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昔沐

10、第 10 章

　　离开的路，是一望无际的河，是毫无色彩的周遭。
　　林虞掌灯，青辰撑船，唐棱和叶兮则坐在船的中央。
　　唐棱说当我们将她送到这里时，这个碎片就结束了。
　　“叶兮失神的看着船回程。
　　当藏风醒不来时，当藏风在大家面前如灰烟般消散时，就告诉了他们，池晚秋也那么一同的消失在碎片里了。
　　青辰偏头，不愿看，林虞却看的出神。

　　“晚秋是人。”叶兮挣扎着。

　　”当他给出项链时，他就可以预见这样的结果。“唐棱看向叶兮。
　　叶兮抬眼，他看向唐棱，眉头深深的皱起。

　　待船停至岸边后，青辰抓住叶兮的手腕，就将叶兮拉出了船。
　　转眼两人就出现在了房间。
　　同样似星空的房间，叶兮似乎感受不到了。
　　叶兮垂眸，红了眼眶。
　　在推开门后，慢慢的走了。

　　青辰走到门外，又回头看向了唐棱，但在唐棱看向他的视线时，青辰只是叹了口气，又转身走了。

　　“你早知道晚秋没了，是吗？”林虞看向唐棱。
　　但她似乎并不是要回应，而是接着道：“但你知道的，叶兮他其实没得选的。”所以不应该这么残忍。

　　“死亡就是这么静悄悄的，他应该意识到。”
　　说着他张开手，看着手里的碎片慢慢往星空中去，成为光亮中的一员。

　　是的，死亡就是这么突然，但静悄悄。

　　许星河觉得鼻子酸，他不信晚秋没有执念与不舍。
　　他在碎片里消失了。
　　他消失了。

　　“倘若有人在碎片里消失了，那么我们可以通过寻找他的碎片，从而通过给项链达到再生，”罗琦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晚秋没有碎片，你明白吗？”
　　叶兮点了点头，沉默了会问：“这样的离别会很常见吗？”
　　“碎片世界不可控，这是常态，有的全员丢失在碎片中，以至于原本碎片都丢失，使得想持项链救助都没办法。”
　　罗琦说着站起身问：“考完了就搬来这边吧，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
　　叶兮点了点头，又听罗琦问：“是不是今天考来着呀？”
　　“嗯，缺考一天了。”
　　“唐棱也真是的，不知道你要考试吗，还让你去。”
　　“他……应该不会知道吧。”因为他一直就不知道吧。
　　“也是，带你也基本是我们，能指望他记住什么，没事，明天还有一天呢，能考几科是几科。”
　　叶兮听后抬眼沉默的看着罗琦。
　　“嗯？这理念很对呀。”
　　“明天周六。”
　　“哦~缺的是最后一天。”罗琦说着挠了挠头，转身就走了，完全就忘了她是怎么吐槽的唐棱。

　　叶兮又坐了会，大概是因为回忆并不真实，所以他想知道留下的灵魂在碎片的感觉。
　　他想有接触逝去的人的能力。

　　可想，他其实更需要明白死亡。

　　“就想这么坐到白天？。”
　　叶兮偏头看向进门的唐棱，眼睛眨了又眨，却没有说一句话。
　　唐棱坐到叶兮的面前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吃过了。”叶兮说着抬眼看着唐棱道：“你不用来开导我，我都知道。”
　　听后的唐棱垂下眼眸，随后低头轻声笑了。
　　悲伤在这里面就像不存在，无人提起，无人惦念的感觉。
　　叶兮看着长老将自己的指尖血滴向卷轴时，指尖轻微的恍动了下。
　　明明他早已准备好了，可在这一刻，他的内心却想将手抽回，想夺门而出。

　　唐棱仍旧那般，垂下眼眸，在一阵寂静里，他道：“叶兮，我不能要你的项链。”
　　他说：“叶兮，我不能同你回去。”
　　在他叫叶兮的瞬间里，叶兮觉得他的视线模糊了。
　　他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忍了又忍。
　　他甚至想开口去求他，可刚要开口，嘴角却被咸味浸湿。

　　叶兮知道，唐棱于世间数年混乱，或许渴求解脱。
　　可他……
　　叶兮紧紧的抓着手里的项链。
　　可他不愿意……

　　“我曾与人打过赌。”唐棱最终还是不忍心的走向了前，他伸出手，抹去叶兮一半脸的泪水，他说：“我赌重来一世。”
　　唐棱放下手问：“你猜，我赢了吗？”

　　叶兮茫然，脑子迟钝的思索着唐棱的话。

　　他望着唐棱，却迟迟未语。

　　“倘若是你，你想我赢吗？”

　　叶兮凝眉，垂眸思绪。

　　梦里的声音是唐棱不愿回忆的过往，却也是他的执念。
　　倘若如此，答案不言而喻。

　　叶兮抬眼看向唐棱，原本汹涌的情绪渐渐平静。

　　他仍旧握着项链，但没有最初的紧了。
　　无尽孤独里，他亦不是明灯。

　　灯落船头，划水声似有若无，叶兮在灰暗里一下一下的划过水面。
　　他何尝不是，坐落于无尽孤独之中。
　　连内心深处的话都无法述之于口。

　　叶兮摸着刻了自己名字的柜子，那会他不曾跌落其中。
　　他拿起里面拇指般大小的玻璃瓶，那会他不知其中的重量之处。
　　他看着里面静躺的项链，那会他不懂其中的无力。

　　最后叶兮关上柜门，听着杨清佳说：“以后你的搭档就是许星河了。”说完他拍了拍叶兮的肩膀便扬长而去。

　　“那什么，赶着干活。”杨清佳回头补了句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门的声音一响一停，接着又响又停。
　　叶兮回头看去，嘴巴张了张，最终又合了回去。

　　唐棱看着笑道：“我的名字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