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预警》阳三氿

32、第 32 章

　　最后也不知到底谁占了便宜。

　　漫长的亲吻结束，薛白雪和季望同时松开搂着对方的手，然后一个抬头观摩天花板的纹路，一个低头检查地面上的灰尘。

　　场面有点尴尬。

　　直到现在，薛白雪都有点搞不清状况。

　　原本她是抱着宁可被彻底讨厌也要将人留下的决心，才做出了那么偏激的举动，结果季望不仅没有将她推开，还——回应了。

　　相比两眼一抹黑的薛白雪，季望在这些亲密事上熟悉多了，尽管也是第一次实战，自己懵懵懂懂地照着记忆里的片段摸索，竟也像模像样地将薛白雪亲到浑身发软，耳根发烫。

　　当然，季望自己没好到哪儿去，所以两人现在各自顶着一张大红脸，目光四处游移，一会儿看看电脑，一会儿看看窗帘，但就是不敢和对方碰上。

　　冲动了。

　　季望有些懊恼。

　　当初虽然表白失败，但也让她终于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于是当她第一次因为好奇偶然点开一个有关同性的视频时，在大数据的精准推送下，她的首页很快就被这类内容攻占了。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季望每刷十个视频，里面起码有八个都挂着“女同”或“闺蜜”的标签。

　　兴趣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会产生质变，尽管暂时没有想和谁发展恋情的打算，但季望也曾认真思索过交一个女朋友的可能性，于是为了应对这可能的状况，她提前在各方面做了非常全面的准备。

　　以学习为名义，季望度过了极其荒淫的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里，她梦里全是交缠呻吟的人影，一开始还只是模模糊糊的，梦里的她就和现实里一样只是充当一个冷静的看客，但渐渐的，欲望被唤醒，梦里的人有了五官，她看到了薛白雪。

　　前暗恋对象出现在春梦里是什么体验？

　　对季望来说，不亚于毁灭性的打击。

　　第二天一早，季望一睁眼便把网盘里的资源删了个干干净净，包括几十个G的视频、音频、漫画、小说，当初找得有多费劲，现在消灭起来就有多干脆。

　　做这些事的季望面无表情，任谁也不能从她寡淡的神色中看出任何端倪，但只有季望本人才清楚，因为那场梦，她的心率涨得有多块。

　　扑通。扑通。

　　浑身的血液都在飞速循环，大脑里的那点废料却完全没有要被洗涤掉的趋势，此后一连几个晚上，季望都梦到了薛白雪，梦到她，听到她，碰到她，明明一切都只是朦朦胧胧的，可她就是会因为那个虚假的幻想而悸动、心潮澎湃。

　　明明每一次她都能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这不过是个梦，可依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果然，人不能压抑自己太久。

　　一定是因为欲望长期得不到发泄，她才会被薛白雪这么粗糙的撩拨勾引得溃不成军。

　　她并不爱她了。季望想。

　　她早就将她放下了。

　　刚刚那下就是单纯的生理性冲动，换成别的人也一样，她刚刚只是失控了。

　　这样不好，季望讨厌失控的感觉，她不喜欢一切都不经思考，仅仅依赖本能，就像低级的动物一样。

　　错误的事，只需要发生一次。

　　在经过漫长的自我开解后，季望终于说服自己停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味。

　　没错，薛白雪的嘴巴很软，很弹，从她鼻息间哼出的轻吟也很诱人，她细细的胳膊攀上脖子时看上去是那么脆弱，好像一片被暴风雨吹打的秋叶，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将她抱得更紧，想把她捧起来，偷偷藏进心里......

　　停下！

　　季望都快绝望了，大脑彻底失序，越是不想回忆，反而越是生动无比，还自带香艳滤镜，明明薛白雪刚刚只是因为换气不畅而冒出的一声喘息，落在季望的耳朵里，就成了最激烈的催情剂。

　　再待下去她肯定会疯的。

　　自律的人也最自知，季望果断地朝门口走去，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薛白雪既然能拦她一次，自然也能拦下第二次。

　　即便季望刻意加快了脚步，薛白雪还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一片衣角。

　　季望很无奈。

　　“你到底想干嘛啊？”她整个人都耷拉下来，声音无精打采。

　　薛白雪也还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但有一件事很明确，季望亲了她，她得负责。

　　“季望，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初吻，很珍贵的。”

　　自觉抓住什么把柄的大小姐一脸趾高气扬，说得理直气壮。

　　但季望不上套。

　　“严格来说，第一次是你亲我，你不仅自己把初吻丢了，还抢了我的初吻，我亲你的时候是第二次，那个时候你已经没有初吻了。这样算下来，还是我比较亏。”

　　“什么？！”薛白雪叫出来。

　　这种事都能拿来算账。

　　她怒道：“你哪里吃亏了，我才亲了你多久？你又亲了我多久？明明是我比较亏！”

　　从时长来算，季望把大小姐按在椅子上起码亲了五分多钟，而大小姐的强吻甚至都没维持一分钟就被打断了。

　　在有关谁吃亏的问题上，两个人各持己见，一方面是有点赌气的因素，但另一方面，既然是吃亏，自然有权利要求对方做出补偿，虽然季望不知道薛白雪想要什么，但直觉告诉她最好别答应。

　　“好吧好吧，既然大家都吃亏，这次就扯平了好吧？”和稀泥也是一种谈判技巧，季望不动声色地说，“太晚了，我要回学校，没事的话我真要走了。”

　　“有、事！”

　　薛白雪一点也不敢撒手，生怕季望一离开就会找借口躲自己远远的。

　　现在想想，她都有点惊奇过去的两年里，自己是怎么忍着一次都没找过她的？

　　不过有一点季望说得没错，她确实找人调查过她，所以才会那么笃定地相信季望身边不可能有其他人。

　　季望只能是她的。

　　不管她喜欢还是讨厌，不管她接纳还是抗拒。

　　唯有这个念头无法动摇——季望是她的，从身体，到灵魂，哪怕只剩一根头发丝，烧成灰了，埋也只能埋在她家的院子里。

　　对于季望，大小姐毫不掩饰自己的霸道。

　　季望会怕吗？

　　当然——不会。

　　倒不如说，这样任性到极致的薛白雪才是她熟悉的样子，从高二起她就习惯了薛白雪那近乎病态的占有欲，那时候哪怕有一个男生过来多和她说了一句话，大小姐就能闷闷不乐地和她冷战小半天。

　　但习惯，并不意味着接受。

　　高中时的季望愿意忍受小公主的一切无理取闹，那是因为少年季望傻傻地将这些当成了她喜欢自己的证据，结果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她占有她，和占有一只宠物、一件衣服、一个小玩偶——没有任何区别。

　　像薛白雪这样被娇宠出的千金，既自大，又自私，天然地以为整个宇宙都该围着她转，天然地以为自己应该拥有万事万物，学校里的其他人都受不了大小姐骄纵的臭脾气，偏偏就季望那么傻，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对她来说是与众不同的，以为真心可以换来真心。

　　以为她们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爱情。

　　“有事快说。”

　　每次回忆起黑历史季望心里都会有点按捺不住的焦躁。

　　薛白雪其实也没想好该找个什么理由，两年前，当她试着想用一个亲吻为彼此确立关系时，季望推开了她，而现在，季望不仅没像从前那样露出厌恶的表情，反而主动吻了她。

　　为什么？

　　从刚刚那个细致的吻里，她可没有感到一点不情愿。

　　为什么？

　　薛白雪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肯定忽视了什么东西，直直盯着季望的眼睛，实在猜不到答案的她竟是直接问了出来：“刚刚为什么亲我？”

　　为什么？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季望，随着薛白雪的话音落下，她同样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发问机会。

　　便是不急不忙地反问：“那你又为什么亲我？”

　　“那是——”

　　因为不想让你走，不想错过你，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薛白雪极其明显地停顿了一下，视线瞟向别处。

　　“谁让你惹我生气的？我说了，你是我的东西，刚刚那个......那个是惩罚。”

　　对！
　　你可别多想，我才没有舍不得你，只是因为你不听话，所以我才决定小小地惩罚你一下。

　　“哦，”季望会信才有鬼，“原来你惩罚别人的方式就是咬别人的嘴？这是哪里的习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

　　任谁都听得出她是在挖苦人，偏偏薛白雪自己也知道自己找的借口很站不住脚，沉默片刻后，干脆放弃找补，将话题拉回原点。

　　“你管我是什么习俗，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说，为什么亲我？”

　　“嗯......”

　　有薛白雪在前面做坏榜样，季望当然也不可能老实说出心里话，要是她说是因为一时冲动没把持住，岂不是要被薛白雪嘲笑到地老天荒。

　　于是她也错开眼。

　　“谁让你强吻我的，我当然要强吻回去，让你也感受一下这种屈辱了。”

　　屈辱？

　　如果季望当时粗暴一点，比如也把薛白雪的嘴唇咬破，那这个说法还可信一点。

　　但问题是，季望当时的动作要多温柔多温柔，甚至在薛白雪最开始乱得毫无章法时，还会耐心地进行引导。

　　这是报复？

　　薛白雪直接给了季望一个不相信的白眼，而季望则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显然两个人都对彼此间的扯鬼话心知肚明。

　　真无聊，说实话很难吗？

　　不难啊，那你先说呗。

　　凭什么，你说了我就说。

　　一样，你说了，我再说。

　　......

　　无声中，一场较量正在拉开序幕，尽管对垒的两个人都已经意识到对方这样欲盖弥彰，必然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难不成她喜欢我吗？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联想到这点。

　　却又不约而同地因为两年前发生的事心存疑虑。

　　总之——

　　她们共同地想到，这一次，我一定不要再做主动的那方。

　　先动心的人就输了，而这一次，我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