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晏黎恼羞成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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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的孩儿们欢呼，齐齐应声：“好！”
晏黎眼底笑意更明显了些，心说：“你做什么要去扯他胡子？”
云昭懒懒地倚回云椅，盯着晏黎眼底的笑意高兴道：“因为他胡子长，剪了就剪了。”
要是晏黎能开心得笑出来，剪陆长生的胡子算什么，他还能把陆长生的头发也给剪了。
眼看除心魔之事将近，他得让晏黎知道有他的好处。
有好处了晏黎就舍不得跟他解契了。
云昭如此想道。
他的腿交叠着架在半空中，脚微微翘着，长袍衣衫略带凌乱地落下。
修长好看的手稍稍一划，剑便随着他的动作飘到了萝卜头们的正前方，随即大声对萝卜们喝道：“走！”
云昭便带着他的孩儿们浩浩荡荡地去找陆长生了。
走前还不忘给晏黎留话：“等我带着战利品回来见你。”
晏黎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阳光落在他雪白的发丝上，映出隐约绚丽的光。冰蓝色的眸底晦暗不明，似乎在想些什么。
他在太阳底下伫立许久，方才离开。
晏黎先云昭和孩儿大军一步，杀到了浮玉主峰陆长生那里。
来时，陆长生正跟其它长老们商讨事宜，见晏黎进来，想必是商量得差不多了，几个长老就走了。
晏黎思索，要不要把云昭要来扯胡子的事告诉陆长生。
陆长生可宝贝他的长须了。
可当晏黎见到陆长生把刚斟好的茶放到他面前的案桌上时，他不想说了。
茶泡得刚好，香气正是最浓烈的时候。
显然，陆长生算到他会来。
陆长生笑眯眯道：“见过你的师兄师姐们了。”
语气不带丝毫疑惑。
晏黎更加确信，他颔首端起茶轻抿，也不绕弯子，直言道：“两个问题。”
陆长生捋了捋长须：“嗯，你问。”
晏黎放下茶，不经意撇了一眼他的长须，问道：“剑长老为何没有去轮回？”
剑长老，浮玉宗唯一一个修剑道的长老，晏黎的师承。
陆长生笑脸未变：“不能告诉你。”
晏黎抬眼：“师……我欺师灭祖、残害同门，你们浮玉宗一不惩戒，二不清理门户，有何目的？”
陆长生唔了一声，再度捋了把长须：“这个也不能告诉你。”
两个问题都被堵了回来，晏黎面无表情，微微垂眼看他又白又长的胡子，“你早算到我的心魔两千年都斩不了，如今你是真有办法斩？”
“这是第三个问题。”陆长生笑道，“不过这个可以告诉你。”
“有办法，不过也有代价。”
晏黎：“什么代价？”
陆长生总算不捋胡子了，端起茶给自己倒了一杯，“你以往两千多年的苦修化为乌有，会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凡人。”
晏黎不在乎：“我如今不就是？”
陆长生喝了一口便放下，端详着晏黎的脸笑说：“不一样。”
闻言，晏黎沉默片刻，“有何不一样？”
陆长生知道他懂了，却还是解释说：“你如今只是修为封印，灵脉灵根封闭，灵识神识虽查探不到也用不了，却依旧有。”
“身躯依旧是渡劫期的身躯，容貌是二十岁的容貌，神智依旧轻盈灵泛。”
“而我说的彻彻底底，意思是这些都没有了。”
陆长生的目光量过他的脸，似是凝重说：
“作为一个凡人的你，会成为一个垂垂老矣的老翁，牙齿脱落、头发干枯花白，神智浑浑噩噩如未开智的妖兽，只能凭本能行事。”
“就算你有心想要重新修炼，只会比你当初二十岁时难千倍万倍。”
“你还记得你刚入浮玉宗时，是如何练剑的吗？”
说实话，他记不太清当时感受了。
大抵是数年如一日地重复，不分春秋，不论晴雨，从乾元大陆入门剑法起练，一直练到剑修师父的独门剑法，再练到自己摸索出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
这期间好像过了很多年。
晏黎很轻地眨了下眼，随后再度端起茶，茶香扑了满脸，他却迟迟没有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在浑噩中，还会记得我要飞升吗？”
陆长生依旧是笑的，“灵光乍现，可遇不可求。”
晏黎倏然抬眸，茶盏咣啷落到桌面上，溅出一大滩茶水，打湿了他的袖子，他却没感觉到似的，“那我不斩心魔，强行召唤飞升天雷，飞升……”
察觉到他真有此意，陆长生不笑了，话未听完便打断了他，“你会被天雷劈得连渣子都不剩。”
斩不斩，都是死路一条。
飞不飞升，都是身死道消。
晏黎神情冷淡地垂下眼眸，扯了扯自己的湿袖子，这时不合时宜地想起云昭的话——
“只要斩了心魔，一切迎刃而解。”
“我陪你修炼，重回天下第一。”
晏黎慢吞吞地想，蠢剑，说瞎话不怕遭雷劈。
剑契亮了亮，清朗好听的青年音说：“我遭过劈了，再说了，谁说瞎话了！我带着我的十万小弟已经到浮玉主峰下了！只待攻上去，定将陆长生的胡子给你带回去扯着玩！”
晏黎看向陆长生，此人面容严肃，手还不自觉放在他的胡子上捋：“晏黎，你若是真这么干了，你此生飞升无望！”
也不怕捋秃了。
晏黎不由得冷笑，“你既然知晓这些，依旧在给我准备斩心魔的阵，怕是有别的方法帮我保留神智吧。”
“如今才告诉我这些……”晏黎盯着他的胡子，“别绕弯子，直说吧。”
陆长生不自觉低头看了眼胡子，确保精心养护的胡子依旧平整，才说：“鲸寻，可保你肉身不腐、神智如常。”
晏黎眼神冰冷：“条件。”
陆长生绕了那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这一刻，“浮玉宗宗规，持浮玉掌门玉印者才可动用鲸寻。”
浮玉宗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新掌门上位，旧掌门必死无疑。
晏黎直言不讳：“你活腻了？”
陆长生掐诀清了桌面上的茶水，用灵力把晏黎袖子烘干，长叹一口气：“两千多年前我收你为徒时，便有这个打算。谁知后头你跟着剑长老学剑去了。”
意思是早活腻了。
晏黎冷言冷语，“交与我，你也不怕浮玉宗灭门。”
要知道晏黎在乾元大陆可是仇人遍地走，深仇大恨者更是多如狗。
他当掌门，他一个剑修当一群卦修的掌门，呵，滑天下之大稽。
晏黎想起身走人。
陆长生重新倒了杯茶，目光幽暗不明，“我一共两个弟子，你不当掌门，若是让玄参那个不成器的来，只怕灭得更快。”
晏黎站起身。
他还是让云昭那个老不死将他捅死更快。
陆长生见他依旧不同意，也站起来，语气中带着些不自然的急迫，“如果苏玄参当掌门，你在一旁看着他，哄着他信你，将鲸寻交给你保管，此法也可以！”
晏黎看着他的长胡子停住，整个人沉静得不像话。
陆长生怕他依旧不同意，小心翼翼道：“浮玉宗为你单独开一个护宗长老之位，你带他，脏活累活都丢给他干，你掌宗门实权，还不用操劳，有何想要的天材地宝，让门内弟子第一时间给你算出来，让他们送到你手上……”
晏黎冰蓝色的眼眸轻眨，打断他：“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浮玉宗的掌门历来就没有修剑的，各个都是卦算的天才。苏玄参虽看着一脸蠢样，可从他对阵的理解悟性来看，确确实实是个卦算天才。
而且除了缺心眼、性格包子这点，简直就是浮玉掌门的绝佳人选。
被晏黎看穿，陆长生也不藏着掖着了：“是。”
他和长老们商议的也就是此事。
掌门人选，晏黎为佳，苏玄参为上佳，晏黎辅佐苏玄参为上上佳。
这几种可能里，晏黎拿到鲸寻是必然的。
晏黎突然问：“前二问为何不能告诉我？”
陆长生见晏黎反应，忽然不急了，还笑了下，“此事只有掌门和长老能知晓。”
绕了这么一大通，除了得了个憋屈的“想飞升就得先当掌门或长老”的结论，屁都没问出来。
看到陆长生这个笑，晏黎的手忽然有点痒。
心随意动，晏黎当即砸了一记欺师灭祖拳上去——专门对着陆长生的脸打。
陆长生气定闲神挡住：“小阿晏，气不过就动手可还好？”
晏黎没打到也不恼，云淡风轻地收回手，转身离去。
身后陆长生的声音远远飘过来，“这几日好好想想我与你说的事。”
晏黎音色冰冷，给剑灵传话，“把陆长生的头发一起给我带回来。”
剑灵那头传来活泼的一声“得嘞！主人你且在家等着！”
晏黎踩上了回自己峰的传送阵，在小院里支了把躺椅晒太阳。
傍晚日落之时，云昭昂首挺胸又狼狈地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两大撮毛，一撮纯黑，一撮纯白。
晏黎一看就知道云昭得手了。
云昭绕着晏黎转圈圈。
晏黎将两搓毛混在一起打辫子，“你扯陆长生胡子，怎搞这么脏？”
“回来时太高兴，没看路，一头栽进了泥水坑里。”云昭左右看了看剑身，笑说，“没甚大事。”
扯胡子的过程十分顺利，岔子就出在云昭招呼他的孩儿们各回各家时，高矮胖瘦那几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小孩们如惊林之鸟，顿时四散而逃，云昭本不打算跑的，却被几个义气十足的拽着跑。
这本也没什么，坏就坏在，这些小孩腿太短，云昭作为一把有份量的剑，是被这群孩子拖在地上带着跑的。
路上又不平，这么慌乱一跑，小孩哐叽摔了一跤，剑顺坡滚到了泥潭里洗了一回枯枝败叶泥浆澡。
云昭乐道：“比起我，那群小孩更惨。”
听到陆长生被小孩顺带捎地把头发也剪了，晏黎眼尾带了点微末笑意，十分有耐心听剑灵说话，“这又如何说？”
云昭以往跟他说什么，都是被忽视，这回见他乐意听，更来劲了，叽叽喳喳的，院里都是他上蹿下跳的声音。
原来那高矮胖瘦不是来帮陆长生报仇的，而是来抓小孩逃课的。
这群孩子玩不过大人，两三下就被高矮胖瘦四人捞齐堆在一块，教育并套话。
事情经过和结果都被一把撸了出来。
巧的是，这群孩子今日要上的，正好是“尊师重道”一门。
高矮胖瘦听到他们直接薅了掌门的头发和胡子，当场发火把孩子们罚着抄书，教他们好好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然后转头就看陆长生乐子去了。
云昭看着晏黎，似有所指地笑道：“你们浮玉宗的尊师重道，还真是一脉相承。”
晏黎原本有些要笑不笑的意思，听到他这话，没再说什么，面无表情将剑怼进灵泉涮。
就是不捞上来。
若是剑灵空间能进水，云昭这会八成已经被淹了。
云昭看出晏黎有些恼羞成怒，心道这人还挺好玩，出声提醒，“你可淹不死我。”
晏黎没应，依旧在涮。
云昭便也不管了，问道：“晏黎，我扯了陆长生胡子，你高不高兴？”
这才是他的目的。
晏黎捞出剑，一把丢地上，“高兴。”
在触地前云昭控着剑飘了起来，嫌弃得甩了甩剑身上的水，“你也不给擦擦。”
云昭朝着晏黎飘过去，“真的？怎么一点看不出来？”
话音刚落，晏黎就脱了自己外袍，兜头罩住了剑一点一点擦拭。
云昭看到眼前一片昏暗，晏黎冷冽的声音透进来，“在心里。”
云昭想说剑契连心，我也没感觉到啊。
晏黎掀开了外袍，云昭见到了浅蓝的眸底映了一片微光，晏黎说：“云昭，先前你说的，即便我毁了苍生也陪我，作数么？”
云昭愣神道：“当然。”
晏黎：“那明日我去捅死陆长生，你也作陪？”
云昭话比脑子快：“当然。”
……等等！
什么？
捅死陆长生？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晏黎恼羞成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