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此刻改名为投手王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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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预选赛帝德势如破竹，以大比分轻取连胜，下一回战的对手将在都立小手指高中和星明学园之中产生。
鉴于岩崎监督对前者的部分队员抱有别样期待，在小手指与星明战况紧张、打得不可开交的六局上半，他带队到场观看比赛。
小手指的替补投手铃木在前几局替王牌分担投球数，但面对星明逐渐适应、开始猛猛上压力的打线，留下充满危机的满垒局面，而后更换投手，清峰叶流火登板。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清峰投球耶。”
落座后黛真月身子前倾，手肘支住膝盖，以感兴趣却散漫的坐姿待在岩崎监督身边，与另一边正襟危坐端正无比的国都英一郎形成鲜明对比。
帝德的黑发左投托着脸颊，凝神注视投手丘上的人——方才只用三球，轻松度过即将失分的险境，场内气氛为之骤变。
至少黛真月自己就很喜欢这种气氛陡然转变带来的割裂感，如果是在自己掌控下出现的，那就更爽了。
这就是担任投手的盼头啊。
黛真月真心实意感叹：“对星明还能换个替补省省体力，对我们就要让清峰完投了，好辛苦。”
岩崎监督瞬间明了黛的言外之意，虽然他内心偏向小手指、也不否认小手指赢面大于星明，但是棒球比赛总有逆风翻盘的时刻，不到结束输赢都难以定论。
六局上半在清峰手中快速终结，攻守换边，球场形势显著改变……噶啊！真是个好投手！！好喜欢！好想要！！
岩崎勤神情严肃，沉吟片刻开口：“都立校的选手配备令人惋惜，即便强投如清峰叶流火，也未必能支撑起整个夏季严酷繁重的比赛。”
但也正是小手指高中对有限人数的极限调度，由优秀选手引领、队伍频频展现亮眼发挥，俨然一匹于寄予梦想与期待的比赛中杀出的黑马！
那闪耀的顽强斗志，令见证者不自觉投入真切的敬意和感动。
“赢得越多，压力越大。异常的高温以及，夏天即将在此终结的最后关头的紧张感，热烈严峻，连观众都有所共鸣——”
说话间，岩崎监督下意识左右看，右手边坐着天才技巧派左投，左手边坐着懂事上进强打者，他嘴角不自觉抽动。
在这个时刻，什么忧虑什么凝重都被优秀选手带来的安心幸福感冲得无影无踪，岩崎监督艰难压下涌动的情感，显出名将特有的运筹帷幄，精明沉稳。
“怎么样，‘夏天’，让人欲罢不能吧？”
……
九局上半，星明两出局，三分差。
“三人三球三振，是清峰能用的‘最节约球数’的方法。到现在他投了二十多球，再怎么样也该找到手感了，星明打者翻不了盘的。”
岩崎监督瞥身边的投手一眼，这孩子口吻平淡，话语内容因过分笃定而显得残酷。黛真月当然是位实力超常稳定，认知完整自洽的选手，不如说他的强大之处正源于此。
岩崎监督知道在心理层面他无需提点对方，但还是问了句：“黛，你不相信‘奇迹’么？”
“难说。‘奇迹’本质是小概率事件。”
黛真月撇嘴，毕竟有些游戏的某些概率叠到98.7%都时常触发不灵，指望“奇迹”出现以颠覆绝对实力差还不如相信随手一发十连十金。
“数值不够还凹那点儿概率，好可悲，太依赖这个被判定演一把就老实了。”
“……”
精神论在黛真月这里作用有限，岩崎监督默然，现在年轻人说话好新潮好难懂，他偶尔也会有招架不住的时候。
而且旁边的国都英一郎，从落座起便一言不发，向他搭话只能得到简短被动的回应与保证——这孩子心思细腻，态度认真，最受比赛气氛动摇的，其实是他啊。
一年级担任正选，还是肩负打击得分重要责任的四棒……国都此时的内省与沉默，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呢。
……
星明的最后一个打席。
第一球，好球带偏下，最速直球，空挥。
第二球，控球精准的内角高球，目送。
诚然，在运动竞技这座无法预测之命运舞台之上，有太多太多因素会影响结果。
没能挤进正选的同伴的祝福、默默支撑自己的家人的祈祷……为了“回报”那些珍贵的东西，人的决心一旦被激发，常常会爆发出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庞大能量，将有可能引发“奇迹”。
但是，刚才作出等同于否定奇迹发言的黛真月，恰恰是个可怕的存在——
无论情况怎样，他总能完全发挥自己的实力，没有原因，没有借口，没有奇迹，没有可能性。
确凿无疑的强大，因而攫取确凿无疑的胜利。
这致使黛真月……无法体会那些人的心情。
他也会有想要“回报”某个人、某件事，而下定“决心”的时候吗？
“嗯，打完了。”黛真月忽然说，“打者太好骗了吧？”
——第三球，变速球，空挥。
比赛结束。
对于星明来说，奇迹并未发生。
……
小手指的投手力量十分单调，且清峰叶流火的情报不难获得，帝德早早拟出针对清峰的打击对策。只要攻克那个怪物投手，帝德便能再向甲子园更进一步。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清峰他不太好打……”
作为幼驯染和宝谷青少棒前队友，黛真月负责提供清峰叶流火的详细情报。
此刻他顶着大家各种各样的目光，有些为难地类比：“97%飞高前辈的最速，加95%阳之本前辈的球威，加95%我的控球。球种的话，变速球投出来效果比我好一点，滑球比我的快，其他的都是正常水平，差不多这样。”
发育全面的六边形战士！就实际来看，清峰叶流火的比赛状态也无可挑剔，发挥稳定，当之无愧的王牌投手！
黛真月拿帝德正选们熟悉的人对标清峰的硬实力，但这还不够，得补充至关重要的条件：与清峰叶流火搭档的，是要圭。
“好捕手会给投手加成，百分比加成，还是高贵的独立乘区。相性良好的投捕可以相互拐然后左脚踩右脚上天，也能激活一些特殊组合技……”
莫名其妙地，黛真月越说越有消沉的意味，脑袋慢慢垂下去，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啊、也就是说，下次比赛能看到叶流火搭配UR小圭发出妙妙技能……嗯……”
从升学起，他和UR小圭就没说上几句话啊！
阳之本当眨眨眼：“欸，黛你还好吗？”
千石今日路观察后得出结论：“他羡慕得宕机了吧。”
这就要说到，小手指战胜星明后，社媒平台上关于怪物投手和独立校的新闻增多，随之被翻出来的还有宝谷投捕旧闻，排列组合蛛丝马迹，最终变成专栏里一篇爆款报道：《无法聚合的梦想～分道扬镳的幼驯染！》
太虐了（笑）。
虐得千石今日路当初看到这个差点绷不住。
千石终于在心里乐够，秉持有福同享的友善初心，转手将当期杂志推荐给队友（除了黛真月和国都英一郎）。
平时千石也爱看点类似周刊文春的刊物，对观察记录与拆解社会/人际关系乐此不疲，甚至有时候会生出“要不要做点什么检验一下”的念头——当然算他不为人知的兴趣爱好。
被隐晦打上“为追逐更高远的舞台与幼驯染们决绝分手渐行渐远”的标签的黑发左投，正在阳之本的鼓励和小里的追问下，无知无觉地分析解说：“小手指队员实力参差不齐，下位打线个个跟我的打击似的……”
“这人居然有自知之明，”千石看眼闭目养神的国都英一郎，跟小里悄悄耳语，“那对面打击很难看了。”
小里偲步眉头抽动，言简意赅，“好事。”
“……三垒和外野的守备甚至是重灾区。说真的，能打到现在全靠超大杯投捕和还不错的二游带飞，这个队像有bug但意外跑得顺利的程序，核心毫无疑问是清峰叶流火，一旦他不能投，小手指就废了。”
黛真月继续说：“清峰完投，局数越往后他消耗越大，越难维持投球水平，也就是说后半段我们的得分效率会变高。”
千石今日路直接吐槽：“好朴素。”
小里偲步较真询问：“前半段呢？”
“不知道。”
黑发左投回话干脆，笑吟吟地。
他欣赏够其他人不同的反应后，才不紧不慢开口：“开玩笑的~下一场由我先发登板，监督希望我能坚持六局——得分的事情就拜托各位前辈了。”
……
在帝德正选开会的同一时刻，小手指高中借来的放映室里，棒球部成员们对着熄灭的久久沉默。
事情要从清峰叶流火的大哥展现非凡的情报搜集能力，他分别看过两所学校的比赛后，为小手指方提供了值得一看的录像说起。
因为之前接过相同包装的另一种东西，略有分量的纸袋一拿到手里，便为帝德蒙上故作神秘的面纱。
笑容揶揄，心照不宣，嘻嘻哈哈，直到——
直到那个人站上投手丘，在他登板的局数里，对面一无所获，空手而归。
比赛提前结束。
放映终止，异样沉默中陡然冒出跳脱的大呼小叫。
“欸~~~？”
“欸——这个人！”要圭明显震惊，他指着屏幕中定格的人像，“他的球一次也没有被打到过呢！”
黑发少年戴着T字logo的棒球帽，被压住的额前刘海微微遮住眉眼，站在帝德监督身边，节能似的放空表情，当然也可能是对与记者互动不感兴趣。
“……”那是黛真月！你们的前队友啊？！
现在要圭毕竟有着失忆debuff，做出这番发言情有可原。二游间自然而然看向坐在捕手旁边的投手。
清峰叶流火两只手里还捏着握力器，他点点头附和，“嗯，真月很厉害。”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千早瞬平移开目光，似笑非笑，他转向苦恼捂着脑袋的要圭，问道，“要，你知道‘宝谷式战术’吗？”
“呀吼…战术？”当前处于微妙笨蛋版本的捕手，放下手，屈指挠挠脸颊，天真得令人不忍，“那是什么？”
“是‘宝谷’。宝谷青少棒打遍关东联盟队伍的常用策略。黛真月零封，强打者得分，就这样。”千早瞬平轻哂，“听上去很轻巧，作为战术相当简陋，但能战胜宝谷的队伍屈指可数——”
平时心思狡黠的二垒手，想了想，慎重地换了个词：“几乎没有。”
是啊。山田太郎默默听着，记忆随之回溯。有黛真月、清峰叶流火和要圭在的宝谷，如日中天，不可一世，仿佛连飘渺不定的未来都向他们低头，铺展出顺风顺水的康庄大道。
他青少棒时期并未正面对上黛真月，光是清峰的存在就足够让他认清“或许我是个不适合打棒球的普通人”的现实。
而来到小手指，因缘际会之下又与宝谷投捕相逢，自己亲身体验和从旁观摩，都已经充分领教所谓“怪物”的威能——被人如此敬畏仰慕的投手就在队伍中发光发热，凭这点能够想象，具备相同名号的黛真月是怎样可怕的对手。
“帝德两场比赛都是黛先发，和我们打也会是吧？”藤堂葵的表情在凝重与不虞中又带了些跃跃欲试，他咧嘴道，“啊……真是麻烦。”
千早瞬平没有反驳，顺着阐述事实：“投手阵丰富在轮赛里确实有无可比拟的优势，稍加运营便能缓解投手疲劳，在守备方面拿出更扎实稳固的战术。”
“……”
这会儿发言很保守嘛，说到底都立校能凑齐参赛人员就已经很努力了！
光是了解黛真月恐怕不够，后面还有兜底的阳光灿烂羁绊深厚的高大投手与正统本格豪速投手（性格好怪）二选一。
他们竟然觉得清峰大哥送来的碟子有点不够看了。
“那个——”
要圭想到了什么，直接出声，待到大伙注意力集中过来，他才信誓旦旦地续上：“总会有办法的！哪有不被打中的投手啊！”
藤堂葵眉头一挑：“哟，这话不错！”
大家再次意识到这个偶尔不着调的捕手，好歹也是那个“要圭”啊！曾经引领黛和清峰两个顶尖投手的智将！
质疑及时刹车，可欲言又止的模样反而激起要圭的斗志，他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拍在桌面上，抗议到：“别这么看我哦？我可是有神奇秘笈的哦？”
“真有这种东西吗！”
“噢噢！这就是前·智将啊！”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二游间没敷衍上两句就已经凑过去，金发游击手脑袋别成奇怪角度，艰难辨认封面字迹：“黛…真月…使用…说明…？”
要圭翘起鼻子：“哼哼，这就是、说明书！”
“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有用吗？！”
“应该是很重要的情报吧，直接看没问题吗？”
不知道谁撺掇着翻开看看，也加入阅读的山田太郎喃喃，“这简直是——了不得的详细啊！”
在幼稚圆润的笔记之中，突兀出现工整打印上去一般的字迹，题头写着“技能表”。
本该是小孩子幼稚的玩笑话，但往下看，整齐干净的表格，将球种、出手角度、进垒方向、对左打右打的效果分条排列在表格之中。
在表格外的空地，则附上了通俗简笔画和心得。
“这一部分是……？”
清峰叶流火：“真月的字。”
大家又把脑袋转回笔记内容上。
再往后翻，竟然还有配球记录。和印象中的严谨策略不同，笔者写下极端配球出现的场合，以及——
“SR？这啥啊。”藤堂葵难以置信，“还有‘伤害值’…？你们在搞什么、玩游戏吗？”
土屋和季星星眼冒出来，狂喜乱舞：“简直是攻略——好酷——！”
千早坏心眼帮腔：“看上去是这样，不过转化为游戏术语说不定连笨蛋都能理解了。”
他早就有黛真月是个怪人的预感，没想到从智将（？）的笔记里也能窥见他特立独行的一面。详尽记录，总结问题，及时改正……这样看黛真月的强者之路倒是有迹可循。
“……”
“啧啧，这打率……配球很有意思，要是捕手不细腻，估计也不会有那么多零封。”
“刚才要不是说了吗？哪有不被打中的投手——当然是投捕两人配合的成果，真是帮大忙了啊！要！”
“诶……”
要圭张了张嘴，又茫然地闭上。同伴的话音落下，他最先感到的是不知所措。
他的目光勉强移到笔记上，字迹模糊一团，仍然无法阅读……
对了！他就是因为看不进去这一本笔记，但又直觉非常重要才带过来和大家分享的！
……
真的、是这样吗……？
头脑深处隐约刺痛，匿踪的记忆浮出水面，捕食旁人的声音，影影绰绰，模模糊糊。
笔记一页一页被翻动，要圭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脊背忽冷忽热。他注视着笔记本，记忆一截一截倒插在眼前。
黑暗咀嚼着，吞吞吐吐，时而敷上心头，时而满盈思绪。
要圭对此感到迷茫。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悲伤？
……
一场比赛两三个小时，不长不短，却能轻易挫败一些人的心。每一次为真月蹲捕的比赛，每一次都在精神层面上、抹杀掉那些人的希望。
简直是，残酷高效的刽子手。
球员们在理想与现实之间不停挣扎，哪怕疲惫不堪仍紧咬牙关，可是最终还是被自以为的自卑和平庸彻底击溃，仿佛这世上没有为无才之人准备的皆大欢喜。
黛真月冷淡忠实地反映出种种溃败，他冷眼旁观，毫不在意，超脱得像个怪物。
不对、不是这样——！
蓬勃爆散的记忆相互挤压混合，将场景人像撑出皲裂。各种角度的忌惮的，惊悸的，惶惑的面庞，令人几欲作呕。
忽视掉它们，再往前，视线的正前方，静立着一道人影。那身影甫一出现，被解构得支离破碎的记忆，和游弋逸散的情绪，全部聚拢，灌注，凝实了他的形体。
……夏天，玩伴，小公园，邀请，投接球，可乐，约定，冰棒，笔记，训练，笑容，比赛服，搭档，红豆年糕汤，目标，投手，游戏，捕手，棒球，胜利……
冷凉的手，黑色眼睛。
【……我也不喜欢投球被打中。】
是谁、说了这样的话？
【配球我来搞定。好好看我信号，以你的投球技术，当前级别的比赛可以全部做到零封。】
陌生的，来自他自己的承诺。
……黛真月？
黛真月。
你向往吗……你喜欢吗？
那么，我会支持你。
——让你成为绝对胜利·绝对无理·绝对零封的投手。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此刻改名为投手王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