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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   司空府花厅内,李晚带着孙妈妈一行人匆匆赶至。

      五年过去,初氏看着倒没多大的变化,只她身边的惠姑和尺素两人,都梳起了妇人发髻。

      故人重逢,李晚心下难掩激动,她一如五年前那般给初氏行礼,哽着声音笑道:“多年未见,夫人风采不减当年。”

      初氏站起身,亲自将她扶了起来,上下打量她一番,随后朝惠姑和尺素道:“瞧瞧,这晚丫头不仅出落的越发标致了,嘴巴也更甜了!”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鬓发,自嘲一笑:“我这当娘的人可是老了,你看,白头发都长了好几根。”

      李晚与她久未相见原本还有些生分,听见她这话,顿时就放松起来,好似回到了从前在宁国府的光景,心中那份不安顷刻间消散不少。

      “夫人这是在跟我炫耀呢!”李晚看向惠姑和尺素,佯装着恼。

      初氏奇道:“这是什么说法,我这白头发有什么好炫耀的?”

      李晚笑道:“定是盼哥儿顽皮惹得夫人操心,这才生出了白发,这不正说明,盼哥儿如今活泼好动,身体强健么?”

      初氏一拍她的手,也跟着笑开:“被你一说,好像还真是我在炫耀了。”

      几人说笑一回,李晚引着初氏坐下,又悄悄握了握惠姑的手,两人心里皆是百感交集,一时之间千言万语都化作相视一笑。

      不多时,府上下人奉了茶水点心进来,李晚让了一回茶,这才问道:“夫人今日来,可是有事?”

      初氏闻言放下茶盏,命惠姑把单子拿出来呈给李晚过目。

      “前几日真儿亲自登门来找我,说他要与你成婚,连嫁衣都在赶制了。他身边也没个长辈替他操持,我便主动请缨,替他揽下了操持婚礼这个重担。”她看着李晚,笑道,“论理,你是从宁国公府出来的,我也算是你的娘家人,可不得给你出一份嫁妆吗?”

      “这是嫁妆单子,你看看,可还有什么要添的?”

      李晚心里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孙妈妈说的“送嫁妆”竟是真的。

      她自问从前不过是宁国府里的一介小丫鬟,即便与二夫人之间有过几分交情,也断不至于让对方巴巴地上门来给她置办嫁妆。

      她正要推拒,却听初氏对她道:“别忙着拒绝,你先看看再说。”

      李晚便只好接过单子,打开粗略看了一番,这份单子虽没有慕容真前几日送来的聘礼单子那么长,但也已经超出了普通官宦人家嫁女儿的排场。李晚看得暗暗心惊,忐忑地合上单子,递给初氏道:“承蒙夫人厚爱,我何德何能,竟得夫人为我置办嫁妆,李晚实在受之有愧……”

      “我就知道你这性子,若以我的名义,你必不肯收。”初氏依旧笑着,也不忙接,“我同你说实话罢,这嫁妆单子呢,是真儿拟好了送到我手上的,里面的田庄、铺子包括存银,都是他的私房,只不过是过我的手,将它交予你罢了。”

      她按住李晚的手,将单子往她手里塞回去:“真儿说,你娘家无人,但嫁妆却是不可不备,一个女子的嫁妆是她出嫁后生活在夫家的底气,他既然爱你,便要连同这份底气一起给你。”

      李晚愣愣捏着手中的单子,心里半是甜蜜半是酸涩,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这些……

      初氏见她眼睛泛红,不由叹了口气,道:“真儿打小没有父母庇护,这世上,能真心待他的人不多,就连我这个做伯母的对他也多有忽视,因此导致他一直性情孤僻,要不是有你的出现,他只怕到现在都不能体会到世间真情。”

      “如今你们能修成正果,我是真心替他高兴。”无论五年前发生了什么,至少他们现在的结局是好的。

      李晚听着,眼里瞬间滚下泪来。

      初氏掏出手帕,递过去给她擦泪,待她平复了心情,这才用眼神示意尺素。

      尺素会意,立刻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契书,奉到她面前。

      初氏拿着契书,交给李晚:“这个,是我给你的添妆,你好歹收下。”

      李晚正要开口,初氏忙道:“你先听我说,这座别院是我名下的嫁妆,与宁国府没什么关系,你大可安心收着。我知道你刚回京,没空置办宅子,这别院正好离大司空府不远,届时你们成亲,你便从那里出阁,趁着这些时日,我也好帮着你布置起来。”

      “我原想着,你这个年纪,我认你做个干女儿也使得,届时真儿娶你,也算与我们大房亲上加亲。”初氏见她迟疑,叹着气笑道,“也是咱们没缘分,谁让老爷这个牛脾气,不仅和真儿不对付,连你也……”

      她心下又暗暗叹了回气,温和说道:“所以,我便想着,咱们对外就说你是我娘家的远房侄女儿,先前和真儿早有婚约,因身子骨弱,今年才得以入京完婚,这样,也省了外头的诸多猜测和闲言碎语。”

      李晚听着,心底好似涌入一股暖流,她站起身来,朝初氏郑重一福:“难为夫人竟为我考虑得这般周全,阿晚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才好。”

      “快别提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初氏伸手扶起她,神色颇为复杂,“当年……我愧对真儿,如今,能为他做点事,也算是弥补他了。只要他和你好好的,我便安心了。”

      李晚握住她的手,又说了好一番感谢的话。

      两人略坐了坐,初氏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起身告辞道:“耽误你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我知道你与惠姑要好,便留她在这里与你说说话,过后我再派人来接她。”

      这正合了李晚的心意,她忙起身亲自将初氏送到大门口,见着宁国府的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了,这才和惠姑两人手挽着手折身回去。

      “你这丫头,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在外面过得可好?”惠姑一边走,一边怜爱地问她。

      李晚拉着她在一座八角亭中坐下,反问她:“惠姐姐你呢,可是成亲了?”

      惠姑曲着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可不嘛,我成亲那天你都不在。”

      李晚顿时低头露出愧疚之色,惠姑见状,忙找补道:“你欠我那份贺礼我可一直记着呢,待收了礼,我再重新请你吃顿席,这事就揭过啦!”

      “行。”李晚抬起头来,笑道,“我一定给你补份大大的礼!”

      两人笑了一阵,李晚又问她与夫君是否和睦,这些年生没生孩子……

      “我在夫人跟前当差,他自然是敬重我的,成亲三年,还没跟我红过脸呢!孩子嘛,还不着急呢……”说着,她拿肩膀撞了撞李晚,“快别说我了,你快跟我好好讲讲,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李晚想了想,问她:“姐姐这些年还喜欢看话本子吗?”

      这话问的不着头脑,惠姑愣了一下,答道:“后宅无趣,我闲时也就靠看些话本子打发时间了。”

      “那,你与我说说,你这几年都看了哪些话本?”李晚又问。

      惠姑便掰着手指头数:“今年时兴的《寻香记》和《戏娇娘》我都看完了,去年看的是夜心先生的《遇狐记》,前些年夜心先生的书还没传入京城,我倒是看的少……”

      她说着,忽然打住,扭头瞪着眼睛看向李晚。

      李晚点着头,朝她笑道:“没错,夜心先生就是我,这些年,我都在潜心写话本子,还在昆州开了一家茶楼。”

      “果真?!”惠姑两只手抓着李晚的肩膀摇晃起来,激动地瞪圆了眼睛。

      李晚被晃得头晕眼花,忙不迭按住她的手:“再晃,夜心先生人都要傻啦!”

      惠姑松开她的肩膀,一手将她揽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好妹妹,回头我把话本子拿来,你帮我在上面题几个字,如何?”

      李晚点头:“这有什么,姐姐只管拿来便是。”

      两人一拍即合,转而聊起李晚手里的新作,正说得起劲,李晚猛然瞥见孙妈妈着急忙慌地要出府,忙让雁儿叫住她。

      孙妈妈急得一脸的汗,见了李晚也顾不得行礼,语速极快地道:“姑娘有事可否晚些时候再吩咐奴婢?夫人她忽然发了病,奴婢正要出府去请太医过来施针,顺道通知大人一声!”

      李晚一惊,登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她今日原本是要去看望二夫人秦氏的,谁知才见了大夫人耽误了这一会功夫,她竟就发病了?

      她忙放了孙妈妈出去,叫了雁儿道:“快,带我去二夫人院里!”

      惠姑见出了事,也跟着站起来,陪李晚一道过去。

      雁儿才入府不久,不太识得路,李晚索性叫了个婆子过来带路。

      到了云心阁,才一进院子就听见正屋里传来一片混乱声响,二夫人秦氏的尖叫声里夹杂着瓷片破碎的声音,还有芷青姑姑和丫鬟们的劝慰话语。

      李晚一听,忙疾走几步,冲进房中,才掀开帘子还没跨过门槛,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瓷就崩到了李晚的脚面上。

      屋里,秦氏坐在床上,鬓发散乱,身上被子都滑到了床脚,她两手奋力挥起,把绣花枕头狠狠砸在了地上:“我不喝!我不喝!他凭什么要我喝药!快把她们打出去呀,夫君——”

      她泪眼朦胧,眼底是遮不住的惊恐和愤恨,一瞬间就对上了李晚的视线。

      李晚脚下一僵,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秦氏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乞求般地伸向她:“夫君,让她们出去!让她们出去!”

      “阿芙,你放心。”

      李晚一开口,旁边的芷青豁然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李晚也不知为何,竟哽着声音,鬼使神差地念出了脑海里的那串台词:“皇命算什么?我拼得一死,也要护你和孩子周全。”

      听见这两句话,秦氏像是得到了安抚,瞬间安静下来。屋里几个小丫鬟和刚刚赶至的惠姑等人此刻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秦氏眼里的泪珠忽地簌簌落下,整个人万念俱灰地歪倒在床上。

      “把药拿过来,我喝!”

      李晚一抹眼泪,看向芷青,芷青回过神来,连忙将手中的安神药端了过去。

      秦氏颤着手指接过,迟疑良久,终是仰起脖子连着眼泪一起咽了下去。

      李晚行至床边,扶她躺下,拾起被子重新盖在她身上,嘴里低声呢喃:“阿芙,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秦氏闭上眼睛,眼角处犹自淌下一行泪来,泪珠没入鬓发,将那一片斑白洇湿。

      李晚拿出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此刻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芷青命小丫鬟们轻手轻脚地收拾了地上的残局,随后默默候在一旁,直到李晚起身,示意她出去说话。

      “二夫人的病……”

      李晚才开口,芷青便接着道:“夫人现在的身体不比五年前,太医说,得让她少发病才能延长寿命,若是发病频繁,轻则心脉受损,重则五脏衰竭,怕是……”

      李晚想了想,问她:“夫人现在,多久发病一次?”

      “自从六爷入仕,夫人身边便清静不少,加上她每日都要服用一碗安神汤,这些年我服侍在夫人身侧,已经很久不曾看她这样激动过了。”

      许久没发病,偏偏在今日出了差池。

      李晚正思索间,忽听惠姑插了一句:“可是今日的安神汤有问题?”

      李晚顿时抬起眼睛,目光犀利地看向芷青:“今日的安神汤,是谁侍奉的?”

      芷青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

      “是巧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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