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童养媳》夕叶

8、第 8 章

　　夫子夹着书本走出了门，杜若菲的一颗小脑袋瞬间垂下去，趴在了桌上，这老夫子终于肯放过他们了。

　　将一直盘坐着，几乎僵硬的两条腿掰了出来，让他们就直直的伸着，两只小手也轻轻的在腿上揉捏着。

　　第一天她在这儿来过之后，就想哭了。

　　要她重新读书就算了，凭着以前那二十多年的应试教育下记住的东西，多少应该能应付一些。

　　只是，让她非常不满的是，杜府自家开的学堂里，居然只有桌子没有椅子的，是中国古代汉朝的做法。很矮的桌子，地上铺席子，人就在席子上盘膝而坐。

　　杜府请的那姓陈的老夫子很严苛也很罗嗦，每次一上就是一个时辰，相当于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里，他要求学生都得正襟危坐，不得有任何散漫的行为。

　　天知道，这样盘腿一坐两个小时，期间还得挺直了腰背，这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腿又麻啦，要不今天我背你回去吧？”

　　杜煜琦很是心疼她，每次下课之后见她一脸痛苦的趴在桌上揉着双腿，就想帮她，只是她坚持不让，他也没办法，只能在一旁干看着着急。

　　杜若菲并不是不想让别人帮着揉揉，只是这里不比二十一世纪，若真是让杜煜琦揉了，惹出些是非来不好。

　　和杜若菲一起，也进了这里来读书的还有杜煜然，那天他回去也去找父亲说过了，所以，和杜若菲在第二天一样也进了这里。

　　自己二弟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冷哼一声，拿了自己的书本就往外走，顺便还大声叫了一声杜煜昊：“小三，走了！”

　　两人都走后，就剩下了杜若菲他们两个人，缓了一阵，她的腿渐渐也好了些。

　　“我们也走吧。”杜若菲站起身来，还有些踉跄。

　　“你能行吗？要不还是我背你吧？”

　　“不用了，走吧，回去还得做夫子留的功课呢，明天若交不出，只怕又要挨夫子骂了。”

　　杜煜琦见她拧着她让兰儿做的一个装书本的布袋就往外走，也只好跟上她。

　　他有时候挺想不通，为什么菲儿在一些事情上坚持的厉害，不知道那些事情有什么好坚持的，可又不好逼迫她，只得自己摇头叹气。

　　晚上的时候，又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在杜家饭桌上的规矩还好，没那么严苛的要求真的食不言，所以通常情况下，还是很热闹的，主要是孟晚晴和杜若菲两个人聊得比较多。

　　孟晚晴对这个小小年纪就来到他们家的小姑娘，心疼到不行，又因为大儿子对人家的态度，还有自己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的心愿，她对杜若菲的事情总是格外上心。

　　“菲儿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心情不太好啊，是不是在学堂里被夫子骂了？那陈老夫子也真是的，对女孩子也不知道温柔点，拿着当男孩子教训的……”

　　眼看着陈老夫子就要无辜受一顿埋怨了，杜若菲才赶忙摇头打断：“娘，陈夫子没有骂我，您别错怪夫子了，我只是在烦心今天夫子留的功课呢。”

　　“哦，这样啊，今天夫子留的功课很难吗？很难的话，让然哥教教你好了，或是让他帮你做也行……”

　　杜煜然不满的看向自己娘亲：“娘，凭什么是我帮她，再说今天的功课别人也帮不了啊，夫子是让我们写篇文章出来。”

　　“呃……这样啊……”孟晚晴也没办法了，若是其他的什么或许还能帮帮，可偏偏是写文章，这事儿有些难办了。

　　“夫子出了什么题目啊，让菲儿难成这样？”

　　虽然杜正豪跟杜若菲的接触并不是很多，但是就那一次听到她说出“以贫富论贵贱太肤浅”的话来之后，他总觉得，这个小女孩的智慧不是可以以一个五岁孩子的心智来论断的。

　　如今见她也皱眉了，不禁有些好奇陈老夫子到底出了什么样的难题。

　　“夫子今天出的题的确蛮难的，是如人饮水。”杜煜琦见爹问起，连忙回答了。

　　杜煜然只是在一旁轻轻冷哼了一声，似乎是不同意蛮难这一说。

　　“如人饮水？呵呵，好题啊，菲儿，这题真的难住你了吗？”

　　杜若菲抬头，看着笑看着自己的杜正豪，尴尬的笑了笑：“真的有些难呢。”

　　杜若菲刚一听说夫子的题目，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小燕子的那篇饮水论，当时只顾着笑了，没想着这题目自己也是要写的。

　　下午回了房间之后，想到这个夫子交代下来的任务，才着急了。

　　在桌案前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都不知道怎么下笔，直到兰儿来叫她到前厅吃饭，她还一个字都没写。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当然不会像小燕子那样，真的不懂其意义的写出一篇饮水论来。只是自己肚子里的东西都是二十一世纪的白话文，现在突然让她写出文言文来，对她来说还真不是一点点的难度。

　　前段时间一直没涉及到文章方面的问题，她到忽视了，现在真正遇到了，她也着急了。她着急的还不知是古文方面的事，还有毛笔字。

　　开始跟着他们读书之后，她也有试着写过毛笔字，可是写出来的字被她当场撕毁了，太难看了，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这么一想，烦心的事还挺多的，她心情也就郁闷了。

　　“呵呵，菲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期待你明天交给夫子的文章了。”

　　杜若菲黑线的看了一眼不厚道的笑着的杜正豪，低下头去绞着手指不满了，什么癖好！

　　晚饭后，杜若菲在自己的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儿，最后还是在兰儿，莫名的注视下出门了。

　　“兰儿，你就在房里呆着，不用跟着我了。”

　　交代完兰儿，杜若菲提起裙子就急急往琦连居走，想来想去，在杜府能帮她的也只有杜煜琦了。
　　刚走到半路，就看到杜煜琦也正迎面过来。

　　“琦哥，我正要找你呢，走走……”杜煜琦还没开口，就被杜若菲拉着往回走。

　　“哎，菲儿，你要带我去哪儿，我本来真要去你那儿找你呢。”

　　“我也是正要去找你，这里离你的琦连居比较近，就去你那儿好了。这次你得帮帮我，不然我明天肯定得受夫子罚了。”

　　杜若菲嘴上说着，脚步却没停，反而加快了。时间不早了，她得赶紧完成任务才好。

　　她想到的办法是，她口述，然后由杜煜琦在转化为文绉绉的古文之后写下来。

　　开始的时候，杜煜琦还觉得有些别扭，可一会儿习惯之后，两人也配合的很好了。

　　一时间杜煜琦的书房里，就只传来杜若菲糯糯的娃娃嗓音和杜煜琦手下的毛笔在纸上飞舞的沙沙声。

　　站在窗外透过窗缝看见这一和谐场景的少年，气闷的甩手转身离开，没发出一点声音。

　　杜煜然走在路上，越想越生气，拿起手上的那几张写满了字的纸看了一眼，只觉得那几张纸就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样，在嘲笑着他。

　　“嘶嘶……”杜煜然愤愤的抬手几下，就将那些纸撕地粉碎，随手就扔在了一边的花丛里。

　　晚饭过后，回到房里的孟晚晴一直担心着杜若菲，总怕她玩不成功课会受夫子的责骂。

　　想来想去之下，就去了悠然居找杜煜然。

　　杜煜然虽然以前没去过学堂，但是读书练字却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的，除了身体很不好的时候，这些都是从来没有被落下的。

　　孟晚晴想着他既是家中的长子，又是菲儿未来的丈夫，最是应该帮帮菲儿的人，就在杜正豪去自己书房看书之后，去了悠然居。

　　杜煜然本也在自己房中烦闷，他记得杜若菲在吃饭时的一脸烦闷焦急的，心里隐隐有个声音，要他想办法帮帮她，可是理智上又觉得自己是讨厌她的，她受罚岂不是更好。

　　正在被脑中的两种矛盾吵得心烦之际，娘亲却来了，一听她的来意，杜煜然就冷了脸，很坚决的拒绝了。

　　孟晚晴拉着他说了好多好话，杜煜然才勉强答应了。本来他也只是不想让娘看出他本就有帮杜若菲之意，也是气恼自己居然主动想帮她，现在他娘亲一来说，他也有了理由。

　　他只是为了孝顺娘亲，不想让她失望难过。

　　他只是拗不过娘的烦扰，才迫不得已答应帮他最讨厌的那个人的。

　　是的，他讨厌杜若菲，若不是为了娘，他才不会帮她呢。

　　只是心理建设终于做好了，文章也多写出来了一篇，拿着文章去找她时，还不断的跟自己预设着两人见面时的对话。

　　到了她的院子，却是连她的人都没见着。一听兰儿说她自己跑出去了，还没让她跟，他转身就跑出去了。

　　他急了，担心了，想着是不是文章写不出，所以伤心了急了，才一个人跑出去了。

　　一个人盲目的在她院子附近找，想着她有可能去花园，又跑那儿去了一趟，可还是没见着人。直到一个下人告诉他，刚刚看到她和二弟去了琦连居，他冷静下来了。

　　提高的心是落下了，只是心头却像是被人突然灌了桶冷水，湿湿的，凉凉的，在这夏日的夜晚也觉得冷的想颤抖。

　　捏着几张纸，茫然的来到琦连居，远远的透过书房的窗纸就能看见，前一刻他还在为其担心的小小身影，正在房中走动着，偶尔停下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没惊动任何人，杜煜然就站在书房外，透过微启的窗子，他看到了里面的两个人的默契和气氛的融洽。

　　杜若菲口述着在书桌前走动，杜煜琦坐在桌后书写着，偶尔杜若菲停下来思考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

　　杜煜然觉得自己就是傻子白痴，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帮忙。他恨恨的想，以后再也不要对她心软，反正她已经有自己的二弟护着她帮她了，也好，正好省的他烦。

　　可是，为什么胸口感觉闷闷的疼，压抑的厉害，还像就要喘不过气来一般。

　　“啊……”杜煜然猛然大叫一声，打破了原本寂静的夜。

　　几个守夜的仆人听到这一声大叫，赶忙冲了过来，却是看见一向温文的大公子，一脸冷冽的站在那里。

　　“滚，不准惊动任何人，若是明天有谁知道这事了，你们就别想在杜府混下去了。”

　　几个仆人第一次见到大少爷这样的表情，被吓着了，战战兢兢的应了声是后，就赶紧退下了。

　　杜煜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够了，居然会因为杜若菲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差点就在下人面前丢脸了。

　　杜若菲，只要你还在杜府，我就跟你势不两立。

　　杜煜然想了想，一脸阴狠的转身朝杜若菲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