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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黄宅夜宴（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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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若桐慌忙闭上双眼，生怕在铜镜里与那纸扎人对上视线。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调整呼吸。
“夫人，这些发钗您喜欢哪一支？”季若桐故意提高嗓音，透过铜镜直直地看向黄夫人，也就是真正的知云脸上。她心底隐隐期盼着，知云能给她一些回应。
“你们看着办便好。”黄夫人语气淡淡的，对此事毫不在意。
在铜镜的映照下，知云的脸庞毫无生气，只是呆滞地望着前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季若桐不死心，对着铜镜用力眨了眨眼睛，知云依旧纹丝不动。
就这样，三个“人”沉默着，直到黄夫人整个梳妆打扮流程结束。
“今晚寿宴，你们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白及从厢房冰冷的地面苏醒，昨晚为了防止那个奇怪的人影中途折返，她紧攥着胭脂盒，在门边守了一夜，竟不知何时昏睡了过去。
刚撑起身体，她便感到浑身肌肉酸痛。脸上厚重的脂粉吸干了皮肤上的水分，皮肤绷的生疼。她赶紧去到浴房，将自己从头到脚狠狠地搓洗。
昨天那套衣服已经被脂粉牢牢粘住，无论如何揉搓都无法洗干净。眼下，她急需一套衣服。突然，她想起，那个小皮箱里还放着一套干净衣裳。
白及坐在铜镜前，她决定给自己画一个妆。昨晚上她已经验证了这个脂粉对那些“东西”管用，画一个妆至少可以吓退那些“东西”片刻。
就在她刚涂完口红，将手里的胭脂放回到盒子里，她一抬头，竟然在铜镜里看到自己身后赫然站着一个纸扎丫头！
她咧着嘴巴笑容僵硬，惨白的手里拿着一件寿衣披在了白及的身上。
“老爷说，穿寿衣赴宴方显诚心。”
白及猛地站起来，朝着身后望去，身后空无一人……
她急促喘息着，再次抬头看向铜镜，铜镜里的“丫鬟”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就在这心神未定之际，白及感觉自己的手一凉，低头一看，竟然是那件惨白的寿衣。
她指尖发颤，强忍着不适将这件不祥之物甩到房间最远的角落里。迅速换好衣服，正准备推门而出，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白小姐，您的早餐到了。”
糟了！白及几乎是扑向那件寿衣，胡乱地揉成一团，塞进柜子的最深处，随后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语气尽量平稳地说：“进来吧。”
好在进来的丫头并未察觉到异样。
白及草草应付完早餐，心思早已经飞出门外，这院子还有很多谜团，需要再出去探探。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走出长廊，白及多了几分刻意的冷静。那些出现的异象，几乎都是重复的，只要细心一一辨别排除便是。
她走到昨晚她们捞鱼的湖边，上面的污渍已经被清理干净，完全看不出之前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
白及目光刻意瞥向角落，白及脚步一顿，那扇通往废弃戏台的小门，此刻竟然敞开着！里面不是荒废多年，已经摇摇欲坠的戏台子吗？白及心生疑问。
更令她诧异的是，门内竟三三两两走出了人！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快步上前。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还未进门，仅仅从门缝里窥探，白及已经感觉头皮发麻！门后哪里是预想中的残破废墟？分明是一座流光溢彩的华丽戏楼！
这怎么可能？昨天明明……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白及推开了那扇不起眼的侧门。昨天腐败破旧的戏台现在重新焕发光彩。那扇被她推到的门板，如今描金绘彩，一夜之间，废墟竟然如时光倒流般恢复如初！
白及试探着上前推了推那崭新的门板。稍一用力，“吱呀——”门应声而开，里面竟是张灯结彩！刺目的的红色尽收眼底，猩红的台柱和木门、悬挂的红绸……这是府中明令禁止的红色，此刻却在这里肆意铺陈着。
戏班子成员脚步匆忙穿梭着，显然是在紧张地排练。不一会儿，热闹的鼓点敲响，悠扬的唱段响起……
“很好！今晚就照着这个劲来！”班主章玉响站在台下，对着刚刚退下来的几个人指点道。
“是，班主。”
等等！这个声音……白及浑身一震，循着声音望去。
那个侧影！是林苏禾！她不假思索，快步上前，急切地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
“谁啊？”林苏禾疑惑地转过身，视线直接和白及对视上。
“白白？！”林苏禾脸上瞬间露出笑容，她兴奋地抓住白及的手，激动地上下挥舞。
一旁的章玉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满脸疑惑的打量这白及：“这位是……？”
林苏禾紧紧抓着白及的手，兴奋地说：“班主！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失散了好久，能让我先跟她说会儿话吗？就一会儿！”她的眼中满是恳求。
章玉响满脸狐疑，审视的目光从白及身上扫过。这姑娘的衣着不俗，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个丫头能结识的人物……
排练得也差不多了，他皱皱眉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别太久了。”林苏禾得到同意后，立刻拉着白及跑到没人的一个角落里。
“我太高兴了！莱莱果然没骗我，她说她有预感能在黄宅遇到你！桐桐呢？桐桐也在吗？”林苏禾语速飞快。
“桐桐也在，但是我们这次的身份不同，只见过几次面，没有过多的机会交流。”白及说道。
“对了对了！”林苏禾一边说一边四处寻找姜莱的身影。终于在另一个角落看到了被拉着排练的姜莱，她让白及先稍等，自己跑去把姜莱叫了过来。
“白白！”姜莱看到白及，同样也惊喜万分，三人紧紧抓住彼此的手。
时间紧迫，三人并没过多的时间叙旧，快速交换了各自的遭遇和获取的关键信息。
白及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华丽的戏台，声音一沉：“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今晚这场寿宴，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姜莱接道：“明白了，今晚大家相互照应，见机行事。”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达成了共识。此刻，她们无比庆幸在研究院时，周如溪的提议。她为她们四人，设计了一套只有彼此才能懂的暗号。
终于这场宏大热闹的寿宴开始了。
从正午开始，所有的客人陆陆续续来到了寿堂。管家早已立在一旁，脸上堆起笑容，殷勤地将每一位来的客人迎入内堂。
人声鼎沸，宾客们按照身份，分别坐在寿堂两侧。白及从小院离开后便赶了过来，属于最早一批到达的宾客。
刚一落座，她便不动声色地抬眼观瞧四周，目光扫过整个寿堂。寿堂正中，一把铺着锦缎的宽大太师椅赫然在目，那自然就是黄老爷那位寿星的座位。
右侧稍前，放着一张雕花座椅，应该就是黄夫人的座位。没多会儿，所有的宾客都已经到齐。
令白及感到奇怪的是，直到现在，黄老爷也迟迟不见身影！
“夫人驾到——！”外面响起管家的声音，他连忙躬身上前迎接。黄夫人却直接无视了管家，径直前行。管家见状，快步在前引路，将她引至右侧的雕花椅上安坐。
白及注意到，黄夫人身后站着的两个侍女一个是季若桐还有一个知云。季若桐也看到了席上的白及，但现在这种情况，两人没有办法进行交流
“夫人，一年未见，风采更胜往昔，真真是风华绝代！”一名富态的中年女宾率先起身，满脸堆笑地寒暄。
黄夫人闻声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嘴角轻微上扬。其余宾客见状，也纷纷起身道贺，在一片恭维声中，黄夫人始终神情淡漠。
夫人坐定后不久，管家便退到一侧，将一扇丝绸垂帘缓缓放下。那丝绸薄如蝉翼，既能巧妙地模糊掉帘子后方主人的无五官，却又能看清轮廓。
“老爷驾到——”管家声音响起，宾客们纷纷起身恭迎。
只见黄老爷的身影，缓缓地从后侧的屏风后走出，稳稳落座在太师椅上。然而，就在他出现的刹那，一股令人作呕的鱼腥味扑面而来。
那刺鼻的味道直窜鼻腔，白及下意识揉了揉鼻子，试图缓解一下恶心。
她抬眼快速扫过宾客，绝大多数人都脸上带着恭敬地笑容，似乎并未闻到这臭味。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坐在角落的年轻男子，他眉头紧皱，另一个是对面的一个年轻女子，她假意拿起桌面上的水果放在鼻子下方。
他们的动作十分轻微，若不是有意观察，断断是看不出异常。这恐怕只有玩家才会这样本能地抗拒，其余的，不过是麻木的NPC罢了。
接下来是献礼环节，宾客们依序上前，捧出贺礼，口中说着祝寿词。管家则站在一旁，躬身接过这些华贵之物。
席间，黄老爷偶尔被某个宾客的赞美之词逗笑，发出几声短促的笑声。那笑声怪异至极，干涩，沙哑，听得人心里十分不舒服。
最后一个人呈上贺礼之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黄老爷似乎有些倦了，随意抬了抬手，语气里带着敷衍：“诸位远道而来，黄某谢过。请……自便吧。”
话音刚落，丫鬟们便捧着盛满珍馐的漆盘，鱼贯而入。
然而，在第一道菜落在桌子上的刹那，方才的谈笑恭维瞬间消失，整个寿堂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宾客，之前无论如何熟络，此刻都静默无声。
从此是开始，宾客莫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