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堪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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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堪忧
“什么什么啊这是，莫名其妙，一下子摆个死人脸，一下子扮演恶质少年，一下子以为自己成熟大度，喜怒无常，人格分裂，心理变态……”
徐懋功再次看见金蛮蛮的时候，这根小豆芽菜正在客厅门外，低着头气鼓鼓地踢着青石地板缝隙里长出来的小黄花，嘴里念念叨叨，说着些他听不大懂的词语，像在骂着谁。
他走到小豆芽菜身边，抬起的手犹豫了一下——隔着小厮帽子摸摸应该没有问题吧——轻轻地在她头上放了放。“小豆……金娘，怎么了？”
金蛮蛮嘟着嘴，手按在帽子上正了正帽型，说：“刚被狗摸过的，你摸完要洗手。”
“被狗摸过？”徐懋功忍不住露出笑意，“是不是谁惹到你了？女英雄。”
金蛮蛮往客厅里瞥了一眼，单雄信也正把视线投来，她翻了个白眼。“有其母必有其女，有其叔必有其侄，一家人都这么讨厌。”
徐懋功道：“可不许乱说。你碰到小郎君了？”
金蛮蛮扁扁嘴：“小郎君？那是小狼狗。”
徐懋功哭笑不得道：“真是不知悔改，孩子气。要是被单二哥听到就不好了。”
金蛮蛮道：“你当他真听不到？又不像你。”
徐懋功不以为意，点头道：“是了，单二哥是武艺高强的好汉。亏得单二哥豁达大度，你胡乱说话，还不去道个歉。”
金蛮蛮扭头：“不要！”
金蛮蛮闹别扭，徐懋功也只好作罢，自己跑去跟单雄信说，单雄信却大手一摆说不跟小娃娃计较。
金蛮蛮更怒了，一个侄子也说她是小娃娃，一个叔父也说她是小娃娃，古人都这么爱装老吗？想着她又心理平衡了——谁让老娘嫩，不装也嫩，二十岁的灵魂十二岁的脸，鸡肚死你们。
这一天告别以后，第二天单雄信就拉了一帮人呼呼啦啦地进了瓦岗，再加上徐懋功找来的那些人，瓦岗一下子又热闹了很多，原本还有些空屋的，现在也全都挤满了，有迟来的甚至没得住，建筑防御工事的工匠们都被紧急抽调来盖民房。
要说瓦岗人闲的，翟让一声令下说帮新成员盖房子，男女老少都开动起来了，跟辛勤的小蜜蜂一样来来往往忙忙碌碌，一天之内就落成了十好几座民房，快得跟玩儿似的。
金蛮蛮家也入驻了瓦岗寨，让她没想到的是左邻右舍居然来了大半。她原本还以为，金家村老是被瓦岗土匪劫掠，村民会对瓦岗充满仇恨呢。一问之下才明了，原来大家伙儿对朝廷的仇恨更深，所谓土匪如虎，苛政猛于虎……是也。
金蛮蛮发誓要对父母体贴孝顺，但是要金蛮蛮天天跟一对封建老两口儿绑在一起，她有点坐不住。所以她总是借着要跟徐懋功去视察啦，跟单雄信学武艺啦之类的借口，见天儿地往外蹿。闹得父亲总是摇着头叹息女大不中留，而母亲则一直强调她看好小徐童鞋。
至于为什么金蛮蛮一直穿着小厮的衣服，父母很是疑惑，金蛮蛮只好贼兮兮地对父母说，徐家小厮的衣服比婢子的衣服厚实，耐穿。
母亲也贼兮兮地表示理解，称赞女儿真是传承了她的美德，她后继有人了。
这天徐懋功在跟账房交割众新成员的财物，金蛮蛮没兴趣，在瓦岗寨里头晃悠晃悠着，就走到了一个角落里，那是一个很孤立的小间，三面墙，加厚顶，双重的铁栏大门，硕大的铁链和锁头。
金蛮蛮左右看看，有两个人在不远的树底下唠嗑儿，她跑过去一问，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牢。
金蛮蛮问：“里面锁着多少人啊？”
牢头说：“就一个。”
“是个富家郎君不？”
“对，就是杨素老贼的幺崽儿，叫什么——”
“杨积善。”
“对，对对，杨积善，是叫杨积善。”
“大哥让我进去看看呗？”金蛮蛮很好奇古代的监牢到底是怎样的，听说条件特别的差，潮湿阴暗，各种虫子贼多。也不知道杨积善被她切了那么狠的一刀，还剩多少气，不会感染至死吧，那可就罪过大了。
可无论她怎么哀求，牢头死活都不愿意，怕她一个小孩子的捣乱给他添麻烦。
金蛮蛮泄气，吹吹自个儿额头上傻乎乎的几根呆毛，想了一下，决定等送牢饭的时候用叶隐偷偷溜进去。
不过后来她改变了主意，因为她看见了今天来送牢饭的人，竟然就是徐懋功。
金蛮蛮一脸谄媚地巴了上去：“徐郎呀——”
徐懋功打了个寒颤：“哎？”
金蛮蛮说：“钱财什么的都交割完啦？”
“嗯，完了。”
“来送牢饭啊？”
“嗯，送牢饭。”
“来审杨积善啊？”
“嗯，是找他。”徐懋功的笑意已经很浓了，“你想跟我一起下去？”
金蛮蛮挠挠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金蛮蛮得偿所愿，走进地牢里，只见里面果然十分阴暗潮湿，地上有些黑色浓稠的污水，发出阵阵酸腐的臭味。金蛮蛮捂住了口鼻，眉头拧得死紧。
到了关押杨积善的一间，金蛮蛮往里一看，差点没吐出来。隔间里和外面一样污水横流不说，那杨积善躺在上面的稻草“床”，许多苍蝇在上下飞舞，蟑螂蜈蚣蚂蚁蛆虫什么的若隐若现，而隔间一角，一个没有盖子的马桶放在那里，里面……
金蛮蛮花容——狗尾巴花——失色，忍了一下没忍住，扭头往地牢外面跑了出去。
天啦，想象的永远没有亲眼见到来得恐怖，监狱的条件是这样子，难怪那么多古人被关进去，都爱拼死越狱，越了狱出来，不是落草为寇，就是造反起义。在这样的地方待过，心理不扭曲才怪，不变态才怪，不疯狂报复社会才怪！
她跑得离地牢远远地，蹲在树下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了那马桶……
惨了，这下晚饭不用吃了，明天也不用吃了，接下来好几天都不用吃了。狂吃了这么几天，好不容易才增肥了那么几两肉，这下好，铁定要从头来过，说不定还会比之前更消瘦……
她只是看了几眼就这个样子，那个杨积善，堂堂的公爵之子，是怎么活下来的？那样的卫生条件，他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烂掉不感染？想到刚刚一瞥之间，她所见到的那个杨积善，不过才几天的时间，他已经消瘦憔悴至此，等他出去了，他该有多仇恨瓦岗，多仇恨——她呀！
她可不想天天被人钉小人……
掰着指头算算，杨玄感是大业九年造的反，两个月就失败了，被杨广全家抄斩，他六个兄弟全死了。
现在是大业七年，还有两年时间，两年之后杨积善就会死……可是这两年里头，天知道会出现多少变数，穿越的一大定律，就是一定会发生蝴蝶效应，往往主角不想事情怎样发展，事情就一定会怎样发展，虽然最后都会被主角所解决，但过程都是九死一生啊，心跳神马的她玩不起……
金蛮蛮越想越害怕，她森森地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做点什么才好。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她要不要圣母一下，抚慰人家受伤的心灵，用阳光和温油，驱散人家心中的阴暗？感化他，勾引他，让他觉得，至少她是如此的善良如此的无辜如此的……呃，就算想要报复全世界，也不舍得伤害她，这样？
……
一阵凉风吹过，某人抖落一地鸡皮。
想要用圣母心加出卖色相来让杨积善不记恨她，金蛮蛮觉得这是一件极度扯淡的事情，没有一个女孩愿意承认自己丑，但是……萝卜头大脑袋……病鬼一般……小豆芽菜……这些个形容词哪个是形容她有半点姿色的？
男人看女人要看身材……她……她……她——小娘子她有两个凶器——但是还没有长出来——（此句鸣谢：夕）这有神马身材可以看啊？！
剩下的就是开启圣母光环，可惜，不在监狱中变坏，就在监狱中变态，心理医生来了特么都不管用，她圣母光环是要点到多少级，才有可能破了杨积善的抗性……
金蛮蛮心乱如麻地蹲在树脚下看蚂蚁排队，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干，用熨斗都熨不开。
“喂，你又在干什么？”
噢，讨厌的声音……金蛮蛮心情正坏，回头怒目而视。
单冲却浑不在意，走到金蛮蛮旁边，背靠着大树坐了下来。
金蛮蛮瞪了他半天，却发现他心不在焉，明明是他走过来跟自己打招呼，完了却一声不吭，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喂，”金蛮蛮决定吃亏一点先开口，“你心情不好啊？”
单冲转过脸来，说：“你也是。”
“那还真巧。”金蛮蛮低头，用树枝抠地上的泥。
“是不是有什么难题不好解决？”单冲问得很随便。
“说了你也不懂。”金蛮蛮闷声闷气地说。
单冲一笑：“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娘子，人家觉着你太丑不要你？”
金蛮蛮咬牙：“你才丑，你才丑。”
单冲不以为意：“男人丑一点怕什么，只要有实力。”
金蛮蛮撇嘴道：“你下面该不会想说——就像你这样吧？”
单冲看了她一眼，微微蹙了蹙眉头：“你说话怎么这么幼稚呢？”
金蛮蛮气结。
“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有主意。”
“得了吧，小屁孩。”金蛮蛮心怀报复地这么称呼他，“就是要人给我出主意，我们家还摆着个聪明绝顶的神算军师呢，哪轮得上你，嗤。”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堪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