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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再出宫 ...

  •   离开侧殿时,天际边已经是乌蒙蒙一片,身上也感到一阵寒凉潮湿。

      应该是倒春寒了,过了这几天就会放晴一段时日,接着就该换上轻薄的衣物。

      宋听雨惦念着霍长扬的事,也不忘去后院折几支艾草。

      天气一热蚊虫就多,刘兰刚小产,正是身子湿热不得劲的时候,她毕竟是她的主子,也算是为知冷知热的友人。

      赵恒这点没说错,刘兰挂念她,对她好,她也得悉数奉还,总不能教为数不多的好人寒了心。

      这个季节艾草不多,甚至仅至宋听雨的膝关节。但插两个花瓶已是绰绰有余。

      正好一个放外间,一个放门口。

      至于内间,艾草的味道并不好闻,刘兰或许不喜欢。宋听雨想着又摘了几片艾草叶,她打算制成香囊,挑一些清淡的花草稍微掩盖艾草的气味。

      但宋听雨女红不济,只能拜托旁人帮她绣个香囊包,再由她填补香囊中的草药。

      刚好等会有医官上门为李茉诊脉,她也无需为香囊中的安神药材再跑一次医官院。

      等宋听雨将艾草装点好放入正殿后,刘兰已经醒来。宋听雨入内扶着刘兰靠起身子,并将温热的汤药一勺勺喂入她的口中。

      刘兰笑了笑,模样孱弱,似乎因这小产元气大伤的模样当真令宋听雨仿佛被人揪住了头发——猝不及防的疼。

      “怎么还把我当小孩了?”

      宋听雨的动作未做停顿,她垂眸一笑,漫不经心道:“我只这样照顾过我娘,上一个主子可没这个福分。”

      确实,她上一个主子是张莹,她自幼丧母在外租手心长大,她既继承她父母的聪慧,也学到了她祖父在官场多年的谨慎。

      就算宋听雨是她手底下唯一的贴身侍女,张莹也不曾全心全意信任她,于是,这喂汤药的活全是张莹亲力亲为,不仅是喂汤药,就连抓药,煎药,张莹也要全程监督。

      可惜,一把火将张府的一切全部烧光了。

      但刘兰不知宋听雨的上个主子是张莹,她以为是霍长扬,毕竟第一次见面宋听雨就告诉刘兰,她是贱命,而站在宋听雨身边的霍长扬,看着一副富贵君子的姿态,就连名声都传至江南各地——霍家的小郎君,能文能武,风光霁月,东京城顶好的儿郎。

      刘兰以为霍长扬是宋听雨的主子,她调侃地笑:“我记得霍郎君受过伤,你就没喂过他?怕不是泪珠子都掉了一整碗了吧!”

      见刘兰还有气力与她说笑,宋听雨弯弯嘴角未反驳。

      可宋听雨确实没有这般喂霍长扬喝过药,上回霍长扬为她长跪昏迷不醒时,是他的母亲傅夫人守着他并为他喂药。宋听雨知道得晚,赶过去也只是为他换了一次外伤的敷料。

      只不过这种小事也无甚好争辩。

      一碗药喂完,宋听雨又和刘兰将今早她昏迷后的大事小事一一道明。

      都不算要命的大事,刘兰听完后也没什么惦记的,甚至听得迷迷糊糊。

      见刘兰困倦,宋听雨又扶她躺下,替她掖了掖被子就离开了正殿。

      正好赶上周树春挎着药箱从侧殿出来。

      宋听雨转头望着周树春,他脸上挂了彩,眼睑上是两片乌黑,不知道是熬了几个晚上。

      宋听雨回忆了上个月与周树春的交谈,她记得眼下他应该是大婚不久,怎的如今不仅没有人逢喜事的精神气,反倒过得更加落魄了?

      宋听雨想着安神香一事便叫住了周树春。

      “周医官。”

      已不是友人,按规矩宋听雨向周树春行了个问安礼,一举一动挑不出毛病,唯一奇怪的是一向随和的周树春竟也一板一眼地令她起身。

      “周医官,德妃娘娘近日身子抱恙,奴想抓一副安神香的药材填进香囊。”

      说着,宋听雨取出一个荷包,将它搁在周树春的药箱上。

      药箱挨着周树春的胯骨,留出一块斜面,眼见荷包就要滑落,周树春伸手拽住的同时就开了口:“无……”

      “要给的,娘娘未开这个口,我也知道宫人看诊是要钱的。”宋听雨给的不算多,但比一般的药费多上二十钱。

      她想着周树春待她不薄,上回送他的喜钱被他退回,这回抓药就多给一些,多出来的算是成全她的一片心意。

      只不过周树春仍踌躇不决,宋听雨垂眸扯了扯嘴角顺势挑起闲言试图揭过荷包一事。

      “还得恭喜周医官成家立室。”

      说起这事,周树春立马板正了脸,他的嘴绷得僵直,微拧的眉心透露愤恨,“少多管闲事!”

      随着话音撂下的还有那只钱包。

      宋听雨转头望着周树春大步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头上的雾水少了几滩。

      原来是姻缘不顺。

      至于为何不顺,宋听雨不想多问,只可惜抓药一事仍需她亲自跑一趟医官院。

      或者出宫购置亦可,现在蚊虫还未出没,香囊一事不急。

      宋听雨转身走了几步,思绪还是回到了周树春的姻缘上,先前听他说他倾慕的娘子多么多么温柔小意,如今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怕不止是求亲被拒这么简单,或许两人已然分道扬镳。

      先前她就与刘兰商量,在医官院该有个自己的人方便探视宫中动向,也能作为传达前朝动静的探子。

      宋听雨在医官院干过七日,周树春虽说官途坎坷,不被器重,但他的医术并不差,平日里只是不争不抢糊弄日子罢了。

      正好,眼线要的就是这种小人物。

      思来想去,宋听雨又回到了正殿。

      她叩门而进,知晓刘兰并未睡熟,便走到床边轻声细语:“我想出宫一趟,霍长扬进了诏狱,我得出去了解来龙去脉,再者就是医官院的事,也得出去办。”

      刘兰点了点头,半晌后突然睁眼转头看向宋听雨,“霍郎君进了诏狱?可是犯了祸事?这些日子我和官家耍性子,他不在我屋中批折子了,我都不知前朝竟发生这档子事!”

      “霍长扬深夜擅闯弓弩造箭院被当场抓住,但来龙去脉尚且不知,是斩首的大罪,我得想法子为他翻案。”

      闻言,刘兰盯着眼前平静的宋听雨,她知晓她已经胸有成竹,不说翻案,保命应是没问题的。

      而这件事,她作为后妃确实不好插手前朝政事,但霍长扬作为宋听雨的夫婿,终归牵扯她的利益。

      刘兰思来想去,抬手指向梳妆台,“宫牌在梳妆匣里,你拿着它赶快出宫吧。”

      宋听雨冲刘兰感激地点了点头,她取出宫牌,刚走出里间就听到刘兰虚弱的声音中夹杂着几缕焦急的意味,“首当其冲的还是你自个的性命!搞不定的就去找刘嵋,官家给他拨了十来名府兵,霍家不许你做的,你就拿着我们栖梧宫的宫牌找刘嵋,刘宅的府兵供你差遣。”

      宋听雨转头又望了眼刘兰,她透过屏风和帘子看不清她的目光,可眼眶却泛出了泪花。

      宋听雨没说什么,她得趁着宫门落锁前出宫。

      在这之前,她还得收拾收拾包袱,起码要把免死金牌拿上。

      出宫的路上,宋听雨跑得急迫,脑海中却断断续续闪过李遇锦和李遇瑶的脸。

      她不敢想若自己未能搭上李遇锦的关系就无法面见李遇瑶,那晚的李遇瑶已是回天乏力之身,若她未一口答应她的托付,那么她今日定是岌岌可危——她没有把握五天找出霍长扬被陷害的证据。更何况宋听雨不知来龙去脉,她真怕这霍长扬是被冲昏了头脑自知是陷阱又甘愿闯入弓弩造箭院!

      所以她不敢想走错一步未能得到免死金牌的后果。

      心下的不安正好将她的心死死吊着,无时无刻地提醒她一步错步步错,她必须万事谨慎。

      不能再出现裙摆沾花惹草,手脚掉针落线的出错之处。

      宋凛冬已经出使番邦,不在东京城,宋听雨出宫后回不了宋府,只能直奔霍府。

      想想真是揪心,她在这东京城渡过了十七年,竟没有一个容身的家。

      余下的她已经无力再细想。

      还未迈入霍府的门槛,雨丝已经淅淅沥沥地蒙了一片,差点让宋听雨睁不开眼。

      往日大敞大开的霍府正门,如今已经合上。

      霍长扬夜闯弓弩造箭院,加上先前在东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的通敌卖国之嫌,纵使是开国功臣,赢了之后的霍家也没脸将大门敞开。

      百姓的闲言碎语是会吃人的。

      宋听雨自小就知道这个道理,她更明晰若是不能为霍长扬翻案,单靠一枚免死金牌,霍家在东京城是待不下去了。

      也许不会是霍家,霍长扬说过他的父亲最是审时度势,或许他会将霍长扬踢出霍家族谱与他划清界限,这样该滚出东京城的只剩霍长扬这个罪人。

      宋听雨忍不住酸了鼻尖,她脑海中已经浮现往日霍长扬恣意张扬的笑颜。

      她忽得有些恐惧,害怕霍家已经打算放弃霍长扬这个儿子。

      毕竟,名声在这群世家大族眼中最是重要。

      宋听雨站在大门前几番犹豫,最终还是选择去到了霍府侧门。

      她拍响门板,好一会儿才有老厮开出一道门缝。

      “谁呀?”

      老厮的声音沧桑又颤栗不止,或许这几日霍家内部并不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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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明天更新~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