。反正我现在只是一介平民而已，那块紫色的水晶石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只听风精灵姐姐说，我妈妈当时是怀着我逃到东大陆。接着在我被生下后，妈妈就离开了人世。而我本来是活不成的，却被一位神秘的人给救了，然后他把还是婴儿的我交于风之精灵抚养长大。一直以来，向精灵追问当初救我的人是谁？但精灵姐姐也说不太清楚，她只看到那人带着蝴蝶面具，所能看见的只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和一双裸露在外的紫色眼眸。
　　“那是一双温柔诱人的紫眸。”精灵姐姐这样说过。
　　光凭这一点我怎么找人？
　　说到紫眸，虽然我没有，但是我的左手掌里却有一块紫色的斑。随着年龄的增长，它也越发地茁壮，现在几乎都长满我的手心。去看大夫，却诊断不出个结果来。如果能找到那个恩人，说不定可以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比方我家有谁谁谁身上也有这么个胎记。我的现象是不是遗传，或者我只是个例而已。嗯，其实长个斑也没什么大事，找到那个人就能知道当初我们家族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是不是该找哪个仇人来负责……
　　不知道，好了，好了，不去想，此刻享受阳光放松心情才是正事。席拉家族的事怎么说也是过去，一不知道仇人姓甚，二不清楚恩人名谁。要报仇无门，想报恩也无路。干脆过我自己的小日子——到处旅行，做自己喜欢的事业——打造兵器制作小首饰。谁说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要自己开心就算出人头地。
　　山坡上的风很大吹得草地起了一阵阵的波浪。东大陆被称为风之大陆很确切，常年的风让东大陆气候干燥，虽不像西大陆那样四季分明，但也算宜人。在绿色的浪涛里闻着早春的花香，蝴蝶在周围翩然舞动，琼鸟掠过头顶飞向远处的树林。仰面躺着就能望见蓝天白云，天上的景物不仅映在地上的湖泊，同时也潜入瞳色中成为风景线。
　　呼呼的风声，婉转的鸟鸣，纯净的蓝天，幽幽的浮云……
　　好困……上下眼睑像是两块吸铁石相互吸引着，加上冬去春来的困乏，梦神把手掌抚上我的面颊……
　　当我按惯例快要成为梦神的俘虏时，突然感到面部有一团热烘烘带着暖湿的气息袭来。困劲瞬间被吓跑了，我紧张地睁开双眼。
　　天呐！眼前出现了和我视线平行的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是、是、是……是只老虎的眼睛！真想昏厥干脆不省人世，可是强韧的神经就是没有同意我的观点。
　　此刻我正和它面对面僵持着处于对视立场。
　　“老兄，我今年72岁高龄，肉很老了，你咬不动的。就算咬得动，吞下去也消化不了的说。”我很镇定地在和它分析厉害关系。
　　“嗷~”这只白虎只是对我低吼，似乎在说别唬我了。
　　“呐，我的个子不够高，肉也不多，别看我脸圆圆的，那只是表面现象，其实我是排骨身材。”然后我又开始企图帮它洗脑子。
　　“吼嗷~”它继续不甩我。
　　我琢磨着如果把怀里的小刀抽出来捅它，在这之前我的脑袋是否已经被它当糖咬在嘴里了？那么用风之魔法攻击的话胜算又有几分？不过看它迟迟不动手……哦不，是不动爪是不是说明它还不到吃饭时间？
　　拉里拉茬想了一堆，我还是搞不懂这只老虎干嘛还盯着我。
　　此刻，远处传来声音。
　　“沃尔，你找到什么了？”
　　一个身影靠近，被称为沃尔的白虎转身就跑过去。
　　她？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里边一件白色的翻花小外套和一件白色的衬衫，看模样不是平民。而且……黑色的长发在风中翻舞着，有几缕还遮住面庞。来人轻轻把淘气的发丝拢向脑后，俯身拍着白虎的背脊，然后抬眼望向我这里。
　　紫色的！眩惑人的眼眸！
　　“沃尔，不要随便打扰别人。我知道你想和人家交朋友，但是太不礼貌了。”来人对自己的宠物说完，向我抱以歉意的微笑，然后准备离去。
　　“等、等等！”我莫名地脱口而出。
　　“什么？”
　　“你是……你是……”我用左手指着来人。
　　“我是什么？”来人又微笑了，看着我的左手若有所思，轻轻说道，“紫色的席拉，属于王子的力量。”
　　“啊！你……你！”我反射性握住自己的左手，突然想到了精灵姐姐口中的那个人。
　　“席拉家的王子殿下，好久不见了，呵呵。”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我有些激动。
　　“叫我克拉雷吧。”随之，温暖修长的手指撩起我面额上的乱发。
　　“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吗？”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姐姐？”抚摩我头发的手指瞬间僵硬一下，然后我听到了轻笑声。接着我被抱进一个温暖的胸膛里，那是比阳光还要令人舒坦的温度，还有一些幽兰的清香由对方衬衫里透出来。我有些脸红如此的亲近，但又受不住诱惑深深吸了口气。不过……感觉有些怪怪的，哪里怪一时又说不上来……这……啊！胸、胸、胸口……平、平、平、平的！
　　“你是男人！”我跳开来喊道。
　　“对，没错。”这个叫克拉雷的男人回答的很平静，然而他的唇边却出现了个小小的、意义不明的笑容，接着他又说，“我还有事要去办，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说完，克拉雷便带着白虎行远，然后消失于山坡下。
　　我跳起来跑下山坡找他，但一人一虎的身影却不见了。
　　风依然在吹，鸟依然在唱，蓝天依然很清，白云依然浮动，但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还没有问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光有个名字怎么找人？
　　好吧，依着一个人的相貌和名字找人，我相信自己周游整个十字大陆的旅行会变得很有趣。

　　《72岁的少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