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之犹记凤凰醉荫间》鹤梓

2、第二章

　　“天河~~！”一道火红的身影向这里奔来，巧笑嫣然，在看到天河身边的人时，表情顿时呆滞。
　　“梦璃——？！”菱纱一脸的错愕，拉过梦璃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真身一般。
　　“菱纱，是我……”梦璃温婉的笑容未变，眼眶却是微微泛红。
　　“梦璃回来了真的是太好了~~天河这个野人一个人在青鸾峰我还真不放心！”菱纱也红着眼眶，脸上挂着开朗肆意的笑容。
　　“菱纱，我们是三个人喔~~三个人~~我把大哥带来了，爹爹一定很开心~~！”天河兴高采烈的拉过菱纱。
　　超乎所有人的意料，菱纱看到玄霄并没有丝毫的惊讶：“我在这里等了你们两天了，也事先便知道玄霄……师叔会来。”
　　“哇~菱纱好厉害~~”天河没有注意到身边梦璃和玄霄一时间变化莫测的表情，惊叹道。
　　“是云叔吩咐我的。”菱纱扯了下嘴角，掩下自己眸中的担忧，“走吧，我带你们去见云叔。”
　　说罢转身，身影快速移动。
　　玄霄扬眉，眸中光华溢彩，大步向前走去，褐色的发随风扬起，带着睥睨天下的狂妄。
　　他玄霄今日既来了，就不会退！更何况只是面对着未知之物！
　　菱纱带着几人来到一处结界前，伸手敲了敲结界，转头看着玄霄：“云叔说玄霄师叔自有办法破开此结界而不让结界的主人感觉到。”
　　天河也好奇的敲了敲结界，结界感觉起来并有多么坚硬，但是敲打上去给人一种不着力的感觉，柔和的力量不容任何外力前进分毫。
　　玄霄闻言，眸中的光芒越盛，嘴角上挑，伸出手指轻轻一点结界，看似完美的结界一点点以玄霄刚才点的地方为中心向外消散，仅仅一点，便将结界化为乌有！
　　玄霄脸上挂着几人看不懂的兴味，移步走进了结界消失后出现的一道传送阵。
　　“咦？大哥，这里是……醉花阴？！”天河一眼认出来这里的景色，这漫天飞舞的凤凰花，不是醉花阴是哪里？
　　菱纱也是一脸的惊异，梦璃的神色一肃，开口：“是幻境！”
　　“呵……”玄霄轻笑出声。
　　越来越有趣了，云天青，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是什么事令你不敢直接向我明说而采用了这种方式？
　　“紫英，我说你怎么就这么闷啊……”云天青的声音传来。
　　玄霄眯起眼，那和云天青一起背靠着凤凰树手里还端着酒杯的不是慕容紫英是谁？！
　　“天青师兄，酒还堵不住你的嘴？”慕容紫英带着笑意的话语让不远处偷听谈话的几人一阵恍惚。
　　那是慕容紫英会说出的话吗？那个恪守礼仪，未有丝毫违背的……慕容紫英？
　　还有那声
　　——天青…师兄。
　　“哈哈哈……只有美酒当然堵不住，如果加上紫英的笛，师兄的琴，夙玉的歌，就完美了！”天青抱着酒坛，双眸似是无意间扫过玄霄几人的所在地。
　　“太过完美的东西只有毁灭一种结果。”紫英握着酒杯的手一紧。
　　天青闻言仰首灌了口酒，微显颓然地靠在凤凰树干上：“我知道。不论是紫英你，玄霄师兄，夙玉还是我，都早就不复从前……”
　　“与你们而言之是从前，于我而言，已是前尘。”紫英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呐，紫英的意思可是‘恩怨两情，不恨不怨，前世不关今生’？你当真做得到？呵……紫英，自欺欺人不是你会做出的事情，你忘得了任何事情任何人，唯独忘不了一个人。”
　　“……倘若我真能做到忘尘，天青师兄，我就已经成仙了。”紫英垂眸，看着酒杯中的佳酿倒影出火红的凤凰花，“天青师兄，你带紫英到这里，就为了让紫英陪你缅怀往事么？”
　　天青被酒呛了一下，剧咳了一阵，不自然地笑了下：“紫英不愿意么？”
　　“……也罢，天青师兄今日尽可放心问，紫英定当……知无不尽。”
　　“……”天青放下手中的酒坛，不羁的表情逐渐转变为严肃，“师兄是不是已经破海而出？”
　　“天青师兄不是已经知道了？还问紫英做什么？”紫英抿了一口杯中液体，“不必作出那副表情，我说了知无不言，就定会回答你的所有问题。”
　　天青叹息一声，好不容易才露出一回的严肃表情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黯然：“……紫英，夙玉死的时候，你来过青鸾峰对不对？”
　　“恩。”
　　“夙玉，是死在你的手里的对不对？”
　　“恩。”
　　“……为什么？”天青的唇在微微颤抖着，害怕从紫英口中听到恨，听到怨。
　　“夙玉师妹是望舒宿体，离了羲和生不如死，寒气入骨再自然不过，已经转世的我在那一年突然感受到来自夙玉师妹的痛楚，所以便去了青鸾峰。你们只知道羲和焚心，望舒结魄，却不知道那只是对于双剑宿主而言。夙玉师妹是望舒宿体，不是宿主，望舒不会结她的魂魄，而会吞噬其魂魄待宿主回归。如果不在那时杀了她，夙玉师妹再无轮回。”
　　“望舒宿主……？”天青看向紫英，眸中满是隐晦。
　　“……是我。”紫英微微一叹，“正如羲和宿主是玄霄师兄一样，我是望舒的宿主。双剑宿主只会是同一个灵魂，如若身死，剑魂随宿主魂魄转生，徒留剑体待宿主回归。在等待的过程中，双剑需从外界吸取灵力以换的剑体无碍，望舒的灵力来源便是身为至阴之体的女子，作为吸收灵力的回报，望舒会供她们驱使，但也仅有千分之一的力量。夙玉师妹就是这样，所以才会在与玄霄师兄双修之时屡屡受挫，因为身为宿体的她望舒剑诀练至第五层已是极限，而玄霄师兄的羲和剑诀已至九层。”
　　“天河也可以驱使望舒，这是为何？”天青想起自家儿子，望舒宿体明明是韩丫头，为什么天河可以驱使望舒？
　　“天河的体质特殊，由于他和望舒宿体走的极近，所以可以勉强成为望舒剑主。不过……如果望舒剑魂那时在望舒内，天河是驱使不了望舒的。”
　　“…………”
　　“竟是这样……竟是这样……哈哈哈……竟是我害死了夙玉？！不离开羲和夙玉就不会死？！”天青沉默了良久，突然一把将酒坛抛飞，大笑着，泪水却从眼角流出。
　　“不。”紫英看着天青此时的模样，眸中无一丝波澜，“望舒剑魂离开剑体，羲和也会受到影响，一旦羲和剑魂发现望舒剑魂已然不在，他会借宿主之手杀了现任的望舒宿体，然后沉睡。”
　　“你当年带走夙玉和望舒，所以羲和剑魂并不知望舒宿主已亡，除了羲和剑威力稍减之外不会有其它的影响，在这一点上，我要谢谢你，天青师兄。”紫英的话犹如利剑一般刺入天青心中。
　　“哈哈哈……紫英，你在提醒我，一切事情的起因便是因为我的一时恻隐之心救了一只妖，而那只妖害得你练功时走火入魔，最后不得不控制了玄霄师兄用羲和剑杀了你，并且对整个琼华派系了时光倒流之术改变前事，然后又用三生石封印玄霄师兄对你的全部记忆吗？！将望舒交付给夙玉再然后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身化飞灰？！”天青回忆起往事种种，一拳打在凤凰树的树干上，鲜血顺着树干缓缓淌下，足见天青用力之狠。
　　“也许当年，我应该让你也忘了。”紫英阖眸，语带一丝歉意。
　　“你不是没有兴起过这个念头。”天青无力的靠在树干之上，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如若不是我的身上当时带着一株曼珠沙华，整个琼华便不会有一人记得你了罢……”
　　“……”
　　“沉默，又是沉默……”天青低低的笑出声，“呵呵……紫英，我想听笛。”
　　紫英手中的酒杯化为一缕烟雾，翻手间一支玉笛出现：“什么曲。”
　　“《忘归》。”天青的视线直直落在玄霄所在的地方，神情似悲似哀。
　　紫英的笛迟迟没有放在唇边，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青，不发一言。
　　“不行？”天青的神情更加朦胧。
　　“为什么突然想听这个？”紫英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哀伤。
　　“只是想知道，没有了琴音的《忘归》，是否还能成曲？”
　　“……”紫英没有再说话，抬手将笛凑近唇边。
　　笛音袅袅。
　　失了琴，笛自能成曲，只是，亦失了那份淡然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