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只大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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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江雅睁开眼睛，清明的并无一丝睡意。她坐起身来，半靠在床边，屋内虽然黑暗，一双眼睛却准确无误的找准了那人所在的位置。
静坐了一会儿，终于翻身下床，站到椅子面前，神情复杂的盯着此刻正蜷缩在椅子上睡得并不安稳的男人。秋夜的温度已经很低了，他在睡梦里无意识抱紧自己，紧缩在椅角，冷得有些微微发抖。
忽而江雅惊诧的俯下身子，贴近男人的脸颊，轻轻的伸出手指，在他眼角一点，感受到手指上已经凉了的液体，江雅嘴角动了动，他在哭？
站直了身子，想了一会儿，终是轻叹了一口气，稍稍弯下身子，将男人从椅子里揪出来，将他抱起身来，往床边走去。
男人蹙着眉，不适的动了一下，似乎又感受到了温暖一般，往江雅身上蹭了蹭，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不知在喃喃着些什么。
看着蹭在自己胸前的那张脸上簌簌掉下的脂粉，江雅的脸又有些要黑沉的迹象，幸好他在找到了舒适的位置之后不再动了，不然江雅真怀疑自己会忍不住手一松……
曲着手臂，要将他放在床里，正要松开双手离去之时，男人忽然之间如惊厥一般，抓紧了自己腰侧的衣带，脸上也现出惊惶的神色，连眼角尚未干涸的泪水也似乎变得更加润湿了。
江雅看着他眼角的脂粉被泪水冲刷的沟沟壑壑，粉腻的几乎让她有些恶心，咬着牙要掰开他扭着自己衣带的手。
爱哭的男人，满脸的脂粉，死皮赖脸，还喜欢扯人衣带，一开始的风骚不到两秒就被自己逼回笨拙。
这男人还真是每一处都能戳中她的暴躁点。
江雅看着眼前那张呼吸急促，神色有些惨然眼角湿润，还紧抓着自己衣带死不松手的男人，正想一松手随他自生自灭，却听得他一声轻弱的呢喃：“小雅……”
声音里全是小心翼翼与一点几乎觉不出的期待。
接着，扣紧江雅衣带的手又收的紧了些，就算隔着一层层厚厚的粉面，依然能看见他脸上受惊的怕被抛弃的表情。
江雅微曲着的身子一时僵住，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难以言说的一动，就像被一只手在心脏处轻轻捻动了一把。
小雅。
她来到这世界以后并不是第一次听人叫自己小雅，也不是第一次听这男人叫自己小雅，却偏偏为什么他在睡梦之中无意识的唤出来时，她却觉得不同。
是他害怕被抛弃的表情？还是那男人的明明想靠近却又卑微着只敢触碰自己衣角的动作？抑或是……自己真的太久没有感受到全然被信赖的滋味？
江雅敛了敛面容，决定明天一定要让这男人离开，这男人给她一种不同于平常的危机感。
想到这里她从男人颈部和膝弯抽出双臂，脸上又回复一贯的表情，再不犹豫的把男人握的死紧的手从自己衣带上揪下来，对他似乎因失去温度失去倚靠甚至变得有些扭曲的面容也视而不见。
江雅淡漠着表情，将一床被子压盖到他身上，又去柜子里重取了床棉被，熄灭了油灯，自己也在床外侧躺下来。
闭上眼睛，却觉得极不适应，这种感觉……很奇妙。
一直习惯了一个人入睡，突然之间冷清的家里就多了一个闯入者，并且他此刻还就躺在自己的身旁，近的能听得到呼吸，一触手就能碰到。
就算在箫月那里过夜，她也不曾与他同床而枕。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雅一个翻身坐起来，侧脸看着已经沉入睡眠的男人，脸上表情已经再无法淡定，为什么她会莫名的烦躁，为什么在她如此纠结的时候这个闯入者会睡得如此安稳。
江雅手伸了伸，比在他纤细的脖子上，真想……把他掐醒。
手在触及他衣领的时候，却见他又轻声一句呢喃：“小雅……嘿嘿。”所不同的是嘴角带着笑意，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
江雅无语瞪帐顶。
她只能又给他再添一条罪名：睡相不好，爱说梦话。
这种人要做卧底，什么话都不用套，只要让他睡着，听他说梦话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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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雅醒来的时候，一时有些茫然，愣了几秒才清醒过来，今夜……好像睡得特别沉？抿了抿嘴唇，视线若有所思的瞥了瞥枕下，她好像越来越大意了。
思绪一收，往右侧一看，人已经不在了。
走了？
还算知趣。
正要揭开身上的棉被爬起身来，却又一时愣了，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小雅，洗脸。”那男人仍旧顶着一张粉妆脸朝江雅笑的纯真，只是那一脸风尘之色再厚的脂粉也掩不住。
江雅要掀开被子的手，抓紧了手里的被子，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要提着他的衣领直接扔出去，。
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刚醒来时以为是个泼夫，却不想两句话就将他打回笨拙的原形，原以为是个胆小皮薄的家伙，却不想如此能厚脸厚皮纠缠不休。
“我去做饭。”
白池被江雅灼灼冰冷的目光盯得低避下头，说到“饭”字的时候已经是嗫嚅在喉中，就要进去厨房。
白池低垂着下头，不自禁咬住了下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小雅面前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原来那可以周旋的左右逢源的话，好像突然之间全失在舌尖上，明明她比自己小的。
他……只是不想再一个人了，一个人好孤独。
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江雅勉强长喘了一口气，按捺住神色：“回来。”
白池的身影滞在厨间门口，背影僵直，闭了闭眼，嘴角苦涩的微扬，等待再一次被抛弃，反正也不差这一回了。
“我要吃手擀面。”
白池的眼泪都要控制不住的掉下来，却在听到这一句话时，眼睛稍睁，微微张了唇：“啊？”
“啊什么？不会？不……”
“不是不是，我会，我会做。马上就好。”他转过身来朝江雅漾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江雅面无表情的点头：“面粉在食案下的隔板上。”
“好。”
喂，不要用这张面粉脸做出这么纯的表情。
“等等。”江雅翻身下床，叫住了要进厨房的白池，指指脸盆，“把脸洗了再去。”她一想到他揉面的时候，脸上开始扑簌簌的掉粉末，被揉进面团里就觉得恶寒。
白池一怔，有些为难的看着江雅，他那张脸……染了太多的风尘味，已经浸到骨子里，再也抹不去了。他不想被小雅厌恶，不想被赶走。
“不想洗？那……”
“不……我……我洗。”
江雅看着他受刑般的蹭到脸盆前，又受刑般的弯下腰，再受刑般的掬起水，最后……就不动了。
“站一边去。”江雅从脸盆架上拿起毛巾，动作迅速而干脆的浸入脸盆，拧干了水，突然一抬手握住男人的后颈，还不等他现出茫然的表情，就一只手拿着毛巾在他脸上使劲的搓动起来。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同步翻译：呜呜……我我自己洗……轻轻点……好痛）
江雅将毛巾覆在男人的脸上，听着他轻微的呼痛声和想要挣扎却不敢大力的样子，嘴角勾出一个笑容，被这男人给缠了一晚上的烦躁才渐渐的淡一点。
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欺负人也很有趣……
动作却不知不觉随着男人的痛呼声，渐渐轻柔下来。
“好……好了。”白池感受到在自己脸上的动作慢下来，才轻声提醒，再这样搓下去，他怕自己会掉一层皮，现在都觉得脸上有点热热烫烫的痛。
江雅挑挑眉，她知道好了，但是她怕自己再次遭遇审美极限的挑战……只是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拿开毛巾还是直接让他盖着毛巾走人罢了，毕竟……以后可能要跟他住在一起一段日子。
算了，她连最难以忍受的大花盘脸都受住了，还有什么受不住的。
白池也感受到江雅要将毛巾移开的动作，一时竟不知到该怎么反应，情急之下竟是紧紧闭了眼。
小雅她……看了这张脸，会不会嫌弃他。
“闭着眼我也不会亲你。”良久耳边才传来江雅带着笑意的声音，声音里满是戏谑。
小雅……在笑？！
江雅好笑的看着老男人紧闭着双眼，睫毛微颤，也不知在怕些什么，连双手都无意识紧攥成拳。说实在话……这男人长的……真的……挺美的。
不是娇弱秀气的那种，而是一种温润的沉静的美，洗去了胭脂铅华的眉目间带着一点沉淀的沧桑，却并不是显得老而是一种玉质光华。只是……眉梢之间，多了几许风尘味，眼角有些微上挑，竟有一点妖艳魅惑之感。
“还闭着眼做什么，我要吃手擀面。”江雅帮他抹完了脸，就低着头一脸嫌恶的看着巾布上一层厚腻的粉末稀释物，换换换，一切被脂粉沾到东西要全都换一遍。
褥子，枕头，被子，还有什么……
江雅正低头一边搓着巾布，一边想着。
白池慢慢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弯腰正搓的起劲的江雅，愣了许久眼眶有些红，小雅……真的不在意吗？还是没有看出来。正准备从怀里摸条帕子，多接几滴泪。
“不准哭。”江雅还在跟那条巾布奋斗，就算是打算换掉，她也得把它洗干净，“快去做面。”
白池准备开闸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收了回去，一脸傻笑的往厨房走去。
江雅直起腰，将洗净了的巾布挂回去，忍不住嘴角紧抽，她对爱哭的男人太敏感了，只要一男的呼吸一乱，她就知道他到底是要开闸放泪还是要钻着身子求欢了。
她与箫月能勾搭上的原因除了他善解人意之外，就是他从来不像她在这个世界遇到过的男人般爱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只大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