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同人之梅开二度》漓司若

3、玉梅洛巧戏冷剑圣，玉夕颜假意乖飞燕

　　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他剑上的血。
　　盆里的水还是温的．还带着扼子花的香气。
　　西门吹雪刚洗过澡，洗过头，他已将全身上下每个部分都洗得彻底干净。
　　现在小红正再为他梳头束发，小翠和小玉正在为他修剪手脚上的指甲。
　　小云已为他准备了一套全新的衣裳，从内衣到袜子都是白的，雪一样白。
　　他们都是这城里的名妓，都很美，很年青，也很懂得伺候男人，用各种方法来伺候男人
　　那，玉梅洛呢？
　　她自然也在，不过，她在外面等着。
　　她自然要等，因为里面的那个男人，已经让她等了十七年。她不在乎多等几年。

　　西门吹雪已斋戒了三天。
　　因为他正准备去做一件他自己认为是世上最神圣的事。
　　他要去杀一个人，这个人叫洪涛。
　　西门吹雪说不认得他，也没有见过他，西门吹雪要杀他，只因为他杀了赵刚。
　　无论谁都知道赵刚是个很正直的人，很够义气的人，也是条真正的好汉。
　　西门吹雪也知道，可是他也不认得赵刚，连见都没有见过赵刚。
　　他不远千里．在烈日下骑着马奔驰了三天，赶到这陌生的城市来，熏香沐浴．斋戒了三天，只不过是为了一个从来也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复仇，去杀死另外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你杀洪涛，因为赵刚是好人。”玉梅洛问道。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可是玉梅洛却笑了。
　　“我知道我为什么赢不了你了？”
　　西门吹雪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在等，等玉梅洛说下去。
　　可是玉梅洛也没有说话。
　　洪涛看着西门吹雪，他简直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样的人，会做这么样的事。
　　西门吹雪白衣如雪，静静的站在西门里．静静的在等着洪涛拔刀。
　　江湖中大部分人都知道洪涛叫“闪电刀”。他的刀若不是真的快如闪电，“一刀镇九州”赵刚也不会死在他的刀下。
　　洪涛杀赵刚，也正是为了“一刀镇九州”这五个字，五个字，一条命。
　　西门吹雪一共只说了四个字。
　　洪涛问他的来意时，他只说了两个字“杀你”。
　　洪涛再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又说了两个字“赵刚”。
　　洪涛问他“阁下是赵刚的朋友？”他只摇了摇头。
　　洪涛又问：“阁下为了个不认得的人就不远千里赶来杀我？”
　　他只点了点头。
　　他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说话的。
　　洪涛脸色已变了，他已认出了这个人，也听说过这个人的剑法和脾气。
　　西门吹雪的脾气很怪，剑法也很怪。
　　他决心要杀一个人时，就已替自己准备了两条路走，只有两条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可是，洪涛却问了玉梅洛：“姑娘你为何来此？”
　　“我？”玉梅洛用食指指着自己小巧的鼻子浅笑，“我来看他杀你。”
　　洪涛的脸色变得铁青。现在他也已发现自己只剩下这两条路可走，他已别无选择的余地。
　　西风吹过长街，木叶萧萧落下。高墙内的庭园里突然有一群昏鸦惊起，飞入了西天的晚霞里。洪涛突然拔刀，闪电般攻出八刀。
　　赵刚就是死在他这“五连环闪电八刀”下的。
　　可惜他这“五连环”也像世上所有其他的刀法一样，也有破绽。只有一点破绽。
　　所以西门收雪刺出了一剑，剑就已刺穿了洪涛的咽喉。
　　剑拔出来的时候，剑上还带着血。
　　西门吹雪轻轻的吹了吹，鲜血就一连串从剑尖上滴落恰巧正落在一片黄叶上。
　　黄叶直被西风舞起时，西门吹雪的人已消失在残霞外消失在西风里……
　　残阳照耀在西门吹雪的脸上，让他的脸上染上了红晕。不知是残阳，还是方才少女的一句话。
　　“西门，你果然还是吹血的时候，最好看。”
　　西门吹雪的脸皮自然是薄的。

　　鲜花楼
　　噔噔噔，听着一阵欢快的脚步声，花满楼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满楼，满楼。波斯菊长出来了。今年秋天就要开花了。”悦耳的声音飘进了花满楼的耳朵。花满楼自然是很高兴的，因为波斯菊本来就难求。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波斯菊的话语是什么？
　　是少女的心。
　　花满楼自然不知道。
　　玉夕颜也不会让他知道，起码现在不会。
　　“啊，我在想，我从西域那边带来的花种，会不会这里中的活呢？”玉夕颜笑意盈盈地说道，好像普天之下没有能让她不开心的事。
　　或许，有的，因为她正在来着。
　　黄昏时，他总是喜欢坐在窗前的夕阳下轻抚着情人嘴唇般柔软的花瓣，领略着情人呼吸般美妙的花香。现在正是黄昏，夕阳温暖，暮风轻柔。
　　小楼上和平而宁静，他和夕颜坐在窗前，心里充满了感激，感激上天赐给他如此美妙的生命，让他能享受如此美妙的人生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楼梯上响起了一阵很急促的脚步。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匆匆的奔上了楼，神情很惊谎，呼吸也很急促。
　　她并不能算太美，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非常灵活聪敏，只可惜现在她眼睛里也带着种说不出的惊慌和恐惧。花满楼转过身，面对着她。
　　他并不认得这个女被子，但态度还是很温和，而且显得很关心：“姑娘莫非出了什么事？”
　　小姑娘喘息着，道：“后面有人在追我，我能个能在你这里躲一躲？”
　　她的声音很悦耳，很慌张。玉夕颜打量打量她一眼，却大失所望。其实上官飞燕也不是很漂亮啊，都没有我们家娘漂亮也没有姐姐漂亮。
　　“满楼，来者是客。姐姐请坐吧。”玉夕颜笑嘻嘻地说道心里却想着：看我不整死你。
　　上官飞燕这才注意到花满楼身侧的女子，她正微笑的看着她。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上官飞燕说不清，也形容不出。因为此时的她很嫉妒，嫉妒的发狂。真是比起嫉妒上官丹凤，还要嫉妒她。因为她长得太美了。美得让万物都在她的身侧黯淡。
　　如果说，上官飞燕是一朵红尘里绝色牡丹，那么玉夕颜就是天上云中散落在人间的晨光，一尘不染。
　　可是现在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后面的人已经追来了。
　　来人的手中果然提着柄刀，眼睛里也带着种比刀还可怕的凶光，看到小姑娘，就瞪起眼来厉声大喝：“这下子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花满楼微笑道：“她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用再跑了。”
　　“哼，还来一个管闲事的小白脸。我告诉你，我们青衣楼的事你少管。”
　　“喂。”玉夕颜说话了，因为她很不高兴，因为这个人来的时候打碎了一盆花，“你打碎了我的花，你赔我。”
　　青衣楼的人冷哼一声。
　　玉夕颜下巴一抬说道：“不要以为你们青衣楼的人了不起，就算你们楼主在我面前也不敢放肆。别说是一个青衣楼，就算是十个青衣楼本姑娘也能拆了它。”
　　玉夕颜身上笼罩这一股肃杀之气，整个人看上去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连花满楼都觉得讶异。
　　来人已经被玉夕颜的气势给镇住了。玉夕颜一声娇喝：“还不滚，想留下来当我的化肥吗？”
　　来人有急急忙忙的走了。
　　此时玉夕颜松了一口气，扑到花满楼的怀里说道：“我刚才装得像不像。”
　　花满楼哑然，然后失笑：“很像，非常像。你看他都走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打起来呢。不然我的花又遭罪了。”玉夕颜拍了拍胸脯，好像刚刚经历了天大的劫难。
　　花满楼笑了，虽然他一直在笑。可是这回他却笑出声了。
　　“啊，姐姐请坐。”玉夕颜请上官飞燕坐下给她倒了一杯刚刚泡制的花茶，“姐姐尝尝看，这个花茶好不好喝。”
　　“恩，好香啊。”上官飞燕饮了一口说道。
　　玉夕颜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还不知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我叫上官飞燕。”
　　“我叫玉夕颜，他是花满楼。”
　　花满楼问道：“他为什么要追你？”
　　上官飞燕咬着嘴唇迟疑着，终于嫣然而笑．道：“因为我偷了他的东西。”
　　花满楼并没行觉得吃惊，反而又笑了。
　　上官飞燕抢着道：“我虽然是个小偷，但他却是个强盗。我从来也不偷好人的东西，我专偷强盗。”
　　她垂下头．用眼角偷偷的瞟着花满楼和玉夕颜，又道：“我只希望你们不要看不起我．不要讨厌我。”
　　玉夕颜笑了笑有些调皮：“不会，反而我很喜欢你。因为我只喜欢说实话的人。”
　　花满楼也点了点头。
　　上官飞燕眨着眼，道：“说实话的人可不可以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花满楼道：“当然可以。”
　　上官飞燕好像松了以气，嫣然道：“那我就放心，我刚才真怕你们会把我赶出去。”她走到窗口深深的呼吸着．风中充满了花香。窗外暮色渐浓，屋子里已暗了下来。
　　上官飞燕轻轻叹了口气道：“一天天过得真快，现在天以黑了
　　花满楼道：“嗯。”
　　上官飞燕道：“你们为什么还不点灯？”
　　花满楼笑道：“抱歉得很，我忘了有客人在这里。”
　　上官飞燕道：“有客人在你才点灯？”
　　花满楼道：“嗯。”
　　上官飞燕道：“你自己晚上难道从来不点灯的？”
　　花满谈微笑道：“我用不着点灯。”
　　上官飞燕道：“为什么？”
　　她已转过身．看着花满楼，眼睛里充满了惊异之色。
　　花满楼的表情却还是很愉快，很平静，他慢慢的回答：“因为我是个瞎子。”
　　这虽然只不过是很平凡的五个字．可是上官飞燕这一生中却从来也没有听见过比这五个字更令她惊奇的话。
　　她瞪着眼睛看着花满楼，就是这个人，他对人类和生命充满了热爱、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他一个人独自活在这小楼上，非但完全不需要别人的帮助、而且随时都在准备帮助别人。
　　上官飞燕转身向夕颜问道：“那夕颜呢？你为什么不点灯。你不会也是？”
　　花满楼怔住了，他想起来了，夕颜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晚上从来也是不点灯的。为什么呢？是和他一样是个瞎子吗？想到这里花满楼的心突然感到悲哀，他很少有悲哀的时候。他一向都是感谢生命的。
　　或许，是因为花满楼知道玉夕颜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而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却是个看不见的瞎子。
　　或许，是因为心里涌上来的那些不明的情愫吗？
　　玉夕颜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瞎子。”
　　花满楼觉得松了一口气，觉得生命还是如此的美好。
　　上官飞燕奇道：“那你为什么不点灯？”
　　玉夕颜笑道：“因为我怕黑。”
　　看着上官飞燕疑惑的表情，玉夕颜笑了，笑得很开心：“我父亲说过，你越是怕一样东西。就必须去正视他。不准逃避。小时候，因为怕黑还被父亲关到小黑屋里去，去克服这个怕黑的毛病。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在黑夜中看东西了。”
　　说完玉夕颜便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飞燕姐姐一定不相信，满楼是个瞎子。”
　　上官飞燕点了点头：“因为他不像。”
　　花满楼又笑了，道：“要什么样的人才像瞎子？”
　　上官飞燕说不出来。她看见过很多瞎子，总认为瞎子定是个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人，因为这多彩多姿的世界对他们说来，已只剩下一片黑暗。
　　她虽然没有说山心里的话，但花满楼却显然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微笑着又道：“我知道你一定认为瞎子绝不会过得像我这么样开心的。”
　　上官它燕只有承认。
　　花满楼道：“其实做瞎子也没有不好，我虽然已看不见，却还是能听得到，感觉得到，有时甚至比别人还能中受更多，乐趣。”
　　他脸上带着种幸福而满足的光辉，慢慢的接着道：“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
　　上官飞燕静静地听着他说的话就像是在倾听着一首轻柔美妙的歌曲。
　　花满楼道：“只要你肯去领略，就会发现人生本是多么可爱，每个季节里都有很多足以让你忘记所有烦恼的赏心乐趣。
　　上官飞燕闭上眼睛，忽然觉得风更轻柔，花也更香了。
　　花满楼道：“你能不能活得愉快，问题并不在于你是不是个瞎子？而在于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自己的生命？是不是真的想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上官飞燕抬起头，在朦胧的暮色中，凝视着他平静而愉快的脸。
　　现在她眼睛里的表情已不再是惊异的怜悯，而是尊敬与感激。
　　玉夕颜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她没有阻止上官飞燕的靠近，因为她已经在猎物身上坐下记号了，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