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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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听到林鸢鱼没事，才放下悬着的心。
他转头打量起来这位老谷主。
眼前的邱青衣，虽已经是前任谷主，但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她头发梳理的十分整齐，刚刚进门走路的步伐也十分干净利索，从温婉的面容上，约莫能猜出年纪在四十岁左右。
萧珩也大概可以猜出，邱青衣和林崇义之间有某些联系，而林鸢鱼就是这些联系的证明。
没等他继续往下想，邱青衣自己开了口。
“当年林将军来过药王谷为女儿求药，青天蓝就是那个时候我给他的，本意是救人没想到现在却害了皇妃。”
当然，邱青衣只是把事情的大致告诉了他们，省去了一些过程和细节，比如她是如何喜欢上林崇义，又是如何被他拒绝的。
邱去寒不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刚刚一切疑云都能说得通了，这个意外的发现倒是让他不禁猜想，为何姑姑终身不嫁，难道是因为那个林崇义林将军？
萧珩一行人在邱去寒的安排下，在药王谷后院中住下。
林鸢鱼今晚就住在寒玉床，邱去寒会亲自照料，让他们不用担心。
林鸢鱼是在夜半醒的，她只记得自己吐了血倒在地，醒来只觉得寒意阵阵。
周身空无一人，静的让她发慌。
她用肘支着玉床一点一点起身，人虽然醒了，但是身子还是虚的，毕竟吐了好多血，本就瘦弱的身躯有些招架不住。
“你醒了。”
来人正是邱去寒，他端着一个白色玉碗走近林鸢鱼。
“邱谷主，我这是怎么了？”
林鸢鱼满肚子的疑问等着有人解答。
邱去寒并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粥端到她面前。
“还是温热的，我在里面加了黄芪和莲子，有助于你恢复体力。”
林鸢鱼确实早就饥肠辘辘，没什么味道的药粥在她喝来都清甜无比。
半碗粥下肚，她觉得自己有了些力气。
“多谢邱谷主。”
邱去寒有些内疚，他在准备药膳的时候，未曾考虑过会有人食用过晴天蓝，他想当然的认为除了谷中之人没有人见过服用过，以至于险些酿成大祸。
现在对方还对他道起谢来，真让他惭愧。
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林鸢鱼解释清楚，本以为会得来对方的怨怼，没想到却是一笑了之。
“这怎么能怪你呢，别说你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吃的药叫做晴天蓝。”
当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只记得醒来后的事情，就连父亲去药王谷还是林羡和她说的。
“多谢九皇妃体谅，这次确实是在下大意了，无端的让九皇妃遭受病痛。”
“谷主不必自责，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林鸢鱼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这句话，希望可以消解邱去寒的愧意，这确实不能怪他，当时他也只是个小孩子，哪里知道大人的事，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还记得住。
“皇妃之后可有别的安排？”
林鸢鱼不明他话中的含义，如实道：“原本想在西凉民间吃吃逛逛，体验一下西凉的民风，现在身子虚弱，怕是要修整几天再说了。”
“那不如就现在谷中住下，这样也能恢复的快些。”
毕竟这里有全天下最好的药材，还有一堆医术高人，在这里养病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林鸢鱼沉思片刻，随即答道：“这样也好，那就有劳邱谷主了。”
邱去寒见她答应，眼见着夜色也逐渐浓重，既然人醒了他也不便继续待在这儿，于是正打算起身离开。
林鸢鱼忽然想到什么，又把他叫住。
“对了。”她直了直上半身，“我想见老谷主一面，算上此次，老谷主已经救了我两回，我想亲自向老谷主道个谢，不知邱谷主可否向老谷主传达。”
“明日一早我便去找姑姑，我相信姑姑也是想要见皇妃的。”
邱去寒总觉得姑姑和这位九皇妃的父亲发生过什么事情，所以会对故人的女儿有着别样的感情。
林鸢鱼并不知他话中的意味，只说了句谢谢。
一夜无梦。
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林鸢鱼腹中开始叽里咕噜的叫唤起来，正准备起身去寻摸些吃食，就见红娘端着碗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萧珩。
她和萧珩的眼睛对上，见对方眼中布满血丝，周身透着一股疲惫。
“这是药粥，你先吃些东西再喝药。”
红娘说着拿起勺子就要喂她，林鸢鱼忙得抢过勺子。
她笑道：“我又不是不能动弹了，这有手有脚，还能自己吃。”
她从红娘手中接过粥碗，舀了一勺送入嘴中，还是昨夜的药粥，但是不再似第一次吃的时候那么清甜，或许是昨夜实在是太饿，自己主观赋予了它香甜的味道，
她一面吃，一面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萧珩，开口问道：“萧将军可是没休息好？”
萧珩不是没休息好，而是一晚上没有睡，昨天他回到邱去寒准备的客房中，还是有些后怕，索性也不睡了，在寒玉床外守了一夜，知道她晚上醒了也没去打搅，直到白日见到红娘才跟着一起进来。
“萧将军因为担心你，昨夜在外面守了你一夜，一整夜没有合眼。”
红娘抢着为萧珩表彰，她也是尽早来才看见的，得知他一晚没睡还有些惊讶，看来萧将军对鸢儿的感情，已经到了如此之深的地步。
林鸢鱼同样很惊讶，拿着勺子的手不再去舀粥，勺子顺着碗的边缘滑到碗底，只留下半截勺柄在外面。
红娘找准时机开口：“我去帮你端药。”
为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屋内瞬间又只剩下二人。
林鸢鱼有些心疼的看向他：“我已经没事了。”
“我知道。”
“那你还守了一夜。”
“我就是不放心你，即使看不到你，距离近些也安心。”
林鸢鱼忽的鼻尖一酸，嗔怪道：“傻瓜。”
明明说的是嗔怪的话，目光却如春日融化的溪水一般，裹挟在萧珩身上。
“这半碗粥我喝不下了，你替我喝了吧。”
萧珩有些犹豫，没有伸出手：“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人家辛辛苦苦为我做了粥，要是没喝完多不合礼数，你就当帮帮我。”
林鸢鱼说着又把粥碗往前递了递。
萧珩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遂接下了粥碗。
他垂眸看着她刚刚用过的勺子，有些害羞于和她用同一个，但是目之所及并未发现第二个勺子，所以只能和她用同一个。
林鸢鱼为了让他不要有负担，打趣道：“怎么了，嫌弃我啊。”
“怎么会。”萧珩怕她误会，连忙从碗边挑起勺子，证明似的舀了一口粥到嘴里。
林鸢鱼不由得笑出声来，还大将军呢，分明就是一个傻小子。
喝过药后，邱去寒如约，带着邱青衣来看林鸢鱼。
林鸢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老谷主。
不知为何，只是看到温婉的皮相，林鸢鱼就莫名的对她生出一丝好感，就好像一位好久未见的长辈一样。
“萧将军，去寒，我和林小姐有些话说，你们可否先离开片刻。”
邱青衣说着坐到林鸢鱼近侧，细细端详起她来。
邱去寒和萧珩互相对视一眼，二人识趣的一同离开，一个端着粥碗，一个端着药碗。
林鸢鱼坐起身，背靠着寒玉，率先开口：“多谢老谷主两次救命之恩。”
邱青衣没接这谢，而是直截了当的问起了她关心之事：“你父亲他还好吗？”
林鸢鱼还以为只是客套的寒暄，于是回答的很笼统：“皇上体恤父亲在外带兵多年，已经命他回到上京城，现在每日只需要去军营中练练兵，身子也很硬朗。”
“他...”邱青衣本来想问林崇义有没有和她提起过自己，可是转念一想，根本不可能，他走的时候那么决绝，怎么会向自己的孩子提起自己呢。
林鸢鱼见邱青衣似乎有些难以开口，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老谷主可是和我父亲有些渊源？”
心事被戳破，邱青衣也不想隐瞒，把事情的原委说给了林鸢鱼听。
她和林崇义确实有过一段往事。
那一年是她接手百药谷的第三年，人人都说一件事干上三年也就腻了，她也如此，总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不想一直被困在百药谷。
但是按照祖训，百药谷谷主，一旦接手谷主一职，此生不得出谷。
就在内心悸动之时，林崇义就像一个天外来物一般，出现在了百药谷。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除了西凉之外的异国之人，对他充满了新奇。
在她的连续追问下，得知他已经成亲，但是妻子已经去世，还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这次来百药谷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寻药。
邱青衣实在对他好奇，并不想他很快离开，所以就说这药还未长成，想留他在谷中小住一段时日。
她对他的感情也是在这段时日中渐渐萌发的。
她每日都会观察他在做什么，希望有些新鲜的事情可以消磨时间。
但是谁知此人非常无趣，每日不是练功就是写字，完全没有什么乐趣所在。
有一日，邱青衣依旧无聊的观察着他，因为后山有一处空地，林崇义就在那每日练功。
邱青衣就坐在凉亭中，边饮茶便看他打拳。
谁知她喝盏茶的功夫，再看向林崇义，他的身后就出现了一片狼群，正在跃跃欲试的逼近。
邱青衣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后山附近的药草，马上就要长成，要是被狼群践踏了，那今年一年百药谷将颗药无收，麻烦大了。
林崇义显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凭借着多年戍边的经验和胆量。
他立即吩咐人取来火把，凭着凶猛的武力赶走了狼群。
他自己也在这场搏斗中倒下。
不过幸好这是百药谷，一旦生病，瞬间就能被医治。
邱青衣没日没夜的照料了他两日，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他醒了。
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女儿的药草有没有事。
邱青衣骂他傻，命都快没了还要护着药材。
也就是在那日，她完全沦陷了。
再后来，为了感谢百药谷赐药，林崇义带着百药谷上下修建了防护栏，专门防止狼群的，他说他们在戍边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效果很好。
在防护栏修建好那日，晴天蓝也“长成”了，邱青衣知道他关心女儿心切，是不会再带下去的。
临走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忍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对方却说他一生只爱一人，那就是他亡故的妻子，此生不会再娶她人。
于是，他就那么决绝的离开了百药谷，没有给她留下一丝念想。
而邱青衣，也怀着对他的念想，终身未嫁，守着百药谷度过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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