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同人]Death》流光浮影

1、第 1 章

　　[起]

　　我想死。但你们都不让我死。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承]

　　她仰望着那个高大的女神像，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着。雕像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从裙角的褶皱，身材的比例，动作的舒展——直到精致的五官。
　　她却突然打了个寒战。
　　女神高傲的抬头，冷冷的注视着远方，她应该保卫的大地。
　　用那双没有瞳孔的双眼。
　　嘴角若隐若现的弧度，哪里是慈悲的笑，分明在嘲讽着碌碌众生。
　　你看她空洞的眼眶和僵硬的表情，你看。其实她已经死了，她早就该死了。
　　我也应该和她一样的。
　　她抱紧了双肩，周身冰冷刺骨。

　　“37号胜！”裁判高高举起胜利者的手，竞技场内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人们在疯狂的叫嚣。
　　她看着擂台上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孩，一动不动。她想过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她想去叫救护车。但是没有任何其他人对失败者给予哪怕最微薄的同情心，仿佛他只是一块并不存在的破布。
　　她发现他的指尖动了动，似乎是想要爬起来的样子。然后两个强壮的男人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走了。
　　地上一条长长的血痕。

　　“这都是为了你，我的女神。”面前的男人笑的无比诚恳和恭顺。
　　“女神，我会永远保护你。”
　　但她看到了他眼底的疯狂，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恐惧。
　　她记起了，她第一次睁眼看到那个男人时，他就是带着疯狂的神色和扭曲的微笑说，女神，我会永远保护你。
　　对外他宣称她是他孙女，但她知道，她之于他，不是一个真切存在的人，不过是个抽象的宗教符号罢了。
　　她不是没想过自杀，但用尽了各种办法，也从来没有成功过。神是不会被凡器所杀的。
　　况且那个男人又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为了自己疯狂的信仰，他甚至可以把所有的儿子送上祭坛。
　　他亲生的100个儿子。
　　“这都是为了你，我的女神。”
　　她默然不语的背下了所有的杀孽与罪恶。

　　“女神，我们会保护你。”她看着面前下跪的五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保护我？”她低声轻语着。我不过是个弃婴，你们杀了自己的亲兄弟，就为了保护一个弃婴吗？
　　其中一个男孩抬起头来，有些错愕的看着她，大抵是听到了她的话。但他很快露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目光澈然，没有一丝阴霾。
　　“因为你是女神，带来爱与和平的女神。”
　　她被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悲伤瞬间湮没灭顶。
　　为什么，他们能看到爱与和平，而她就只看到了鲜血残酷杀戮。这就是所谓的爱与和平吗……为什么她要成为这个残忍的女神呢。
　　这样的女神不该存在于世界上，她应该死。

　　[转]

　　教皇要杀她。她平静的听完那个男人的叙述，获得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信息。教皇要杀她，尽管原因不明，但对她来说，这不重要。
　　“我要回圣域。”
　　能死在降生的地方，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微笑着来到了圣域的入口。
　　会怎么死呢……啊，被那只黄金箭射中的话，肯定可以死吧。
　　她倒下了。看着星矢他们焦急的神色，她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不用管我……你们自由了，可以把那狗屁不通的理论扔到一边去了。
　　一片黑暗之中，静默无言。

　　她醒来时发现胸前的伤口消失了，黄金箭躺在一边。抬头看看，暗蓝色的天幕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没有死。
　　于是她惊恐的跑进了圣域，从白羊宫一直跑进去。黄金圣斗士们有的打扫战场有的黯然的坐在一旁。看向她的时候或平静或肃穆或复杂。她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向前跑着。而那几个没有任何声音和气息的宫殿，她只能闭上眼睛，向前跑着，跑着。
　　又是一场杀孽，是他们的错还是她的错。

　　“我就是撒加，十三年前想要杀你的人。”
　　她看见那个蓝发男子带着抹不去的忧伤与悲哀，带着沉重的负担与压抑的自责，带着决然的微笑和安然的神色，这样对她说着。
　　她看的到，那眸中映出的，是十三年来的一切，不断挣扎的灵魂，被束缚的人生，他想做的没做的应该做的已经做的来不及做的。所有的一切。她看的到，他与她一样，都是背着罪的人。
　　只因为十三年前他没有能杀了她。
　　于是他用力的挥出那一拳，鲜血崩出，溅在她的裙角上。
　　“相信我，我是很想为正义而战的……”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你只是想拯救他们，拯救自己，拯救我。你已经尽力了。我相信你。
　　他微笑着，然后闭上双眼。
　　对不起，对不起。应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
　　她抱着他，隐忍了多年的泪水终于在此刻倾泄而出，肆意的流淌。

　　后来她还经历了很多事。
　　她一直想要死的。在战场也好，在敌人手中也罢，甚至被伤痕累累的同伴杀死。不，不能说是同伴，她知道她没那个资格。
　　主动前往海界，任凭自己被抓甚至于挥剑自杀。她都试过了。只是一次也没成功。他们还有他们，始终要把她救回来。
　　你们看我那么蠢。明明知道我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来救我呢。为什么从不抱怨呢。让我死吧，我想死。

　　她穿过了那堵只有神才能穿过的墙，带着一点点残忍的骄傲和侥幸。
　　这一次，你们谁也救不了我了呢，我会和哈迪斯一起死的。你们要好好活下去……然后，离开那个圣域吧。
　　神话时代该结束了。
　　她这样想着，然后来到哈迪斯面前：“哈迪斯，和我一起死吧。”
　　“你想死，你想结束一切？”男子笑的戏谑，“那么在死之前，要不要先看样东西？”
　　“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前世？”
　　他挥挥手，虚无的空间中映出了243年前发生的故事。
　　她看见他们在黑暗的深处不断厮杀，鲜血洒满全身。她看见他们的目光坚定却茫然，清醒却痛苦，执着却麻木。她看见他们一个个倒下，再也没能站起来。
　　她看见243年前的雅典娜站在圣域之中十指交叉握紧，圣洁的光笼罩着243年前的圣域。她似乎预感到什么，略微转头，对上她的视线，然后，微微的笑了起来。
　　她们的用同样荆棘密布的眼神和灵魂对望着，243年的时光霎那流转。
　　原来每一世的雅典娜女神，都是带着这样的痛苦。
　　没有爱。没有和平。没有仁慈。没有宽恕。没有软弱。
　　没有永恒。

　　[接]

　　于是她再一次的活了下来。她回到了圣域。
　　这一次她没有慌张的奔跑，只是缓缓的几乎是没有速度的，从白羊宫一直走到女神殿。她想她应该好好的看看这些精美的，华贵的宫殿。只是墙壁上的花纹是那么古旧，她伸手摩挲着，任凭冰冷的触感蔓延全身。
　　她一步一步的走着，希望能哪怕看到一个杂兵，但圣域里除了她双脚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和沉重的呼吸，一无所有。她必须要冷静的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们不在了都不在了，终于忍住了想要大声唤他们名字的冲动。
　　穆阿鲁迪巴撒加迪斯马斯克艾欧利亚沙加米罗修罗卡妙阿布罗狄还有史昂童虎艾俄罗斯加隆。是的她记得每个人的名字，从星矢到紫龙，一个不拉。但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什么意义呢。
　　叹息墙前莫叹息。叹息墙前，只余叹息。
　　你们可记得我与你们不过相处了几个月，见过几次面；你们可记得你们因为我而互相残杀，至死方休。
　　为什么要为她而死。没有怨恨的，没有犹豫的死呢。
　　或许他们还是恨她的，所以一起走了，却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了下来。
　　你们知道么，我想死的，我一直想死，为什么你们不让我死呢？你看女神殿里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的女神像早已腐朽，伫立在这里的不过是个残破的没有任何意义的物什罢了。她早就死了。
　　可是你们都死了，我又怎么能死。你们一定要我活下来，用这个已经不完全属于我的生命代替你们活下来。
　　我真的想死，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她只能抱紧双肩，紧紧的抱紧双肩。
　　一滴泪水砸在了冰冷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