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凤王》珺临天下

4、第 4 章

　　凤九天伏在床上，心口阵阵隐痛，一时间咳嗽不止。
　　风楚然连忙将他自床上扶起，手掌贴上他的后背，精纯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自掌心传入他的体内，游走于他的奇经八脉，打通了郁结在他心中的一口闷气，才使他全身渐渐暖和起来，呼吸也稍稍平顺了。
　　“谢谢你，楚然。”九天深吸了两口气，终于将喉咙的痒强压了下来。
　　楚然缓缓地收回内力，服侍九天躺下。
　　“公子身体未愈，还是多休息，少费神的好。公子身体迟迟未能好转，就是思虑过多，劳心伤神的缘故。”
　　九天微微叹了口气“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现在已时日无多，再不尽快筹谋，恐怕我一生都只能掌控在他手里了……”
　　楚然垂下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所以公子选择的人是他，并以琴试之？”
　　九凤眸光一冷，眼里迸出森然的恨意“只要能助我达成心愿，是谁都可以！”
　　身侧的手握成了拳紧了紧，楚然猛地抬起头：“那么，公子我也可以……”
　　九凤摇头，阻止了他接下来想要说出的话：“楚然，谁都可以，唯独你不行！唯独你，我不想利用……”
　　楚然听后不禁泛起一丝苦笑，到底该庆幸他在他心中与别人不同呢，还是该惆怅他选择的人永远不会是他……
　　“圣旨到——”
　　凤九天冷冷一笑，躺在床上动也没动半分。风楚然则淡淡地站在床边，也丝毫无下跪的意思。
　　高公公一进屋不由得老脸僵了僵。想他乃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到哪个府邸上传旨不都趾高气昂的，管他封侯拜相的不都得战战兢兢在他面前跪下听旨，唯独这凤王府不把他当回事。
　　可是他不但不能发作，反而还得陪着笑脸。谁不知道皇上对凤王真真是当个心头宝一般宠着，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若是能博他一笑，真是星星月亮也能给他摘下。
　　可这凤王倒也奇怪，对皇上异常冷淡，似乎从没在皇上面前笑过一下。可他越这样，皇上倒是越宠他，连着这个凤王身边的侍从在皇上眼中都非同一般起来。
　　高公公一边恭敬地行礼，一边道：
　　“给王爷请安!今个儿上林苑的梅花开了，真真是美不胜收，皇上想着王爷可能会喜欢，便遣小的来传口谕，请王爷进宫赏花。”
　　凤九天讥讽地一笑， “本王知道了，换身衣服便随公公进宫。”
　　宫中的马车早已恭候在王府门外，高公公殷勤地上前掀起车上的门帘，风楚然服侍着九天上了车，正准备翻身上马跟随着一起入宫，不想却高公公伸手一拦。
　　楚然眸光一冷。高公公见状忙满脸堆笑道：“皇上今日只传召凤王一人，还望风侍卫莫怪，莫要为难小的。”
　　楚然眉头一皱，轻哼一声正要发作，车窗的锦帘便被一只玉手掀起。九天探出头来道：“也罢，楚然，你就留在府中吧。”
　　“公子……”
　　楚然还要再说，却被九天抬手阻止了：“无妨。高公公，咱们这便入宫吧，别让皇上久等了。”说完便放下了帘子，从头到尾也没再看楚然一眼。
　　看着九天一行渐行渐远，楚然一阵气闷，狠狠一拳打在王府的大门上。

　　高公公将九天带到御花园后便恭身退下了。整个御花园中空无一人，九天一边赏梅一边前行，兜兜转转便来到了梅园深处的落芳亭。
　　只见亭中的石桌上布着几道精美的点心，一名男子身着明黄色的锦袍背身而立，锦袍上以金丝银线细细绣着龙饰暗纹。
　　九天定了定心神，缓步走入厅中，盈盈拜下：
　　“臣弟九天叩见皇上。”
　　双膝还未着地，便被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托起。
　　“九弟无须多礼。”
　　凤九天也不推辞，顺势而起，不卑不亢地看向眼前的男子。只见他秀美不凡，贵气逼人，微微上翘的丹凤眼，薄而有型的嘴唇，柔软的黑发披散在肩上，使他贵气中又带着几分邪气。
　　此人正是齐国当今圣上，齐献帝凤天夜。
　　“今日这御花园中只有九弟和朕，就不要拘礼了，快快入座吧。”九天躬身行了一礼，便在凤天夜的对面坐下了。
　　漫天的桃花映衬着九天的面容，显得九天越发娇美。看着他，凤天夜眼中的阴郁与寒光渐渐淡了下去，温暖之色溢上眼底，嘴角绽放出一抹温柔的微笑。这份温柔只为九天一人。
　　“九天，尝尝这桃花酥，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的。”
　　凤天夜细心地为九天夹着点心，若这时有人路过御花园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永远都阴沉着一张脸的皇上此刻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笑容宛若春日的风，含着明媚的暖意。
　　“谢皇上，九天小时爱吃，可现在已经不爱了。”九天神色不变，冷冷地看着他送来的食物，也不动筷。
　　凤天夜的眼眸暗了暗，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顿，“九天，我还是喜欢你像小时候那样叫我……”
　　九天讥讽地一笑，“小时候？小时候的事已经太久远了，九天都忘了，九天只知道现在面前坐的是大齐的皇上，九天是臣，皇上是君，其他的什么也不是。”
　　凤天夜的心狠狠一痛，不知是因为九天含冰的眼神还是他绝情的话语，满园的春光在他眼里都冰冷的凋零，只有九天绝色的容颜在这一片凋零中绚目地盛开着，如一朵玫瑰，刺痛他的眼。
　　一丝怒意涌上心头，他凭什么让他痛。他痛，他要他更痛！
　　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凤天夜的手越过桌面，狠狠地擒住九天小巧的下巴：
　　“没错，我是君，你是臣，你要记住，我才是你的主子。现在，我命令你不许拿这样的眼神看我，永远都不许！”
　　凤九天吃痛地微一皱眉，看向凤天夜恼怒的神情，随即粲然一笑，笑得放肆且妖艳。
　　凤天夜对着九天的笑容，不由得失了神，手上的力道也骤然放轻了。他多久没对他笑过了，久到他快要记不得他的笑了。若是九天能够天天朝自己笑一笑，就算倾尽天下又如何？
　　凤天夜边想着边松开了九天的下巴，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伸手细细摩挲着他绝美的脸庞，温柔得好似他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手指轻轻抚上九天略微苍白的唇，“听说你早上又吐血了，现在可好些了？”看似随意的问话中隐含着心疼与温柔。
　　九天放肆的笑容渐渐敛去，眸中闪过一丝冷光：“皇上真是无所不知，看来臣弟的竹林真是让陛下费心了。”
　　凤天夜面色一寒，高举起流连于九天唇畔的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九天被这一巴掌打得脸往旁边一侧，白皙的脸颊上很快现出五指清晰的手印，一缕鲜血自他苍白的唇角流出。
　　凤天夜看见九天唇畔的血迹，心中痛怒交加，不禁悔恨自己下手太重。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用这样的言语气他，他其实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他啊！
　　他急忙伸手想帮九天擦去嘴角的血痕，谁知九天头微微一偏，毫不在意地拭去血迹，随即有礼地站起身，躬身一礼，道：“多谢皇上邀约赏花，只是臣弟今日身有不适，先行告退。”
　　他的表情淡淡的，语气平和，似乎刚才那一巴掌打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凤天夜忽然很希望九天能面对他时除了冷漠还能有些其他的情绪，就算是愤怒也好。
　　可是他此刻却那么云淡风轻，仿佛那一巴掌既打不痛他，也伤不了他，打在九天的身上，伤痛的却只有自己的心。
　　凤天夜看着九天欲转身离去的身影，忽然有一丝挫败感，心里一阵气闷。他不愿意总被他忽视，他想要他看着他，他希望他的眼中有他。
　　“九妹……”一声叹息般的呼唤溢出喉头。
　　凤九天的身形猛地一颤，如火的恨意瞬间在她本无波无澜的眼眸中燃烧。
　　凤天夜轻轻一笑，真好，他终于还是打破了她冷若冰霜的面具，即使这面具下掩藏的是深切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