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之路人甲请自重》嘲吾

17、被穿越

　　第十七章杨积善失忆了
　　第二天，一天顺风顺水，比原本计划的速度要快上一些，估计到第三天就能够到达目标流域了。
　　金蛮蛮闷在一条船上哪儿也去不得，在水上又整个人都是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跟着船和水面晃悠晃悠的，这让她整天都有些半晕不晕的感觉。听说这样的日子只要再熬那么一倍的时间，脚底就能够沾到地面了，顿时神气都清爽了起来。
　　她又听说，杨积善经过昨天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一通塞，今天已经醒了过来，而且感染也奇迹般地好了，某人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妙手仁心，德高望重，所以飘飘然地跑去看望杨积善，其实内心也是想体验一把做别人救命恩人的感觉。却完全没想起来，人家之所以会吃这么多病痛之苦，还不都是她那一刀给刮的？

　　就说，金蛮蛮想起杨积善，于是蹦蹦跳跳地就跑去舱里。
　　杨积善既然已经好多了，身为一名俘虏也无福继续享受香床软被的好生活，今天中午一醒来，就被重新锁回铁牢里了。
　　金蛮蛮走进放铁牢的三面厅里，隔着手腕粗的铁栏杆，端详了杨积善一会儿。这个二十多岁的官二代小郎君，经过这些天的折腾，早就把一身的细皮嫩肉给磨成了苍白消瘦，眼眶和两颊都深深地凹了进去，头发跟狗窝相似，一脸胡子拉渣的，倒成了个落魄大叔的模样。只是这人的皮相底子太好，就算是成了落魄大叔，也还是那种忧郁深情激发无知少女圣母心肠的类型。
　　就见杨积善，坐在他的那张木板床头上，懒散地靠着铁栏，顶着憔悴的面容，微微蹙着眉头，深邃的——黑眼圈造成的错觉——双眼定定地看着绕着他走来走去的金蛮蛮，直到金蛮蛮停了下来，他才把他那没有血色的干裂嘴唇张开，沙哑着声音说：“这是哪儿？”

　　金蛮蛮说：“我们在船上，要去宋州。”杨积善原本就住在宋州，金蛮蛮这么说，还打算着杨积善会不会以为他们要送他回去。
　　杨积善眼中闪过迷茫之色，转而脸上换上了一种绝然的神情。“为何不杀了我？”
　　金蛮蛮撇了撇嘴，觉得这人好生奇怪：“为何要杀了你？我们还等着拿你去跟你的长兄换钱呢。”
　　“换钱？哼，”杨积善冷笑，“恐怕不能遂了你们所愿，我大哥是不会拿钱来救我的。”

　　“为什么？”金蛮蛮挠了挠头，难道徐懋功的分析是错误的？杨玄感跟杨积善兄弟完全没有亲情，而所谓的孝子杨玄感，也不会为了母亲而来赎回杨积善？那瓦岗这一趟不是白忙活了？
　　“我大哥他，估计恨不得我死吧。”杨积善说着，垂下眼帘，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们费尽心思，还将重伤成那样的我救醒，难道就是为了换一点钱？不过……哈，照这么说来，我们没输。”

　　金蛮蛮听了他的话，简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抬手道：“停停停，停停停，你在说什么？什么你们没输？”
　　杨积善又是一声冷笑：“要不是我们没输，你们恐怕早就将我杀了，何必留下我一条命？你们既有所图，必是阴谋还未能得逞。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们这些邪门败类，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也不用白费心机，想从我身上挖出什么，趁早将我杀了，还能够省点米粮。”
　　金蛮蛮越来越糊涂了。“邪门败类？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什么你们没输我们没赢，你到底在说什么呀？神经兮兮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还想说大发圣母心过来看望一下她的刀下伤者，顺便透露一下是自己保下他一条命这个事实，收获一下配角的感恩之心的，谁知道不仅被又是冷笑又是讽刺地喷了一顿，说的话还都不像个正常人说的。
　　该不会是昨天发热烧傻了吧？真可怜，金蛮蛮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人。

　　却在她一脚踏出三面厅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杨积善喃喃自语的声音：“难道……这里不是魅门？”

　　魅门……

　　这个熟悉的名词跳进她耳中的时候，她还在心里吐槽杨积善脑子烧坏掉了，走出了好几步路，才猛然间心头一跳。

　　魅门？！

　　我们没输、邪门败类、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些个台词……
　　不是吧……
　　金蛮蛮后脑勺那儿像开了一台空调似的，嗡嗡嗡吵个不停，还有一阵阵凉飕飕的感觉沿着脊梁骨往下透。
　　愣了三秒钟，她转身一头扎到铁牢前，盯着杨积善看了一会儿，指着天花板说：“看！灰机！”

　　杨积善没反应。

　　“我爸是李刚！”

　　杨积善看傻子。

　　“……《武侠》？”

　　杨积善干脆闭上眼睛不理她了。

　　一股强烈的失望和沮丧，从心底里涌了上来，刚刚的激动一下子化为乌有，那种巨大的落差，让金蛮蛮有想哭的冲动。“原来你不是穿来的啊……呵呵，我就说嘛，不会有这么巧的事……”魅门魅门，说不定是妹门，或者是没门，或者隋末还确实有个魅门，也未可知……怎么会一定就是《武侠》里才有的门派呢？她真是想太多了啊。
　　这时候杨积善却突然开口说：“小兄弟，你是不是魅门的？”
　　金蛮蛮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老娘是唐门的，怎样。”

　　杨积善往前倾了倾身子：“原来是唐门弟子！是你们救了我？小兄……小姑娘，快告诉我，万寿山和魅门一役，结果到底怎样了？”
　　“万、万寿山？”金蛮蛮吓得跳了起来，“你不是，不是穿越者吗？”

　　“穿越者？”杨积善迷惑不解，“那是什么？小兄弟，快告诉我吧，魅门的灭门毒计，是不是没有得逞？”
　　金蛮蛮快要抓狂了：“……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哪来的，你是什么人？”

　　杨积善愣了一下，转而一脸歉意地说：“哦，实在是抱歉，我是万寿山，兽王，越长河。”

　　“兽王！”金蛮蛮跳了起来，兽王，万寿山那个召唤师门派的高级驯兽技能导师！他是NPC？！
　　天呐，这是神马世界！他是npc，他是npc，他是npc……
　　无数的npc三个字正开着摩托快艇，腾腾腾，腾腾腾，腾腾腾地在金蛮蛮的脑海中来回乱飚……她半晌无言。

　　“小姑娘？”杨积善，不，兽王越长河从铁牢里伸出手来，轻轻地碰了碰金蛮蛮，“你还好吧？”
　　“还好？”金蛮蛮好不容易从石化状态恢复过来，面部肌肉还有些僵硬，“好个屁啊。”

　　“怎么了呢？”越长河不解。
　　金蛮蛮说：“我问你，你能教我万寿山的驯兽技能吗？”
　　越长河摇摇头：“不能，你不是本门弟子，我不能教你。”
　　金蛮蛮说：“那我再问你，你能卖给我灵兽蛋吗？”
　　越长河还是摇头：“不能，你不是本门弟子，我不能卖给你。”
　　金蛮蛮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那不就对了。”

　　越长河道：“呃，虽然碍于门规，秘籍和灵兽蛋不能给你，除此之外，只要越长河有，姑娘便尽管要求。只求姑娘告诉我答案，让我就是死也安心。”

　　“哼，你这条命还是我用药救回来的呢，死？死了我找谁报答我救命之恩？”
　　“原来是姑娘救了我。大恩不言谢，越长河欠姑娘一条命。”
　　金蛮蛮盯着他看了两眼，到角落里搬了张凳子过来坐下说：“我告诉你，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总之你尽量理解。你那个什么万寿山，魅门，还有我的唐门，什么都没有了，我们现在在另外一个时空……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这里跟原来什么都不一样了，你懂吗？而且你也已经不是什么兽王越长河，现在你叫杨积善，是楚国公杨玄感的弟弟。而我是瓦岗寨的反贼，土匪，强盗，我们绑架了你，要勒索你大哥讨钱。”
　　金蛮蛮很是怀疑npc的智商，虽然《武侠》的npc智能化已经很有效果，但那也是在主脑的程序设定之内，超出这个范围的信息，不知道npc那用数据组装起来的大脑能不能运算得过来。

　　越长河艰难地想了很久，最后说：“我大概明白了，就是说，我最后还是死了，现在是借尸还魂。”
　　“……没想到你智商还挺高的……对，就是借尸还魂。至于万寿山和魅门的大战，我来……我在那边死掉之前，大概还没有爆发，所以我不知道。所以，所以……所以以后，你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以前的事情，也不要说你自己是越长河。你就当你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金蛮蛮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原本还以为能碰上第二个穿越者，从此以后互相扶持，共同保守这个秘密，建立起旁人不能理解的同盟友谊，那该多有安全感、归属感、依赖感啊。结果，却发现他竟然是个npc……
　　不过npc什么的……勉强也算是她的半个“同乡”吧？至少，在谈起从前占据了她大部分业余时间的游戏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共同语言。
　　好吧，npc就npc吧。共同的秘密什么的，还是可以有的。就算只是个npc，而且好像除了驯兽之外没有什么武功，但——他好歹也是个高级技能导师，这世界没有灵兽，猫猫狗狗猪牛羊马总是有的，关键时刻说不定也有用处！所以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好感度提高起来，以备后用。
　　“对了，还有一个，你别叫我姑娘，在这里，姑娘是姑姑的意思，见到男的，要叫郎君，见到女的，都可以叫娘子。至于我，你叫我金娘就可以了。”金蛮蛮想了想，接着说，“你还有什么问题和要求吗？哎，既然我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唐门和万寿山也算有同盟之宜，以后要互相帮持才好。只是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这件事情，万万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杨家的人，否则恐怕会惹出很大的麻烦。”
　　越长河道：“这个我理会得。”
　　“这个世界，人们的本事大多比较平庸，你的技能——你要是还能施展技能的话，最好还是少在人前展露为好，免得别人把你当做歪门邪道。隋朝的皇帝很残暴，所以到处都是造反的人，连你的大哥杨玄感，在两年之后也会造反，但是很快就死了。嗯……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我不是杨积善，本就不认得什么杨玄感。何谓回去？”
　　“那就好。哦对了，还有，我们原本还打算等杨玄感把钱运来，我们就去抢劫，然后再把你杀掉……但你现如今已经不是杨积善了，所以，我还得想办法不让他们杀你。这几天先委屈你在这牢里头呆着，我会想办法照顾你的，你在别人面前，记得假装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金蛮蛮千叮万嘱说，“千万记住，别张口闭口魅门万寿山的，也别说你是越长河，小心漏了馅儿。”
　　“理会得，理会得……”越长河连连点头，接着又补充道，“我并不是傻子，你放心。”

　　——你不是傻子？
　　金蛮蛮汗了一滴，谁知道npc们脑子里都是什么构造，智商又有多高？人工智能总归不可能跟人类一模一样的……万事还是小心多说几次说清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