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之路人甲请自重》嘲吾

41、黑暗之间

　　第四十一章黑暗之间
　　这些画，都是简笔，寥寥几划，勾勒出来的内容，却让人一目了然，颇得写意画的精髓。

　　第一张，是一个形容枯槁的少年，穿着一身小厮装，旁边又画了一个稍高的少女，穿着一身款式繁复的黑衣，仍然有些瘦弱，但比小厮装那个好多了。
　　她知道，这画的是她。

　　第二张，画着一团东西，她看见了上面的箭匣，和旁边的长钉，才辨认出来，这是一个带机关的连掌护腕，是……她送给徐懋功的那个。腕套周边的空白上，画满了一圈一圈复杂的符文，她看了一阵，觉得很是眼熟。

　　第三张，是两把小刀。不用说，是她的那两把。周边的空白上，也画了一些符文，但断断续续，只有一些片段。
　　她切换出小刀，拿在手上，仔细比对。发现，这些符文，有些竟然和刀身上那些、她一直以为是装饰的无规律花纹高度相似。
　　这么说，第二张上面的符文，就是腕套上面的花纹了？
　　可是——这是谁画的？她的小刀一直在自己的身上，偶尔才出来露露脸，到底是谁，竟然能够仅凭惊鸿一瞥，就记录下来这么多的片段？

　　第四张，画的是一架□□，正是她平时用的那一把。周边画的符文，却是比小刀上面的要完整多了。
　　这架□□，出现过的次数，比她的小刀还要少，但是……
　　她忽然想起那一次……

　　第五张，是她的副手暗器，七连发的夺命钉护腕。

　　第六张，画的是杨积善，脚边一条大狼狗伏地摇尾。

　　第七张，只写了一个字，“药”。

　　第八张，画着一个小男孩，看上去，应该是她的弟弟阿猛。

　　看到最后一张，她的手剧烈地一抖，差点没拿住这叠纸。
　　因为那上面，画的赫然是她的炼丹炉！
　　她之所以这么笃定，除了炼丹炉的款式跟她的一模一样之外，连上面高级炼药师和急救师的两个标志，都出现在了相同的位置。

　　除了阿猛那张以外的八张图，似乎，已经足够将所有关于她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一瞬间，她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就是一只假装成人的妖怪，在自己还浑然不觉的时候，已经被人用照妖镜照了个通透，还在密谋打算着，要给她泼狗血，贴道符。
　　而这个左手拿着照妖镜，右手端着狗血碗，嘴里咬着朱砂符的人，就是她的徐郎。

　　好吧，她的想象毫无逻辑和根据可言，但是，她一向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当然，她除了直觉也没有别的了，比如说理智和判断。

　　可是，金猛也在其内，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定定地望着这张图，百思不得其解。

　　不久，她似乎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好像是徐懋功回来了。
　　她正为留下还是躲藏而犹豫不决的时候，猝然之间，背心处仿佛被什么轻飘飘的东西击中，紧接着，一阵霸道的睡意涌上头来，眼前一黑，向前扑倒。

　　在完全失去知觉之前，她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两个念头——
　　“真是阴沟里翻船，堂堂大刺客，这样都能被偷袭，上了‘睡眠’（DEBUFF）！”
　　“靠，作者你不要写双穿文啊……”

　　……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被关小黑屋了，伸手不见五指，举目皆是浓墨般的漆黑，寂静无声，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在空间里头回响。
　　不对，就算完全没有亮光，她的黑暗视野加成，也能让她至少看见五丈之内的物体轮廓，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看不见？

　　……她该不会是瞎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金蛮蛮把自己吓得不轻，她拼命瞪着眼睛，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又大声叫道：“有人吗？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她。

　　她非常害怕，伸出手向四周摸去，很快她摸到了一面石壁，凹凸不平，触手冰凉，有些地方还粘着土。
　　这是什么地方？

　　她的心像装了强力发动机一样咚咚狂跳，脑子却好似生锈了一般，转也转不动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也不知道，是该惊叫，还是沉默——该站着，或者坐着？
　　正当她发呆的时候，斜上方，突然投下了一片亮光。

　　那是突如其来的一只眼睛，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眼睛，有一个人那么高，深深的瞳孔，仿佛能吃人。
　　这只眼睛晃悠了一圈，想要靠近她，却在半路上，被凭空出现的一道由重重叠叠文字组成的光幕给拦了下来。

　　那道光幕，很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金蛮蛮想。

　　那只眼睛在光幕的另一边上下乱飞，似乎尝试着突破，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那只眼睛是在窥视她，而现在，她能看得见那只眼睛，那只眼睛的视线，却被光幕给挡住了。
　　她忽然有些了悟——这种上帝视角一般的知觉……就像在梦里一样。

　　原来，这道光幕给她的熟悉感，源于几天前，受惊昏迷发烧的她，在梦里所见的世界，那个亦真亦幻、绚烂变幻，炫到她一直头晕恶心、不住反胃的空间，无数与她擦身而过的流光，就是像这样，由一个个变幻的字符所组成。
　　可当她想要仔细辨认的时候，又会出现晕车一样的昏眩感，使她不得不又像上次一样，被迫放弃了。

　　借着光幕黯淡的光照，她才得以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像是一个山道，有两米多宽，泥土地，灰色石头的洞壁，狭窄，但是干燥，也还算干净，没有任何的异味……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向山道深处迈了一步，就见不远处的地面上，隐约有些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泛着低调的光泽。

　　就像……
　　游戏里系统提示你可以拾取的物品一样。

　　游戏？为什么是游戏？
　　她疑惑着，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将东西捡了起来。

　　原来这是一组药材，二十瓶虎血。
　　这玩意儿在游戏里，单价能卖几万个铜板，不管在现实里行情如何，她还是小小地兴奋了一下，塞进了怀里。
　　紧接着，她又发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东西。捡起来一看，这次是一组铜矿。
　　然后，她又发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东西……

　　就这样捡啊，捡啊……捡得不亦乐乎的金蛮蛮，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光幕很远，而她的视野，却依然昏暗地保持在一丈左右，光源不知从何而来。
　　不过她倒是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不对劲的事情，因为她捡到了自己的小刀。

　　刚拿到手上的时候，她还只是觉得十分眼熟，而当她想要切换出自己的武器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完全没有反应，马上她又发现，她打不开自己的包裹，也找不到技能栏了。
　　——怎么会这样？
　　已经习惯了依赖这套作弊系统的金蛮蛮，遇到这样的变故，比察觉自己身处陌生地界的时候更加惊慌。因为有技能有包裹傍身的时候，她无论遇到什么状况，潜意识里总会把它当做到了一张新地图开启了一个新任务，总认为自己是主角，总能险死还生，至少能活到结局。
　　结果，现在，这一切的依仗都没有了，她的恐惧，才真正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差点将她淹死。

　　这次，她紧紧握住自己的小刀，再也不敢将它收起。
　　有刀在手，她好歹，还有些心理安慰。

　　再往前走，很快她又找到了另外一把刀和她的□□，把□□挂在腰间，双刀拿在手上，她是生怕一切换，就会像之前捡起来的东西一样消失掉。

　　这是梦境吧？
　　否则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又为什么她出现在这里的地面上的东西，统统都是她包裹里的，怎么捡，也捡不完，捡了一次，放进怀里，就会消失，再往前走，却会再次出现在地面上。
　　如果这是梦，却又真实得太过了，连她的思维也如此清晰，而且，不是说梦境里头是没有颜色的么？

　　她急着探寻真相，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未知的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