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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有急单 ...

  •   “到了。”

      江绩停稳车,扭头嘱咐唐薄荷:“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记得找我。”

      “知道了。”唐薄荷笑起来,露出脸颊上两个酒窝,比平常干净利落的风格又多了一点可爱。

      俩人是过了命的交情,她跟江绩讲话不用收着,哪怕是埋怨听着也像家里撒娇的小妹。

      唐薄荷做了个俏皮的鬼脸:“这么久不见你变得更啰嗦了,怎么?多了个副业,喜欢当别人长辈?”

      “去你的。”江绩挥挥手,嫌弃地赶人,唐薄荷走了两步,他又出声把人叫住:“义体的事,你帮我多留意。”

      唐薄荷歪头,虽然不清楚江绩为什么关注义,但出于对他眼光的信任还是答应下来。

      “没问题,有别的风吹草动我第一个联系你。”说完,唐薄荷冲他挥手。

      [咕叽!有新消息。]

      江绩也跟唐薄荷挥了两下手,目送她走远才点开详情仔细看,是童追推过来的加急单。

      又是义体。

      患者安装新义体没多久,突然出现义体失控的情况,紧接着浑身抽搐,现在已经昏迷不醒,目前的状况很危险。

      据说来头不小,下城区能请过来的义体医生都去看过,但见了也全都束手无策,现在顺着童追找到江绩纯属死马当活马医。

      江绩心里犹豫,没把握能解决。

      童追看热闹不嫌事大,美滋滋地劝:“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

      屁的扬名立万,这压根就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短暂的沉默后,童追往坑里浇了桶油:“别犹豫了,人家给这个数。”

      一百万,这单做成了金钱方面的压力骤减。

      江绩的脑子还在犹豫,但手上的条件反射已经替他接了。

      “什么时候?”

      童追回:“最好是现在。”

      “地址。”

      收到回复,童追在屏幕外偷笑,骄傲地冲眼前的男人抬了抬下巴:“我就说我能把他拉入伙。”

      男人指间夹着一张芯片把玩,闻言闷笑起来:“入伙?小追,你知道你现在一张嘴就是下城区的味儿吗?”

      “难道不是入伙?”童追撇嘴,他还是想不明白万回舟会选中江绩实施计划。

      “万哥,虽说他有点天赋,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你真放心靠他来办这事?万一功亏一篑呢?”

      芯片在万回舟指缝里钻来钻去,乖巧得像是有生命。

      闻言,他很为难地嗯了一声,反问童追:“那你有其他更可信的人吗?”

      童追心虚目移:“没有。但这事非同小可,我怕他办砸了。”

      万回舟平和地说:“办不砸,有我跟着呢。更何况,他绝对比你想象中要厉害。”

      那枚芯片被指甲弹起,落在掌心,像一枚尘埃落定。

      江绩开着甲壳虫到了指定的地方,环顾四周。

      要不是单子急没时间挑位置,他才不会贸然来见客户。

      只不过这地方跟他家附近一样破旧,真有人能随手拿出一百万看病?

      秉持着对童追那点微薄的信任,江绩还是选择下去一探究竟,下车前他把咕叽收进口袋。

      车周防窥系统解除时,象征下城区最神秘义体医生的面具已经戴在江绩脸上。

      他提着用具箱从暗处走出来,身材颀长,步伐稳健,油然而生一种可信的气质。

      等走到门边上,江绩警惕地伸手敲门。

      刚响一声,门猛地被人推开,给江绩结结实实撞了个大的,他捂护着手臂痛呼:“嘶——你眼睛长在哪里?”

      “阿邺。”熟悉的声音让江绩浑身一颤。

      眼睛往屋里瞄一眼,果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樊笼疯狼。

      阿邺沉下眼,不情不愿地说了声:“抱歉。”

      抱歉?

      江绩隐藏在面具下的眉头犹豫地皱起来,什么病人这么大咖,还要疯狼和他的副手一起守着?

      难不成是樊笼的大老板?

      想到这里,江绩脚跟一转就要离开,但还是阿邺快他一步,拽着脖领子直接把江绩扽到疯狼跟前。

      门被摔上,砰的一声。

      江绩勉强站定,这才看见房间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沉默地把玩着手里的芯片。

      见江绩不安分,阿邺气势汹汹地质问:“你跑什么?”

      江绩反怼:“你凶什么?”

      阿邺瞪大眼睛:“你不跑我会凶?”

      江绩歪头,很不能理解地问:“你不凶我会跑?”

      顾及着沙发上的疯狼,他怼得还算克制。

      万回舟笑着摇头,率先出口结束这场没有营养的对话:“二位消消气,先说说今天的主题。”

      江绩收敛锋芒,指尖敲了敲工具箱:“除它之外,还有别的主题?”

      阿邺双臂环抱,上下打量这个没名没姓的小医生:“你不怎么出名或许不清楚,下城区最近义体失灵的有点多。”

      说事就说事,怎么还要拉踩一下?

      江绩冷哼一声没有反驳。

      阿邺这才继续说:“我是‘樊笼’的高层,二手义体是我们全力开发的项目。这些义体要是出了事,最受影响的除了病人,就是‘樊笼’。”

      “‘樊笼’重视,‘骨肉’重视,希望你也重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江绩感受到了。

      但这个“骨肉”又是何方神圣?从来没在下城区听过这个名号。

      这屋子里的谜团太多,江绩有些烦躁,想撕颗糖丢进嘴里,浑身上下一摸才发现走得急忘了拿。

      没了疏解的媒介,他郁闷地顶了下腮,语气略冲:“求人治病哪有用威胁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快把下城区的义体医生找遍了,该治不好还是治不好,这是命数,威胁我顶什么用?”

      阿邺沉着脸,觉得眼前这人真不好说话。

      疯狼抬了下手,抛出最直接的谈判方式:“他是自愿连接义体的实验品,很重要。能把他救回来,再给你加一百万。”

      两百万,那确实可以再考虑一下。

      江绩嘴角一翘,态度软和:“早说啊,想怎么治?”

      “照你的方法治。”万回舟上前打开安置病人的屋子,里面被简单处理过,昂贵的医疗器材直接搬进小房间里,检测数据连接着病人的义体和脑机芯片。

      江绩眼睛转了一圈,对这个病人的重要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关门前,似乎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万回舟留下一句:“别紧张,我相信你。”

      江绩笑意落了两分,盯着手里的工具箱自嘲起来:“相信我?哼,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屋外,病人相应数据展现在光屏上,平稳得看不出任何问题。

      疯狼质疑的目光落在万回舟身上。

      万回舟将手里芯片插进传输匣里,平稳的数据变得忽上忽下,像在乱蹦的猴子。

      他双臂环抱,自信一笑:“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

      这场手术出乎意料地费神,江绩起初以为它跟从前所有找不出问题的义体一样,但是突然,原本记录的数据全都不同了,一切变得凌乱无序,毫无规律可言。

      安静的义体出现失控,神经线路紊乱,肌肉传导迟钝……那一刻,就像一张完全靠蛮力拼出来的拼图被掀翻过来。

      不对。

      太不对了。

      虽然棘手,但是能看出来问题比完全没有头绪要好解决。

      江绩紧抿着唇,神色认真。

      他手稳心静,脸上的汗水顺着下颌滴落,眼珠滚动,脑筋飞转,连带着屋子里的人全都安安静静。

      他们被江绩拦在房间外,但都盯着实时显示的光屏,一言不发。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江绩思考时无意泄露的低喃。

      排查过可能出现的问题之后,江绩还是觉得义体本身没有任何问题,造成这一切的只能是外部原因。

      他手里的镊子在一根传输神经上徘徊。

      要剪吗?

      万一他的推测是错的,这根神经断了之后或许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到时候更别想轻易把义体拆掉。

      曾经面对这种抉择时,江绩压根不会多犹豫一秒钟,可是现在他有些喘不过气,满脑子都是小然叫哥哥的声音。

      做得到吗?他的掌心开始出汗,手也隐隐有些颤抖。

      等了很久,江绩下定决定:“咕叽。”

      他从工具箱底层把咕叽掏出来,把病人的义体跟它连在一起:“帮我监测病人情况,保证神经信号传输无误。”

      咕叽亮出一个勾。

      门外,光屏上的数据有一瞬间扭曲。

      阿邺问:“万先生?”

      万回舟挑眉示意他接着看,果然下一刻,扭曲的数据重新连接上,没多久凌乱的数据一一回到正轨。

      他低不可闻地喃喃一句:“我就知道。”

      阿邺瞪大了眼睛,有些没想到:“这就结束了?”

      万回舟呼了口气,神情依旧凝重:“但愿吧。”

      等江绩推开门,再回到众人眼前。

      万回舟看江绩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他笑着搭话,像是调侃:“你这样的手艺,或许该到‘骨肉’去尽一份力。”

      江绩动作微滞,貌似玩笑地问了句:“钱多吗?”

      “说实话,不算多。”万回舟坦言。

      江绩毫不犹豫地拒绝:“那算了。”

      下城区向来不做钱少的买卖,看来这“骨肉”不在下城区。

      收捡完东西,江绩朝疯狼颔首示意:“按时打钱,谢谢。”

      疯狼朝阿邺递了个眼神,他刚刚见证了那场令很多医生都无计可施的手术,正在心里衡量江绩的价值。

      这样有本事的人,为什么在下城区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呢?

      万回舟看看疯狼,目光最后落在江绩离开的背影上。

      他凝望了很久,直到看不见。

      江绩出了门,觉得累得厉害,浑身上下都酸疼,心里的大石头落下,睡意也袭上来,眼皮开始打架。

      真不行了,找地方睡会。

      外面天还黑着,咕叽搜索最近的落脚点,甲壳虫自动驾驶,江绩头歪向车窗边,不声不响地沉入梦乡。

      只是他似乎没有睡得舒坦的时候,哪怕累到极致,眉心依然紧紧皱着。

      江绩双眼紧闭,四肢悬空,整个人像是失重一般在空气里漂浮着,头顶投下一盏顶灯,一幕幕将他的过往照亮。

      六岁时的收容院,别的小孩都在拼积木,只有他安安静静坐在桌边翻阅义体知识芯片。

      “江,你这么小就开始努力,一定能当上义体医生的,老师相信你。”

      十一岁那年的科技考,他以近乎满分的成绩拿下第一,却被上城区更有权势的人截胡,义体之路几近断送。

      “江,你放心,你的天赋不会被埋没,老师去找天恒的负责人,一定让你继续学习。”

      十六岁那年,他从科技医学专修院毕业走进顶级科技医学院深造,成为上城区少有的同时攻读义体芯片双学位的高材生,前途一片光明。

      “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为整个上城区最厉害的义体医生。”

      江绩听见自己说:“哼,最厉害吗?”

      “江绩”凑到他眼前,歪着头笑得讥讽:“最厉害的义体医生怎么会看错数据,害死了人?”

      不,不是这样的。

      “江绩”笑吟吟地戳他心窝:“最厉害的义体医生救不了自己的妹妹,只能听着她在疗养舱里呻吟,眼睁睁看着她枯瘦下去?”

      没有,我没有。

      “江绩”忽然冷下脸,变得凶神恶煞,质问声一字一句直戳肺腑:“江绩,你告诉我,你配当一个义体医生吗?你就用这套稀烂的手艺接着行医!接着草菅人命!”

      可是我刚救了个人,他好好的。

      “江绩”闻言又笑了:“好好的,是吗?当初你给那家伙做完手术他也是好好的,为什么又死了?”

      “江绩”的脸上笑容扩大,嘴角一直咧、一直咧,直咧到耳根后,露出满口齐整的白牙和血淋淋的口腔:“要不先低头看看你的手?看看上面是不是全都是别人的血!”

      江绩猛地一惊,整个人从高处摔下来,出乎意料地摔进一池深水里,鼻腔里满是血腥气。

      不,这不是水。

      这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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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高估自己了,最近很忙还没适应,争取十二点前更,有特殊情况会请假。 欢迎阅读,小扑街躺地打滚求收藏。 段评已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