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泪》端倪千寻

7、【陆】

　　魏染暗暗的心惊。“师父，您怎么……”
　　他从未听过尧月公子的声音如此的严肃，许是有些心虚，便低下头低低的承认错误。“弟子鲁莽，不应该私自闯了梦阳山禁地。”
　　魏萱剜了他一眼，又气又急的哼了一声。然后面对尧月公子所在的方向低下头为魏染求情。“师父，哥哥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小孩子一样。他这次误闯确实该罚，可是师父……”
　　“萱儿，你先等等。”尧月的声音传来，魏萱立刻闭了嘴，脸气的通红。话锋一转指向魏染。“小染，你可知道闯了梦阳山神域的后果？”
　　魏染低着头声音犹如蚊吶。“知道……”
　　“知罪犯罪，我当如何处置你？”
　　隔着层层叠叠的珠帘，两个人都打个寒战，分明听得出尧月公子声线里的冰冷和凌厉。魏染眼一闭，就如同在李白幽面前一样，莫名的英勇又浮上了面颊。
　　“都是魏染的错，如何处罚，听师父的便是。”

　　没有回音。
　　一时间，尧月公子的大堂里寂静无声，偶尔只能听得到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鸟叫的细碎声响。魏萱跺着脚怪魏染瞎逞英雄，魏染表面看来与平常无异，实则一颗心早已悬到了嗓子眼，就差尧月一发话，就从肚子里蹦出来。
　　良久之后，他们才听到一阵淡淡的笑声。
　　魏萱实在是疑惑：“师父笑什么？”
　　尧月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安静的声线穿过空气到达魏染的耳畔。“小染，天赋异禀呢。”
　　“什么？”魏染有点摸不清了，自己明明办了错事，师父难不成是脑子出毛病了，居然还夸自己。“师父，我没听清，要不您再说一遍？”
　　“呵呵呵，小染非同一般人，居然可以破得落霞殿的结界。”尧月的笑意更加明显，可是他越笑魏染越发寒。自己这个怪师父平时做事从来不按章法出牌，笑得这么灿烂准没好事……尧月接着说，“据我所知，还没有人类能闯得进落霞殿。梦阳村祖籍记载，落霞殿有仙子出入，但是从未有人寻得仙踪。”
　　魏染一震。
　　那几个姑娘家，竟非凡人。
　　差一点就回不来了……魏姓少年惊得一身冷汗。
　　“小染，为了惩罚你私闯禁地，你可愿意将功补过？”
　　尧月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带着一点点的引诱味道。

　　魏染走在都城荣至的街道上听着热热闹闹的叫卖声欲哭无泪。
　　尧月说仁曦王朝的都城里，就有完全可以破解落霞殿结界的方法，需要一个能够只身进入落霞殿的人类才能够找得到。
　　可是这么大的都城要到哪里找啊？！
　　魏染哭丧着脸，泄气的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游荡着。
　　荣至不愧是一国之京师，条条大道平坦如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道路两边是整齐而华美的房屋，实木垒砌，飞檐挑起，窗上雕着繁复的镂空的花纹。小贩们摆着摊叫卖，各式的美食腾腾冒着热气，刺激着魏染脆弱的感官神经。
　　‘咕噜’一声，魏染羞涩的捂着肚子。
　　走这么久的路，早是该饿了。可是正事没办完，魏染没那个闲情逸致吃饭。
　　师父要找能够破解落霞殿结界的方法，也只有去那里了。
　　魏染抬眼，不远处有一处正经八百的三层三底八角玲珑阁，离得老远都能闻得着脂粉香气，莺声燕语歌舞笙箫，高高悬起的金丝大匾，上书三个魏染死了都不会忘记的大字——销魂坊。
　　没错，京师第一青楼，销魂坊。
　　男人女人的温柔乡，号称‘进了销魂享天下’的天上人间。
　　魏染埋头加紧了步伐。
　　这里才是仁曦王朝最大的情报聚集地。

　　“哟~这不是王公子么？奴家可等了您好几晚了，独守空闺好寂寞……”
　　“这位客官，可别站在那里呀！哦呵呵呵，来来来让奴家给您松松骨……”
　　魏染打了个寒噤。
　　之前魏染来过一次销魂坊，还是一不小心误闯进来的。上次来也是为了打探情报，情报没有打到，被销魂坊旧时的头牌媚莲公子占了不少便宜，还落了个‘断袖’的名号，灰头土脸的从京师逃回老家，居然还被那杀千刀的媚莲公子追到了家里讨债。
　　虽说那次来是年少轻狂不懂事，不知青楼为何物，可是魏染大闹销魂坊的事情可是闹的人尽皆知。
　　这不，刚一走近，就被销魂坊眼尖的人瞧了去。
　　“赤莲妈妈，那是魏公子。”拉客的女子穿着露骨的粉色抹胸裙，抿了朱色的唇凑到身边一个年轻女子耳边低语。言下之意，小心为妙。
　　被称作赤莲的年轻女子轻轻一笑，裹着水红色的水袖妖娆的便迎了上去。

　　这销魂坊的特色，第一就是男子卖身不卖艺，女子卖艺不卖身，另一点，就是有六个老鸨。
　　魏染还曾经腹诽过，没事多养点美人就好了，养那么多老鸨干什么。
　　但是六个老鸨，说是老鸨，放到别的画舫里，个个都是头牌。
　　这个赤莲，人称‘媚骨无双’，就是这六大老鸨之首，上次强行把媚莲推入了魏染的怀抱罪魁祸首，魏染想起来就胃痛的人。
　　“哟，这不是魏公子麽？”经典的客套话，赤莲莲步轻移就飘到了魏染的身边，妖艳的薄唇微启，声音甜腻的如同精心酿制的蜜。“又来我们销魂坊，这回是看上了哪个公子了？让我赤莲妈妈给你瞧瞧，保证你心满意足，一出销魂享天下。哎哟你脸红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呵呵呵呵……”
　　魏染的脸红到了脖子根，牙关哆嗦着就是说不出一句话。看着一脸笑意就是看不出真实想法的赤莲，少年垂下羽睫哼了一声。“赤莲妈妈，我来打探一下，最近有没有……”
　　“魏公子，你这种语气赤莲我可不爱听了。”赤莲嗤笑一声，手里的帕子带着脂粉的清香就甩向了魏染，魏染一个轻颤就呆在了原地，赤莲媚眼如丝瞅着少年，道：“来了销魂坊就是来放松的，何必那么客套呢。我们最近啊，可是来了一个绝色佳公子，吹拉弹唱琴棋书画，那叫个样样精通。”
　　“不不不，不用麻烦了，我今天还有事……”魏染一听语气不对连忙摆着手连连后退。
　　赤莲明眸一瞪，嗔道：“魏公子，你我谁跟谁，何必这样呢。”又朝后一摆手，招来另一个面若桃花的粉裙女子。“夜莲妹妹！快带魏公子去我们珑庭那里！哎呦魏公子，我们珑庭啊可是个纯情美少年，你可要善待他呀，哦呵呵呵呵~夜莲妹妹，快来呀！”
　　“哎哎哎！来了来了！”粉裙女子笑盈盈的走过来，水蛇腰一步三扭，声音都酥到人的骨子里去。魏染一看大呼完了，这女人也是老鸨……
　　难道这就是师父对自己的惩罚？
　　魏染欲哭无泪，认命的被夜莲和另一个妖娆女子‘请’到了二楼。
　　“呵呵呵，魏公子，您再次光临我们真是荣幸之至。您放心，我们珑庭那绝对包您满意，哎呦，真是绝世的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