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痕，水无痕》木心禾

43、第一回 山雨来（2）

　　夜色深沉，星光昏暗，正是杀人放火的良机。

　　“抓刺客--”一道大喊划破宁静的夜空，整个大营很快沸腾起来。

　　陈副将正在值夜，被这呼声一惊，顿时警惕起来。

　　“抓刺客！”之声四起。陈副将探头看去，忽的从暗处闪出一个黑影，向着他飞奔而来！

　　“站住！”一同值夜的哨兵上前几步正欲拦下此人，背心一凉，还没明白发生何事便倒地身亡，原来是那陈副将在其背后动的手。

　　“不是说两日后再动手？怎么提前了？”陈副将将那哨兵的尸首一脚踢开，对着黑衣刺客低声道，“还好今日是我轮值，你快走！”

　　黑衣刺客也不多言，大摇大摆出了大营，突然转过身来，陈副将诧异道：“你又……”话未说完，只觉胸口一凉，陈副将低头看去，黑衣刺客手中的匕首正插在自己腹部！

　　“你……”陈副将惊愕地望着他。

　　“这可是为你好。”刺客一掌劈在他后颈，拔出匕首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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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将遇刺，值夜的一死一伤，全营的人连刺客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可奇耻大辱，营中军士都为此气愤忧心的时候，主帐中的谢非澜却一副安心的模样，对斛律云说：“将军，依陈副将所言，倒还真有一场刺杀，就在明晚。”

　　斛律云气色仍是不太好，但是语气很是欣喜地说：“非澜。想不到你这一记‘敲山震虎’竟有奇效啊。”

　　谢非澜垂首道：“只是凑巧。属下斗胆，请将军允许，明晚让非澜易容成将军的模样。”

　　斛律云摇摇头：“不可，此事太危险。你……”

　　“将军身为一军统帅，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谢非澜上前一步，直视斛律云，眼中很是坚持。

　　斛律云看他这般模样怔了一怔，叹气道：“罢了……你这性子……就依你所言吧。陈副将伤势如何？”

　　谢非澜听他允了自己的提议，微微一笑，拱手道：“回将军，属下出手已避开要害，陈副将绝无性命之虞。”

　　“那便好，陈副将还大有用处，就让他养着，暂时不必打草惊蛇。”斛律云微微颔首，“非澜啊，明晚万事小心。”

　　谢非澜点点头：“这是自然，请将军放心看场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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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非澜顶着斛律云的脸，悠然自得的坐在主帐之中，翻看着桌上的地图：谿谷两侧各是剪云关与漠云关，关隘距离谷口各有一段距离，两军交战时便是在这两块平原上和谿谷之中，无论是什么战术都严重的受到地形限制。若在谷中交战，两军只有先头部队能够交手，实力都难以发挥，若在谷口的平原，地势开阔，却也相对危险许多，也难怪车因和玉英交战多年难分胜负。正思忖着，忽然感觉到有破空之声向自己而来，谢非澜想也不想，下意识闪开反手就抽出长枪一挥！

　　来人身形极是灵巧，手中短刃立刻换了方向与长枪相击，借力向后退去，谢非澜一击未中，一脚踏上桌面，居高临下就使出连刺，枪尖连连刺处，将来人密密罩住！来人先是一怔，很快抄起短刃格挡谢非澜的枪势，顿时“当当”作响，两人正是旗鼓相当，谢非澜转念一想，如此痴缠也不是法子，手上长枪一顿，抽回半寸，来人正要攻上前来，谢非澜大喝一声，使出展家“渊极裂甲枪”的攒刺式，竟是要不顾对方杀招硬拼！

　　刺客身形一滞，竟向后退了开去，在帐内站稳身形，指着谢非澜道：“你是谁？”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谢非澜双眼一眯，将手中长枪指向刺客。

　　“斛律云呢？”刺客握紧短刃，全身肌肉紧绷起来，全神灌注与谢非澜对峙。

　　“你的计谋已经被识破了，束手就擒吧！”谢非澜抽枪跃下桌案，一记直刺直取刺客胸口！

　　“笑话！就凭你这不入流的枪法？”那人冷笑一声，短刃迎上。

　　谢非澜一听“不入流”，顿时心头一怒，展家枪法天下闻名，竟遭此辱！枪势立刻又狠了三分，将展家枪法一一使了出来，舞起来“呼呼”作响。

　　刺客先前还游刃有余，待谢非澜接连使出“渊极裂甲枪”和“野极碎甲枪”时，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左闪右避惊道：“你究竟是谁？”

　　谢非澜充耳不闻，长枪犹如跗骨之蛆紧紧咬住刺客的身形，那刺客见他并不答话，忍不住喝问：“你和克邪将军展琅邪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谢非澜手中的枪瞬间停在空中，“你……你怎么……”

　　“若是没猜错，他便是展家遗孤。”斛律云的声音自主帐某个角落传来，两人都是一惊，转身齐齐看向斛律云。

　　“将军小心啊！”谢非澜虽然心中震惊不已，却没忘记刺客是要刺杀斛律云的。

　　“你……你是说……”刺客颤抖着声音，“展家竟然……有人没死……”

　　斛律云丝毫不把谢非澜的提醒放在心上，一步步走近那刺客，眼神带着些说不清的感情，沉声道：“展家后人未死我确实也很吃惊，但我更吃惊的是--你居然也没死，洛紫衣！”

　　“洛紫衣？哈哈……洛紫衣早就死了！”那被换做洛紫衣的刺客声音嘶哑的大笑起来，“斛律云，今日算是我失手了，你放心，这条命，我迟早会取走！”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出主帐。

　　谢非澜正要去追，被斛律云一把拦下。

　　“将军？”

　　“放他走吧，真动起手来，你拦不住他的。”斛律云一脸疲惫之色，轻轻叹气道：“真没想到，竟是紫衣啊……”

　　“将军，这洛紫衣是什么人？”

　　“他曾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对手……非澜，没时间多说，今晚就传令下去，全营戒备。”

　　“戒备？为什么?”谢非澜吃惊不已，一个刺客值得这么大手笔？

　　“紫衣此去，只怕，就要开战了。”斛律云眼神一黯，再看时已成了锐利无比的光芒，犹如潜伏的猛兽！“传令全营！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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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芙八年腊月初二，车殷终于平定了夺嫡内乱，正式向玉英开战。

　　自碧濂三十四年，玉英克邪大将军展琅邪重伤车殷汗王之后，车殷停止了大规模进攻。依照车殷幼子继承家主之位的传统，刚出生不满一岁的七王子才是下任汗王。七王子拔都儿母妃碧榴玺乃是左普敦提部族长之女，与车殷汗王联姻时只有十四岁。车殷民风剽悍，自是不愿孤儿寡母做汗王与太后。

　　前任汗王缠绵病榻四年之后撒手人寰，尸骨未寒之际，大王子、三王子、六王子便已迫不及待发动夺位内乱，碧榴玺借其父左普敦提部之力，仅仅三年之内就平定内乱，整合兵马向玉英大举进犯，其实力不容小觑。此番开战，必是硬仗。

　　谢非澜对车殷形势本就关注，心下自是明白形势严峻，也顾不得询问斛律云如何认出自己这等私事，积极备战。犬韬营中新兵依据训练时的表现分别整编进不同部队，各司其职，大战一触即发！

　　斛律云将军检阅三军，朗声说：“诸位将士，如今大敌当前，我们是唯一的防线，倘若战败，敌人便会长驱直入，直取我玉英大好河山！各位，让我们全力一战，驱逐外贼，守我国土，卫我家园！”

　　“全力一战！驱逐外贼！守我国土！卫我家园！”众将士听后群情激奋。

　　“出发！”斛律云将军骑上高头大马，带领将士们前往山谷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