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搁浅》拓九歌

103、第 103 章

　　霍峥眼中迸发出夺目的光芒。

　　宋初阳别过脸去，不去看他：“但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一旦你违背了你的诺言，那么你就彻底滚出我的生活，不论我是结婚生子，还是生病葬礼，你都不要出现。”

　　她抬起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不允许他敷衍：“你同意吗？”

　　看到今天的霍峥，她并没有觉得报复和痛快，反而觉得难过。

　　这不是她熟悉的霍峥。她爱上他时候，骄傲矜贵，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即便她怨恨他，也不希望他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霍峥没有轻易应下。

　　他想要改变的心是真的，但今天说的话里，有多少是能做到的，他不确定。

　　但他的初阳显然是想借这个机会彻底和他了断。如果他不同意，或者同意了之后再次反悔，那么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宋初阳也绝对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我同意，但我有一个附加要求。”

　　“你说。”

　　“你必须承诺你的身边不会有亲密的男性，你要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否则，我真的无法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他顿了顿，“初阳，我不想欺骗你。”

　　“你刚刚说，只是要一个证明的机会，一个重新建立信任的机会。”这人在夺寸进尺。

　　“我说出之前那些话的前提是我希望你回到我身边，但很显然，你答应给予我平等的待遇，却不包括再和其他男人交往，如果你在这个过程中爱上了其他人，那么我的一切言行都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需要加这个附加条件来让自己安心。”

　　霍峥面不改色，在两人的博弈中他稍占上风，但主动权却是在对方手中，他可以为了取得她的原谅承诺很多事情，但她也可以拒绝再让他重新走入她的心。

　　“有时间期限吗？”宋初阳话刚出口，就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她之前也不止一次的和霍峥说过期限问题，对方答应的好好的，但在违背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没有任何的约束作用。

　　霍峥显然也想起来了，他怕宋初阳想到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便说道：“说实话，我不希望有时间期限。”他苦笑一声：“因为我不知道我未来能不能做到，所以我现在不能给出保证。其实我之前向你承诺的时候都是真心的，但后来，后来我的心已经无法控制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和胁迫。”

　　宋初阳当做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只说：“如果没有期限，那岂不是要一直和你纠缠？这对我来说，很不公平，我会有自己的生活和婚姻。”即便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但她并不想和对方一直纠缠。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给自己一个限定的期限。”

　　“很显然，我自己定期限没有用，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超过这个期限，而不用支付任何代价。”宋初阳的语气似在嘲讽他又似自嘲。

　　霍峥无奈，她还是不信任他。“可是我如果给出了承诺，但后面又没有做到，岂不是罪加一等。我说过了，初阳，我没办法做到彻底远离你。”

　　“你对我太冷漠，我几乎没有信心能获得你的原谅，所以现在也不能向你承诺一个我永远无法做到的事情。”

　　倒是比以前实诚。

　　宋初阳面无表情的想。

　　“那就先这样吧。”宋初阳被迫妥协，：“如果，我未来爱上了一个人，我会和你说清楚，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再约定你消失的时间。”

　　“如果你真的杜绝和其他男性./交往，还会爱上其他人吗？”霍峥神色莫名，他觉得更有宋初阳更有可能找个人来扮演她的爱人。

　　“说谁的准呢，搞不好我是一见钟情那挂的。”

　　“我不同意，如果你谎称爱上了别人，那我就必须要退场了，不离开就会被你以‘和以前一样，毫无改变’的理由终止我证明的机会。”

　　“你以为我是你？”宋初阳冷然。

　　“你当然不是我，可你现在很讨厌我，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宋初阳气结。

　　“两年，两年之内，我不会交男朋友，但两年之后，如果我爱上了别人，就会和你说清楚。”宋初阳嘲讽道：“两年时间，足够看出你的改变了。”

　　“我就算是改变了，你也不会爱上我对吗？”霍峥摸着鼻子，很有自知之明。

　　“你说的只是证明，不是爱上你。”

　　行吧。

　　霍峥无可奈何，谁让宋初阳自己才是她情感的主宰，他这样斤斤计较，和对方博弈着多一分还是少一分，适度就好，反对太多，反而会让她反感和再次感到被掌控。

　　“成交。”

　　能不能让她重新爱上自己，要看他的努力了。

　　“那你回自己的房间吧。”宋初阳一身的酒气，开始赶人。

　　她早就想休息了，偏偏有个人随时可能拿着房卡开门。

　　“我待在这里不行吗？”霍峥眨了眨眼睛。

　　换来宋初阳的死亡凝视。

　　“你知不知道分寸两个字怎么写？”

　　“我保证，我只待在这间房，决对不会打扰到你，也决对不会趁你睡着摸到床上去，我睡沙发就行。”霍峥语速飞快，就怕下一刻会被赶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宋初阳，咽了咽口水：“你把这个当成第一次测试，行吗？”

　　宋初阳毫不犹豫地拒绝：“并不需要在这种情景下测试，对于一个独身的女明星来说，酒店房间里有一个男性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了。”

　　“可是我很想你。”霍峥脸上露出空茫的表情，：“我想你想到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我终于能体会到你当初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痛苦了，这是对我的惩罚。”

　　那时宋初阳从未看到过的表情，是从前的霍峥脸上不会出现的表情。

　　就像是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今天的霍峥是之前决对不会出现的。

　　霍峥不会下跪，不会祈求，不会卑微地只求一个证明的机会，更不会把自己的恶劣袒露在人前，更不会意识到要“尊重”她。

　　霍峥的语调不知道是哀求还是在撒娇：“我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我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待在你身边睡得好一点。”

　　“那你应该去医院开药，真正睡不着觉的人不会因为待在我身边就能睡着。”宋初阳话是这么说着，却有点动摇了。

　　她知道那种痛苦。

　　“我吃了药，可是没有用。”霍峥失落地说，“心理医生说这是心病。”

　　宋初阳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已经很晚了。

　　“随你吧。”宋初阳起身，从行李箱拿衣服：“你晚上可以待在这里，但是你只能在沙发上睡觉，不要靠近床，并且，这种事情没有下一次。”

　　“好！”霍峥声音响亮地应道。

　　“你先回你自己的房间洗漱吧。”宋初阳拿了衣服，要进浴室。

　　“我现在走了你待会儿不会不让我进门吧？”

　　“你不是有房卡。”

　　“未经你的允许我再进入，你肯定又要不高兴。”

　　宋初阳叹口气：“我答应了不会反悔，你先回吧，等洗好了在过来敲门，记得带上你的被子。”

　　“好，那我先去洗澡了。”霍峥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宋初阳看着他关上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从自己的行李箱里面拿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对准房间中间唯一的大床。

　　这是她准备带回家去，在家门口安装的，为了监控是否有私生潜入。

　　宋初阳刚从浴室出来，敲门声如约而至。

　　她没说什么话就让人进来了，然后掰开了半片安眠药吃下，安然睡去。

　　霍峥进来之后几乎全身僵硬，不敢乱走乱动，就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看着宋初阳吃药，躺下。

　　半粒。

　　她离开自己以后，并且果然好了很多。霍峥对宋初阳的药量印象深刻，那个时候即便她吃再多的药也没办法睡着，药量消耗极快。

　　现在只需要吃半粒了。

　　她现在还需要吃半粒安眠药。

　　霍峥又沉下了眼睛。

　　她的病还没有好，还在不间断地吃药，那个药吃多了以后就离不开了，霍峥对此深有体会。

　　他刚刚也吃了两片安眠药，但是对他没什么效果，习惯了，就如同当初的宋初阳一样，吃再多也没什么效果。

　　霍峥赤着脚走到宋初阳的床边，贪婪地注视着宋初阳的睡颜，他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只有冰冷没有温度的照片。

　　今天见到了活生生的人，即便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没有睁眼瞧过他，他依然有种再次活过来的感觉。

　　她睡得很不好。

　　虽然是睡眠状态，眉头也总是蹙着的。

　　霍峥伸出手，虚虚地抚了一下她的眉毛，待真的触碰到她的时候，又像是被火烧一样缩了回来。

　　他深知对她来说，能进入睡眠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万一被他吵醒了，她今晚可能就睡不着了。

　　黑暗中的人影在床边站了很久，很久。然后，男人才拖过沙发上的被子，睡在了地上。

　　一夜无梦。

　　霍峥醒的比宋初阳要早。其实他很想再继续睡一会儿，但他时刻谨记着，宋初阳是让他睡沙发，如果被她发现他晚上靠她这么近，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他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果然，安眠药对他没有用，只有宋初阳才是医他的药。

　　眼看躺在床上的人有苏醒的迹象，他才假装刚从沙发上醒来，朝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早上好，sweet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