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为何如此香甜》秃头狒狒

33、第 33 章

　　送走周霆川，书文安折回沙发边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从周霆川进门到离开，过去不到二十分钟，短短二十分钟，刺激漫长得不可思议。

　　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好半天才同时开口，不过还没出声就看见对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脑袋一歪，笑起来。

　　“你和你哥真有意思。”书文安说，他早就想说了，他没想到书文安和他哥哥相处是那样的画风，好几次差点儿没憋住笑。
　　“什么？”周霆山坐直了。
　　书文安清清嗓子：“你和你哥，很有意思。”
　　周霆山闻言又嘿嘿笑了两声，“一直都这样。”
　　“你和你哥感情很好。”
　　“嗯。”周霆山坐直了身体，忽然想起什么，“对了。”

　　“嗯？”
　　“你刚才说……”周霆山抿了抿嘴，“我哥是我觉得最有可能理解我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啊。”书文安吸一口气，沉吟片刻，“一般都这样，况且你和你哥哥感情这么好，所以是吗？”
　　“是。”周霆山点头，书文安笑笑，周霆山叹一口气，“我哥大我不到三岁，我们感情一直挺好的，我的很多事情我爸妈都不一定知道，但是他知道。”
　　“嗯。”

　　周霆山瞥一眼书文安，继续：“你刚才听见我说我离家出走了吧。”
　　“嗯。”书文安点头，周霆山观察书文安表情，没看出来什么，一个三好学生听见这样的事表情比当事人还要淡定，周霆山在心里诽谤，说完就听见书文安说：
　　“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
　　“哎。”周霆山有点儿尴尬，吸吸鼻子，没再继续这样话题。

　　“其实不算离家出走，我告诉他们我要去那里了，他们也一直知道，只不过不准我去，我就自己找个了时间自己走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周霆山说着，忽然从回忆里抽空关照了一下书文安，书文安点头。
　　周霆山第一次在他这里借宿就是因为无处可去，结合记忆里的其他零碎片段，不难推测发生了什么。

　　“刚开始那段时间挺难的，一个人，没钱，没朋友，没认识的人，想过干脆放弃溜回去，但是拉不下脸，就硬撑着。”

　　“我哥那时候也刚毕业，在公司帮忙，天天在我爸眼皮子底下，悄悄给我打钱，找关系，好几年，一直等我终于混出点儿人样才没管我。”

　　“你说的对，我其实很希望他能像当年支持我那样继续支持我，他挂断电话的时候，我挺慌的。”

　　“你哥会支持你的，就像当年一样。”书文安说，他看见周霆山眼睛红了。
　　“是吗？”周霆山还是不相信。
　　书文安看着周霆山可怜的小表情，有点儿想笑：“还伤心着呢？”
　　周霆山无语，抡起手边的抱枕朝书文安砸过去，书文安稳当当接住，放在一边。

　　周霆山看书文安从头到尾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忽然就有点儿不是滋味，他问书文安。

　　“你呢？”
　　“什么？”书文安没反应过来。
　　“要是那天你家里人发现你找了个男人你会怎么办？”
　　“那不是迟早的吗？”书文安笑着，“纸包不住火。”
　　周霆山一愣，皱起眉，“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打算怎么面对你家里人。”
　　“……”书文安沉默，周霆山看着书文安，后知后觉自己的问题或许有些敏感。

　　他试图收回自己的话，“不过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说说早了。”
　　“不早。”书文安忽然说。
　　“嗯？”
　　“不早。”书文安重复，看起来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换做以前，周霆山会尊重书文安的意愿不再追问，但现在，他更想和书文安好好聊一聊。
　　“为什么？”
　　“先说刚才那个问题吧。”
　　周霆山有点儿懵，“嗯？”

　　书文安没有给周霆山反应的机会：“你刚才问我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事情被我爸妈知道我会怎么办，我想过。”
　　“嗯。”周霆山一秒钟就接受书文安转变的话题，书文安对周霆山笑了下，继续。
　　“但是没有仔细想，因为没必要。”

　　周霆山默默看着书文安。

　　书文安垂眼思索了一会儿，抬眼望过去：“你离家出走后是怎么回去的？”
　　“我？”
　　“嗯。”
　　“两年没回家，第三年我哥问我要不要回家过年，我说要，就回去了。”
　　“你家里人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周霆山回忆，“都挺高兴的，都不吵架了，我哥大概事先和他们说过什么。”
　　“呵。”书文安笑出声，真心实意的，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周霆山被书文安这一下笑得更奇怪，欲言又止，书文安收敛了笑容。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毕业之后就在外面租房子，没再回去。”
　　“记得。”周霆山挑眉：“你也离家出走了。”
　　“是。”
　　“那你……”周霆山顿住，有一瞬间抓住了书文安真正意思的尾巴，他定定神，把剩下的话说完：“是怎么回去的？”
　　“我没回去。”书文安像是早就准备好了问题的答案，周霆山愣住。

　　“我和他们说过我要实习的事，他们不同意我在外面租房子，我们大吵一架，之后几年我再也没有回去，也没有给他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我……”周霆山语塞，“我那会儿也不会主动联系他们。”

　　“他们也没联系我。”书文安说，“他们在等我联系他们，我没有。”

　　“……”周霆山无言以对，他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书文安的话，书文安接着说。

　　“后来他们大概也着急了了，到处找我的消息，不过是找其他人，刚开始是亲戚，让他们假装和我聊天试探我的态度，后来是我的同学，所有和我走得近的人，最后是我的同事甚至领导。”

　　“如果是亲戚或者同学，我不看手机就可以当什么也发生，但是我不能不上班，我在公司隔三差五就有人找我说些不明不白的话，很烦，所有人都很烦。”

　　“我没办法了才回去，他们逼我回去，我回去了，他们做好饭，进门给我拿鞋子，换衣服，让我洗手吃饭，给我擦干净筷子和碗，给我盛汤，给我夹了一堆菜，笑着让我快吃，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书文安一边说，胸口忽地一阵阵发堵，他撑住沙发，眼前大片黑色在晃动。

　　“我……恶心……”

　　“书文安！”周霆山察觉到书文安的异常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却在碰到书文安肩膀时被抬手打开，周霆山愣在原地。
　　啪——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显得异常突兀，书文安用力甩了甩脑袋，大口喘着气，眼前恢复了正常，他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什么，缓缓抬起头。
　　“抱歉。”书文安干涩道，眼前人影模糊，他痛苦地捂住脸。

　　周霆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书文安就在他旁边，蜷着身体，深深地埋着头，，周霆山紧盯着沙发上的人，慢慢把手搭在书文安的背上。
　　书文安没有反应。
　　周霆山抽一口气，彻底把张开手心，一下又一下地顺着书文安的背。

　　“我，周霆山。”
　　“是我。”
　　“是周霆山。”
　　“……”

　　周霆山蹲下，在书文安耳边小声喃喃，书文安呼吸越来越急促，肩膀开始细细打颤，周霆山鼻子忽地一酸，茫然地朝四周看了看，弯腰将书文安抱起。

　　“周！”书文安盖在脸上的手撤开，露出通红的眼眶，说出口的名字一下子堵在喉咙。
　　“嗯。”周霆山沉沉应一声，低头在书文安额头用力亲了一口，大步朝床上去，书文安闭上眼睛，任由周霆山把他放在床上，脱掉鞋，塞进被子里。

　　周霆山隔着被子紧紧抱着书文安，额头低着书文安额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哭，都过去了。”
　　“我在这里，你哪里也不用回去。”
　　“想回家了吗？”周霆山蹭蹭书文安的鼻子，“不是你爸妈家，是我们家，我陪着你。”
　　“……”

　　书文安睁开眼睛，清楚看见了咫尺之外那双眼睛里的担忧，他挣挣胳膊，周霆山松开，书文安掀开被子把周霆山纳进来，周霆山一进被窝就缠上书文安，书文安也抱住周霆山，头埋进周霆山颈窝。

　　“你明白什么了？”书文安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你不想回家。”
　　“还有呢？”
　　“你不在乎你爸妈知道你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应。”
　　“嗯。”

　　周霆山抱得很紧，两条腿缠着他几乎让他下半身动弹不得，但书文安只感觉踏实，好像他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任何关系，周霆山会替他挡着。

　　“我不在乎他们的反应，不在乎他们的感受，我不需要他们认可，不需要他们接受，就算他们让我滚，让我离开那个家我也无所谓。”
　　“好。”周霆山回答，“我也不在乎。”
　　“嗤。”书文安笑一声，周霆山不出声，亲了亲书文安的侧颈作回应。

　　“周霆山。”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我身边。”
　　“在你身边住你的房子，吃你的饭。”
　　书文安轻轻：“嗯。”
　　“不谢。”周霆山用笑声回答，“应该的，也谢谢你一直收留我。”
　　“不谢。”

　　“还有要谢的吗？”周霆山问。
　　书文安安静了一会儿，“没有。”
　　“那就好。”
　　“为什么？”
　　“太客气了。”周霆山说，“不用总谢谢我。”
　　“你也谢我了。”
　　“……”周霆山吸气又吐气，“行吧。”

　　安静一阵儿。

　　“困了。”
　　书文安说完，周霆山感觉背上的力道松了松，周霆山也放开书文安，“困了？”
　　“嗯。”书文安睁睁眼。
　　“我以为我们要聊一晚上。”
　　闻言，书文安一怔，思考了一下可能性，认真道，“你想吗？”
　　“想。”周霆山了当道。
　　“困，明天。”
　　周霆山失笑：“行。”

　　书文安说困就困，两人上了厕所，关了灯，周霆山脱掉浴袍，钻进被窝，书文安毫无抵触，十分自然地把周霆山捞进怀里。
　　“晚安。”周霆山说。
　　“晚安。”书文安胡乱在周霆山脸上亲了下，没一会儿，呼吸逐渐平稳。
　　周霆山感受着书文安的呼吸，闭着眼，直到下半夜才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