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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微笑照相馆（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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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纱疯狂舞动，面部那片空无剧烈扭曲，所有人都死死避开视线。馆内灯光闪烁的频率更加疯狂，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新娘似乎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混乱之中！纽扣的力量在触动她最深的伤疤。
“不够！还差一点！他！需要他！”此时姜莱的身体已经接近虚脱，她仍强撑着嘶声喊道，不能缺了最关键的这一环。
场面极度混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新娘和姜莱手中那枚散发不祥光芒的纽扣所吸引时。然而，意外就在此刻发生。
在一旁负责撒花瓣的1501号，因为过度紧张和恐惧，脚下被杂乱的电线绊倒，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竟踉跄着撞向暗房。
而此刻，暗房的门上，那盏红灯正亮着！新娘虽然还在拍摄区，但暗房的冲洗过程似乎被纽扣的力量干扰而提前触发。
“不！别过去！”1504号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
1501的手掌重重拍在暗房的门板上。
吱呀——
那扇从未在红灯亮起时被开启的暗房之门，竟然因为这意外的撞击，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混合着药水与腐烂血肉的恶臭瞬间从门缝中喷涌而出。
1501通过那道缝隙，看到了暗房里面的场景，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房间！
里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中悬浮着无数巨大的，如同内脏器官般的胶卷罐，连接着它们的是无数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管道。
黑暗最深处，是一个由无数台老旧相机零件和人类骨骼拼凑而成的巨大“心脏”，它剧烈地搏动着，每一次收缩都挤压出大量粘稠恶臭的液体，通过那些粗壮的红色管道，输送到四面八方。
而最令人疯狂的是，在那些缓慢旋转的白色胶卷上，赫然映着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那是以往所有被“优化”的员工，他们的影像正被那巨大的“心脏”慢慢消化。
而无面新娘，就漂浮在这片黑暗的中央，她的残破婚纱如同海草般散开，那白纱下的空无面部，正对着门口，仿佛看到了窥视者。
“啊啊啊啊啊——！！！”1501号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眼瞬间变得空洞，瞳孔深处倒映出那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
“眼睛！我的眼睛，都在里面！！都在里面啊！！！”他的眼球瞬间布满血丝，他下意识捂住眼睛，怎知下一秒眼球猛地爆裂开，黑色的组织液顺着脸颊流下。
他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转身想逃，却一头撞在旁边的墙上，瘫软下去，身体剧烈抽搐，没一会儿便没了声响。
暗房的秘密，以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被揭开了一角。
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因纽扣力量而陷入混乱的无面新娘身上，她剧烈的颤抖停止了。
那股狂乱的悲伤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原来……如此……”
她“看”了一眼眼球爆裂，瘫倒在地的1501，又看向面无血色，几乎虚脱的姜莱，以及她手中那枚光芒逐渐暗淡下去的纽扣。
“……假的……终究是……假的……”
“……但……你们……看到了……”
她并没有暴走，也未再多言。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了照相馆。
没有说明天再来，馆内，只剩下死寂、恶臭、以及几乎崩溃的众人。
姜莱彻底脱力，直接倒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她手中那枚纽扣仿佛吸饱了痛苦，变得愈发冰冷沉重。
他们“成功”地送走了新娘，没有人被“优化”。
季若桐、白及和林苏禾急忙上前搀扶姜莱，她右手的冻伤已经蔓延至整个胳膊，残留在她脑海里的痛苦记忆让她无法站稳。
就在所有人稍稍松口气时，角落传来一阵极其诡异，完全不似人声的笑声。
是1501号！他竟然动了！
他缓缓地以一种关节完全错位的扭曲姿态，用手肘支撑着地面，将自己的上半身勉强支撑起来。那两个空洞的血窟窿“望”着众人的方向。
他的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沾血的牙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嘻嘻……看到了……嘻嘻……”他的声音嘶哑破碎，仿佛声带已被撕裂。
“……都在那里……泡着……看着呢……嘻嘻……”
他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那暗门。
“……红的……黄的……咕嘟咕嘟……像汤一样……好喝……”他咂摸着嘴，仿佛在回味什么及其“美味”的东西，但那表情却扭曲痛苦到了极点。
“……眼睛……我的眼睛……也掉进去了……但它们说……不喜欢……吐出来了……嘻嘻……”他摸向自己空洞的眼窝，手指扣挖着凝固的血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店长……店长也在里面……有好多的店长……在搅……不停地搅……”
他的话支离破碎，颠三倒四，却每一个字都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他显然已经彻底疯了，理智被暗房内那无法理解的恐怖彻底摧毁。
而就在他喋喋不休地描述着那可怖的景象时，阴影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每一步，都仿佛直接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馆内瞬间死寂，就连1501号的疯言疯语也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只剩下风声。
店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前台后方。
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手带白手套，手里握着那块黄铜怀表。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灰色的瞳孔先是扫过一片狼藉的拍摄区，然后落在了瘫软的姜莱身上，最后定格在角落扣挖自己眼窝的1501号身上。
他的目光在1501号身上停留了数秒。
随即，他微微抬手，没有任何预兆，1501号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瘫倒，再无生息。
1501被“优化”了，干脆利落，如同清理掉一件损坏的工具。
店长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姜莱等人的身上，冰冷的声音响起，开始进行评判。
“编号1501。严重违反规则四：暗房禁区。窥探馆内核心机密，干扰特殊客户流程。评估：不可修复性损伤。已处理。”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姜莱，以及她那只依旧握着纽扣，青紫可怖的右手上：“编号1701。未经授权，使用不明外来能量介入客户流程。行为危险，后果难以预测。严重违法操作守则。”
“且作为临时协调者，未能有效管控流程，导致多次意外发生，失职。”
两条严重违纪，姜莱的心沉入了谷底。
“其余人员，协作过程中，存在反应迟缓，协助不力等情况。”
店长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做出了判决：
“鉴于本次接待特殊客户过程中，出现重大意外及违规行为，虽最终客户离开未表示不满，但流程存在严重瑕疵。”
“今日评分。所有在场小组，均计为：末位等次。末位惩罚：‘花环绽放’程序，将于午夜准时启动。”
“祝各位……好运。”
说完，他未再看众人死灰般的脸色，转身，消失在阴影之中。
他离开之后，死寂再次降临，然后，是压抑不住的绝望的抽泣声。
1802号员工瘫坐在地上，努力压制住抽泣声：“店长这是什么意思？他……他这个意思是不是……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无人回答。每一个人都感觉到手腕上的荆棘花环灼热得发烫，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吮吸鲜血，绽放出妖异的花朵。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移动，这种等待死亡降临的过程，比直接的死亡更加折磨人。
挂钟的指针，无情地走向午夜。
姜莱、白及、林苏禾和季若桐四人挤在一张沙发上。姜莱望着手里的那枚戒指，脑子疯狂运转：游戏就这样结束了？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东西……一定还有机会……一定……
纽扣依旧往外散发着阵阵寒意，却再也没给姜莱带来任何“灵感”，完了。似乎一切都完了。
无论他们之前多么努力，多么挣扎，最终依旧逃不过这套残酷规则的绞杀。他们就像是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所有的挣扎只是让束缚更紧。
当——！
午夜钟声按时敲响。
所有人手腕上的花环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红色光芒！荆棘疯狂地蠕动生长，尖锐的刺深深勒入皮肉，开始沿着小臂向上缠绕！
死亡的绽放，开始了！
“不！！”四周响起绝望的尖叫。
荆棘很快便缠绕了手肘，妖异的花苞从荆棘中钻出，即将包裹他们的头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所有人都将被无差别毁灭的终极绝望时刻——
叮……叮……叮……
一阵清脆的，熟悉的，如同指甲轻轻叩击玻璃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了绝望的惨叫声中。
姜莱很快便意识到，是那面巨大的落地镜传来的声音！
只见镜面泛起了如同水波般的涟漪。镜中那个穿着考究黑色礼服，头发一丝不苟，气质与店长截然不同的镜中人，缓缓浮现。
他的出现，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手腕上疯狂生长的荆棘花环，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虽然依旧血红灼热，但蔓延的速度明显减缓了。
“是……是他！”林苏禾艰难地吐了几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