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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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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昀峥盯着她哭到发肿的眼睛,思索两秒,“你的身体状况,还是在家休息——”
他还没去和徐霖商量换摄影师的事。
“我好多了,没什么事的,我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状况了。”舒遇“嗖”地一下,跑上二楼,“你先下楼等我,严队,我非常快的。”
嗯,确实很快。
十分钟后,舒遇就钻进副驾,她把摄像包放在后面,扣上安全带。
车开了一会,她时不时偷瞄严昀峥几秒,什么话也不说,暗自叹息。
他忍了又忍,唇线紧绷,语气淡漠,“有什么事,直说。”
“我能不能拜托你,昨天那些事,不要告诉其他人啊。”她双手合起,抵在额头,虔诚地冲着他眨眼。
“昨晚好多事,你指哪件?”
舒遇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所有。”
他微微扫了她一眼,随即目视前方,口吻平淡,“没兴趣。”
舒遇撇了撇嘴,略过这个话题,“昨天没有请你吃饭,还害你照顾我一宿,这个案件结束后,我再请你吃饭吧。”
严昀峥没有开口,只是一味踩油门,推背感袭来,舒遇只好紧紧攥着安全带。
他这个人好奇怪,似乎又自动对她设置了盔甲。
明明吃饭时的氛围还挺好的。
此次案发现场是在开发区已经停工的一家建筑用地里。
警戒线拉得很长,严昀峥开到最里面,舒遇才看到有警车停在一旁,混乱忙碌的人群里,她看见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于潇潇。
两三天没见,还是那么呆萌。
舒遇道过谢,下了车,拿着设备去找于潇潇。
“潇潇,你在这等你的搭档,也就是我吗?”
“对啊,你终于来了。”于潇潇两眼含泪,“高坠尸体,吓死我了,不过这次我没吐!”
“坠楼?”
“对,但痕迹科已经初步断定是人为的,应该是他杀。”
舒遇打开摄像包拿设备,旁边的于潇潇踮脚看了看远处,惊呼一声,“小舒姐,你怎么和严队一起来的啊,你们俩什么情况!”
“不是,他不是答应我,帮我练车吗,刚刚正好在练车,就一起来的。”
“哦哦,严队人真的好好啊,面冷心热。”
舒遇冷笑,“他最好是。”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舒遇扛起摄像机,“开始吧,咱们纪录片人的打工生活。”
暖融融的阳光照在冰冷的灰色墙体上。
废旧的建筑工地上四处散乱着钢筋与砖块,东倒西歪的水泥袋,被雪覆盖住。淡淡的混凝土味道仍萦绕着这里,可由于昨晚刚下过大雪,空气里多了冷净的味道。
小丛介绍着死者身份,“死者是建筑公司的老板,妻子和一儿一女去三亚度假了,而他最近因为资方跑路的问题,项目就被迫停止了,他在躲着要工资的工人们,几天都没有出现过在公司,昨晚八点,监控显示他开着车来了这里,工地上没有监控,具体见了谁,不得而知。”
众人走过窄小的通道,踩上悬空的楼梯,一步步走到六楼。
寒风穿透身体,舒遇扛着摄像机,带了一个全景,随后镜头落在站在边缘的严昀峥身上。
可真是没法客观看待自己的拍摄对象。
真想一脚踹翻他。
能和梦里的人相似,已经是非常荣幸了好吗。
舒遇在心里嘀嘀咕咕着,直到周之航跑上来,“严队,你猜怎么着,一查就查着了。”
严昀峥收回往下看尸体的视线,转过身,神色恢复工作时的冷冽,“说。”
“听你的先查了被拖欠工资款的工人们,他们都还在江禾市等着工资,毕竟马上过年了,没钱都不好回家。不过有个人姓曲大壮的,昨天不在宿舍,系统上查到他昨天晚上十点,买了连夜的火车票,离开江禾了。”
“另外,信息科查了老板的手机,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曲大壮打给他的。”
“尸体先带回局里吧。”严昀峥拧了拧眉,“查曲大壮的老家在哪,看来要去抓人了。”
“又去,月初才刚去了一趟隔壁省啊。”周之航小声吐槽。
“那你别去。”严昀峥无情回应。
“别啊,这案子简单,去抓个人就行了,我要去的!”他屁颠颠跟上,嘴里念叨,“不是,严队,你是不是大姨夫来了,怎么这么易燃易爆炸。”
其他人都噗嗤笑出声。
老法医挥了挥手,“你们继续吧,我铲完了,回局里尸检了。”
“好勒,麻烦老师了。”周之航笑了笑。
现场勘察结束,严昀峥坐回车里,周之航、小丛、老陈和摄影师向哥上了车。
他抬眼往窗外看去,舒遇正抬脚上了另一辆警车。
周之航喝了口水,“严队,你等什么呢,赶紧回局里准备跨省抓人的审批资料吧。”
“我知道。”严昀峥垂眸,“徐导演在忙吗?”
“应该在局里看监控呢,你们来的时候,她前脚刚走。”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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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支队的一队办公室里。
舒遇给大家买了奶茶喝,一帮男人们纷纷撒娇道谢,“谢谢舒摄影师,人美心善!”
她尴尬地笑了笑。
下过雪后气温骤然降低,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吸着鼻查看资料,她于心不忍,就点了二十杯热奶茶。
严昀峥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一杯。
她左等右等,那人也没有出现,尸检报告也没有出,他能去哪里呢。
舒遇帮于潇潇选了几组爱豆照片后,起身,拿着他桌上的奶茶出去找人。
昨天两人在江边待了那么久,之后还照顾了她一宿,喝点热的暖暖吧。
她在走廊转来转去,还看了看支队对面的面馆,都没有找到人。
舒遇突然想到之前的会议室附近的楼梯间,拎着奶茶,边回黎粒的消息,边往那边走。
走了没几步,到达会议室门口,她蓦然听到了徐霖的声音,从会议室传出,清亮的女声正在极力阻止着些什么,“严队,你这样不合规矩,不能因为你自己看不惯小舒,你就要求我换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的专业能力、工作态度,我是很清楚的。”
舒遇顿了脚步,低眉敛目,侧耳偷听着。
严昀峥的声音低沉且不耐,“徐导,你应该知道,这个项目如果我不乐意拍,是没有人能逼迫我拍的,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后续的宣传,我都会配合跟进。”
“严昀峥,我没想到你会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是我看错你了。”徐霖气得发抖,“我必须和舒遇商量一下,我不能单方面去通知她。”
舒遇握住门把手,想冲进去,可她忍了忍,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让学姐为难。
她转身离开,把奶茶丢进了垃圾桶里。
“不需要,最好是温和地劝退她,不要让她知道这些。”
“为什么?”徐霖转不过弯,拧着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导,我不能伤害她,你把这些告诉舒遇,只会激发她的斗志。”静默两秒,严昀峥迟缓地开口,“我大学和她谈恋爱的时候,听她说起过你,她说你人很好,对她很照顾,但由于我的职业,一直没机会见你。”
徐霖愣住,她不知该感叹世界太小,还是要感叹命运。
在舒遇出车祸后,她也见过舒遇的父母,只不过,她没有收下红包,只是因为一句为了舒遇的身体,就答应了她的父母,隐瞒舒遇曾经谈过恋爱这件事。
即使她不知为何,但舒遇帮助过她。
徐霖自然要帮忙。
只是,徐霖比舒遇大两届,大三大四在学校的时间很少,两人偶尔在学校遇见,也只是听她提起过恋爱的一些片段,具体并不知晓。
原来就是眼前的人。
舒遇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在里面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那些浅淡的好感消失殆尽,逐渐转化为一种升腾的怒意。
脸面很重要吗。
她这么多年,唯一学不会的事就是如何保持体面。
两年来,由于失忆所带来的委屈、惶恐以及错愕,已经太多太多,她把自己锁在透明玻璃里,对一切都不闻不问。
回国后,仅仅只是为了寻找一个身影,可遇到的第一个人,如此相似的人就要如此对待她吗,她的生存空间到底在哪里。
舒遇不清楚自己到底属于哪里。
她的双手止不住地发抖,湿漉漉的水滴从下巴滑落,她抬眼,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由于出发匆忙,她没有化妆,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嘴唇干裂。
表情更是如鬼一般。
她冷着脸,擦过手,往办公室走去。
好巧不巧,她刚进办公室,就和严昀峥对上了眼。
办公室里人多,冬日产生的二氧化碳气体令人眩晕,于是都会开着一扇窗户通风。
冷冽的风穿透整间房间,吹拂过舒遇的碎发,她的头发扬起,迷到了眼睛,她抬手把头发收拢时,严昀峥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递过来一把车钥匙。
伴随着的是严昀峥那冷淡的声音,“你可以先开着这辆车练一练,之后再去买车。”
刚在会议室说要处理掉她,现在又来做什么啊?
舒遇气极而笑,她抬起头,眯了眯眼睛,“严昀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