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出现 ...
-
事态发展过快，众人应接不暇。
在侍卫的制止下，逸王被扣押在一旁。司瑾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着胸口，粗喘着气。
萧明注意到掉落在地的利器，正欲上前去，不料，一只手比他更快拿走了它。
楚湛淡淡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逸王还是不要先管那女子了？不妨先说说这匕首为何会出现在大殿之上？”
昭元帝的目光顺势落在楚湛的手上。
“逸王，朕也想知道，你为何携械入宫？难不成……”
萧崇此时头疼得厉害，脑海里不断闪现过一个女子巧笑嫣然的身影以及她拿着剑怨恨地看着他、最后将其刺入腹中的场景。他晃了晃头，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清明，随即转身跪下，“还请陛下明鉴，臣绝无不反之心。这匕首是臣要送予昀儿的生辰礼物，应是臣忘了取下才带进了宫。”
萧崇咬咬牙，他明白，推脱无用。
这件事，只能应下。
昭元帝并未出声。
“逸王此时的言论尚不足以让人相信。”楚湛出声。
萧崇偏头看了一眼楚湛，楚湛已经转过了身子，恰好错开目光。
“那楚少卿要如何？”
“陛下，臣提议先将逸王押入大理寺，后行审问之后再作定夺。”
两道声音在大殿之上同时响起。
萧明恶狠狠地盯着楚湛，却又不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谁让他是大理寺少卿。
昭元帝未言，看着逸王一会，开口道：“你可有话要说。”
“陛下，臣冤枉，莫要草率听从他人言论。要让臣入大理寺也可，但要是少卿不能定臣的罪，那便是少卿办事不力了。”
“不会草率的。”司瑾再次上前，跪在地上，距离逸王不过三尺。
“奴婢乃教坊司司瑾，今日在此状告逸王诬陷司家与宗家谋逆一案，恳请陛下重查旧案。”司瑾的抬头仰视，脊背不弯。
那三两纸张恍若有千斤重。
陆朝颜别过脸去，她最终还是以这个身份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线中。
只是，这条路，她走得太过艰辛了。
隐隐有清泪流下，陆朝颜撇过脸去，偷偷抹了一把。
“司家女儿，你竟然没死？”昭元帝不可置信。他拿过司瑾呈上的所谓‘证据’，再抬眸时冷哼了一声。
众人有些摸不准陛下的意思。
今晚这一遭遭，可谓是精彩绝伦，话本子都没这显着跌宕曲折，连带着他们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谁会知晓最后竟会扯出逸王欲要谋反的事来。
“陛下，云州知州在殿外求见。”新福公公恭谨喊道。
“他不在云州守着，出现在这里干什么？”昭元帝的目光望向楚湛。
楚湛低眸。
“宣！”
“宣云州知州觐见！”新福公公大喊道。
殿门外走进一个中年人，风尘仆仆，双鬓微微掺杂着些许白发。陆朝颜一怔，他较之过去像是老了许多。
她转头看向楚湛，楚湛没有意外，他知晓他会来？
这几日，他瞒着她做了多少事？
吕信一眼便与云盛对视上，有些诧异，他怎的这副模样了。
“罪臣云盛，拜见陛下。”云盛无视逸王投来的目光，说道。
“你说你有罪？何罪？”昭元帝语气不明。
云盛道：“二十余年前，臣还是云州通判之时，受逸王协助，才得以扳倒前任知州郑大泉，同时，作为条件，臣也答应为逸王驱使，在其位二十年，贪污官银数万余两，以供其使用。
这些年以来，日日夜夜，臣倍感煎熬。
臣有罪，有愧，有恨，心不安，人难全。”
“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云盛无视昭元帝的怒火，脸上带着些释然，“臣知晓，这是这些年臣与逸王相通的账本。”
昭元帝冷声听着。
吕信有些不敢相信，当年他竟是这样助了阿菀的吗？他始终欠了他啊。
“哼，你们好的很。”昭元帝缓缓开口。
“来人，将逸王、云盛以及司瑾押入大理寺，过后定夺。”
说罢，昭元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昏暗的牢狱里，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叫人瞧不清前头人的神色。衙役壮着胆子偏头瞄了一眼，却又立即直视前方。
狭长的甬道上只剩下逸王萧崇一人，司瑾与云盛已经被押进了各自的牢房里。
前头忽然冒出了一个人，他神情恭谦，“王爷。”他朝着萧崇行了个礼。
“你来了，事办的如何了？”萧崇径直走了进去，坐了下来，举手投足间丝毫没有被囚的不安。
林平之声音闷闷，“回王爷，事都办完了，但是太子殿下与楚世子好像都有所察觉了，如此下去，怕是……”
“察觉到也正常，毕竟本王也没想瞒着他们。”萧崇轻呵了一口气。
“那接下来？”
“接下来”，萧崇抬眸看向林平之，“羌族那边得了好处，也该有所行动了，总不能让本王做了亏本买卖。明日就将本王那好侄女的消息传出去吧！”
闻言，林平之身体一颤，但还是答了个是。
风过林梢，烛光幻灭。
陆朝颜坐在铜镜前，心神不安。月光躲进了云层里，不甚清明。
当真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呐！
陆朝颜在心底这样想着，丝毫没有察觉身后进来了一个人。
宽阔的阴影打在她的身上，将她紧紧包裹。陆朝颜朝后看去，一根长长的棍棒出现在她的眼前，鲜红的外皮透着晶莹的亮光，若是孩童，此时定然已经垂涎三尺了。
“你回来了？”陆朝颜歪了一下头。
楚湛将糖葫芦递到她的手上，“尝尝。”
陆朝颜愣愣地看着它，没有动作。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不喜欢吃它了。
“不喜欢？”见她低眸，楚湛有些拿不定主意，上回馄饨店里她吃完挺高兴的，他以为她会喜欢。
陆朝颜摇摇头，“没有。”
他正欲开口问其缘由，继续听她道：“小时候，还记得那时我刚来到陆家，大哥还有书院的孩子们都在吃糖葫芦，就我没有，那时的我真的很想尝尝。后来我看到那些厨娘将他们吃剩的收到了厨房里，于是我便偷偷溜了过去，灶台上确实放着好些个山楂。我当时就在想，偷偷吃一个也没关系吧，毕竟这些待会他们也会倒掉，这样也不算浪费了。
后来，我真的尝了。可是不似他们所说的甜，很酸，很酸，还伴着些许苦味。”
陆朝颜似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味道，也不经意地吐了吐舌头。
“我想要找水喝，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些孩子忽然间从侧门那边冒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偷盗，要告到祖父那里去，将我赶出书院。不管我怎么辩解，他们始终如一保持着原先的口径。”
“后来呢？”楚湛道。
陆朝颜轻抿了一下唇，眼眸中闪着些许亮光，又带着一丝得意，“祖父可没被他们骗到，我可没有受罚。他把那些孩子都给罚了一遍，可是从那之后我好像更不受待见了，尽管他们没有对我说什么，做什么。这种情况，一直到后来兄长吃了我的米糕之后才变了。
许是瞧着我郁郁寡欢，有一天祖父忽然买了一串糖葫芦给我，我看着那串糖葫芦，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我也尝了，它确实很甜。可能就是已经错过了吃它最好的时机，但是那又如何，不吃便不吃了。”
楚湛低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些，他心口有些疼，“怪我。”
见他作势要拿走，陆朝颜呼出一口气，“怪你作何？你又不知道。若人人都拿个我不喜欢的东西来，我还能将他们都怪罪一遍吗？那岂不是成了我无理取闹了？
而且我只是不喜欢山楂罢了，尽管它包裹了糖衣，但我还是有些不喜欢。它的本质没有变，只是套上了一层外皮，叫人忽视了它的内里。”陆朝颜垂眸看着。
“那便不吃。”楚湛一把拿过，“不需要委屈求全。”
陆朝颜有些茫然，她委屈什么？这串糖葫芦都已经买来了，不吃掉岂不是浪费了。
楚湛像是能够看透她的内心，“不会浪费，你那丫鬟应该会喜欢。”
青郁的话，那倒是。陆朝颜赞同地点点头。
待陆朝颜回来，楚湛已经沐浴好了，他的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白色里衣，发顶上的水珠要掉不掉地挂着，发丝半束，有一缕还不安分地垂在肩头的位置，就好像…好像山中妖冶的精怪，要去哄骗不谙世事的姑娘。
记起她第一次看话本之时，便是这类的故事，什么深夜山林遇见美人、英雄救美、相邀寺庙、然后被诱惑失身、最后身死异地。她一开始是不相信的，觉得那些人怎么那么傻，深夜的山林里怎么会有美人出现呢？就算有，一点儿也都不会怀疑吗？
可是如今，再看看眼前人，好吧，她确实被骗到了，说不定那精怪是幻化成熟稔之人的样子呢？
她倏尔停步，与他的视线相撞，莫名显出几分紧张来。
今晚真的就要吗？
陆朝颜轻咬了一下下唇，唇立即染上了几分鲜红，就像微微红润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口。
楚湛在心里默默的想。
他的目光过于炽热，陆朝颜有些结巴，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言澈哥哥，你说，瑾姐姐与云大人他们会有事吗？”
“不会。”楚湛还是盯着她，目光未有丝毫偏移，他朝她缓缓走近。
陆朝颜也知不会，她刚刚便想通了。他作为此次中秋宴会的防守布局之人，瑾姐姐能够进来他必然会发觉到，而云盛一直都在他的监控之下，说不定今日的出现便是他与太子的授意与计划，如若不是，那他们也必然知情。
所以，她暂时无需为他们担忧，相信他们就好了。
陆朝颜的眼神乱瞟着，一会儿落在烛台上，一会儿落在侧方的地上，最后落在了眼前的白色里衣上。
楚湛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带着她所熟悉的松木香，清冽好闻。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出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