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时之沙》幽寞

20、姐妹

　　不知过了多久，外套口袋里的骚动打断了安琪的沉思，低头一看，咖啡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乌溜溜的黑眼睛很无辜地看着她。
　　“抱歉，抱歉，我忘了你还要吃饭。”安琪连忙把它掏了出来，小松鼠很不安分地挣扎着，像是在抗议自己的胃受到了忽视。
　　安琪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家伙也是完全热爱生活的类型啊！如果不是咖啡，她大概变成石雕了也不会有感觉……
　　哎？她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刚才苍凉久远的感觉有些奇怪，变成吸血鬼才三四天，还一直忙着逃命，她哪有那么多感慨可言？
　　是被这栋房子影响了吧，毕竟，里面住了这么多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吸血鬼，或者，是“爱丝诺朵拉”……
　　咔嚓咔嚓！咖啡开始用她的手指磨牙了。
　　“喂……”安琪伤脑筋地拎起它，朝楼下跑去。
　　得给它找点吃的，厨房在哪里？厨房……
　　她一下子停住了，吸血鬼的房子里面，会有厨房和能吃的食物吗？
　　踟蹰地向前走了几步，她进入了一楼的大厅，灿烂的阳光从高处的窗户照进来，交织在一起，穹顶越发地显得高高在上，仿佛直通天堂，可惜，无论再怎么明亮神圣，也掩饰不去地板上那浓重的血腥气味。
　　死亡，绝望，哀嚎……
　　比起第一次走进这里来的时候，安琪能够更加清晰地感觉到这一切，因为，她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经历了那绝望的死亡。
　　无数的人形在地面上挣扎着，逃离，反抗，一切都没有用，等来的只是恣意的杀戮……

　　“爱丝诺朵拉？”
　　修长白皙的手探了过来。
　　“不要！”
　　安琪本能地退开，一瞬间掠过了半个大厅，背脊靠上了坚实的石壁，半蹲着，作出了如同小猫一般的防卫姿势，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看向前方。
　　凯厄斯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转身，离开。
　　某种莫名的不舒服的感觉冒了出来。安琪心烦意乱地摇了摇头，另一个爱丝诺朵拉的存在根本不在她的记忆里，所以她也没必要依照别人的期望行动，为什么还要顾忌他的想法？
　　她是受害者啊！被他杀死，被他变成吸血鬼，还被他限制了自由。
　　明明是他不对！
　　有什么好心虚的？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或者……果然，美人还是比较占便宜！安琪叹了口气，对于她来说，拥有永恒的完美，宛如艺术品一般的吸血鬼实在是正中靶心，更何况，单单是那些收藏就足以收买她，让她无法真正地恨上他。
　　可是，总不能一直这样吧……怎么办呢？安琪头痛地思索着。
　　咔嚓咔嚓！咖啡仍然在用她的大拇指磨牙。
　　安琪再次叹了口气，把不擅长的事情扔到一边，谨慎地盯着在她看来完全是血红色的地面，沿着墙边绕到门口，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你在做什么，安琪？”一个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声音熟络地和她打着招呼。
　　从走廊的另一端过来了两个吸血鬼，是德米特里，还有双胞胎之中的男孩亚历克。
　　“你们好！”虽然仍然有些紧张，但德米特里称呼她为“安琪”，态度又很自然，安琪犹豫了一下，便对他们说出了自己遇到的问题，“你们知道那里有食物吗？最好是坚果之类的……”
　　两个人看向她手中的松鼠，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它的胆子还真大。”亚历克的表情中多了几分好奇，使得那张同他姐姐几乎一模一样的美丽脸庞更加接近于他外表的年龄，“普通的动物都会离我们远远的，在这栋房子里，连只蚂蚁你都找不到……也许我可以让它安静下来。”他建议道。
　　“呃……谢谢，但我觉得还是用普通的方法比较好。”意识到少年话语中的含义，安琪连忙摇摇头，不过咖啡仍然在不领情地啃她的手指。
　　“食物的话……也许有一个地方会有。”德米特里思索着说道。
　　“对了，那个女人的房间。”
　　女人？安琪回想起了那个有着橄榄色皮肤的女郎，随口问道：“坐在外面负责接待的那位小姐？”
　　“是她。”德米特里解释说，“有些事情让人类去办会比较方便。”
　　亚历克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她不在了，否则可以让她去买包花生什么的。”
　　“她去哪里了？”话一说完，安琪就有点后悔，不会是变成夜宵之类的恐怖答案吧……
　　“在佛罗伦萨。”德米特里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黑手党现在情况很乱，首领死了，下面的人又在接受警方调查。吉安娜在那边见机行事，柯林也在。”
　　安琪尴尬地笑了一下，好像，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和那只Zippo打火机有很大关系。然后她悚然一惊，喃喃地说道：“西尔维奥……”
　　“你的朋友？那个人类？”德米特里安慰她说，“不用担心，凯厄斯有过命令，柯林知道怎么办的——只要那个人类不惹什么麻烦。”
　　不惹麻烦？很困难啊！安琪感到更加不放心了。

　　吉安娜的房间是大门附近的一个独立的套间，对外的邮件和接待之类的工作都由她处理。布置的颇有些奢华的房间里有着全套的生活设施，当然也有冰箱。
　　“很显然，她在减肥。”看着冰箱里一堆胡萝卜和苹果，还有不知道具体用途的化妆品和营养药剂，安琪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对于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身边有一群漂亮的过分的吸血鬼作为对比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她不死心地搜查着办公桌，很显然，咖啡和这位小姐的食物范围完全不同……一张贴在电话旁的粉色便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哦！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打了个电话，二十分钟之后，一大箱榛子，杏仁，花生之类的坚果便被旁边街道上的一家杂货铺送来了。
　　咖啡立刻松开了安琪的大拇指，幸福地扑到了食物山上。
　　大概没有什么可以让它离开了。
　　安琪索性把箱子移到窗户下面，让小松鼠一边晒太阳一边啃榛子。
　　“总算搞定了！”她对德米特里和亚力克说道，“对了，谁知道……萨菲西亚在哪里？”
　　“萨菲西亚夫人平时都在温室里的，简应该也在，是不是，亚历克？”
　　亚历克却向后退了一步，匆忙地说：“我刚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话还没有说完，少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逃也是没有用的。”德米特里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优雅地伸手指引，“请跟我来，安琪。”
　　“谢谢！”安琪有些惴惴地问道，“亚历克……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德米特里微笑着说道，“他只是很受欢迎而已。”

　　吸血鬼的动作向来是很快的，几句话的时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三楼，前方是一扇很漂亮的对开门，精致优雅的金属框架上嵌着华丽的彩色玻璃，五颜六色的光芒在走廊的墙壁上形成了一副热带花卉的抽象图案。
　　刚走到门前，大门便敞开了，两个美丽的女子迎出门来，迷人的向导小姐热情地说道：“我们等你很久了，安琪。”
　　“请进。”气质温和的芮娜塔微笑着说道。
　　“抱歉！”安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她就是不习惯这点，每个人都和她很熟，可是对于她来说，他们根本都是危险的陌生人，吸血鬼的本能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他们很强，可以轻易地杀死她。
　　潮湿而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毫无影响。
　　安琪愕然地看着面前仿佛是小型热带丛林一样的温室，以及在温室正中水波荡漾的圆形游泳池。
　　五六个漂亮的女孩随意地站在温室的各处，一张沙滩椅支在游泳池边上，早上在楼梯上与安琪擦肩而过的古典美女却换上了一套蓝色的比基尼，带着雷朋太阳镜，悠然自得地看着最新一期的流行时尚杂志。
　　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几本其他的杂志，其中甚至还有一本时代周刊，以及——她肯定是苹果的忠实用户，白色的电子产品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你终于来了，爱丝诺朵拉。”萨菲西亚看向其他人，雍容地说道，“好了，小姐们，我和我的姐姐有话要说。”
　　女孩们都走了过来。
　　看到一群风格各异的美人，穿着泳装睡衣晚礼服T恤衫等不同风格的衣服齐刷刷地行不知是哪个时代的宫廷礼——安琪已经无话可说了，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
　　“亲爱的，你的衣服还是那么没品位，头发剪的也很糟。”萨菲西亚挑剔地打量着安琪，说，“原来如此，看来从一开始你就只关心那些过时的东西。”
　　被一个不知道活了几千年的女人评价为过时……安琪那少得可怜的女性自觉被严重的打击了。
　　“我不会告诉你具体的事情——这是你要求我的，”没等安琪说话，她继续说道，“命运是无法改变的，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只会令生活变得无聊，我们的日子已经够无聊的了。”
　　“但是……”安琪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你听好。”萨菲西亚一下子站了起来，银色的长发散开，身上散发出了一种动人的魄力，表情严肃而神圣，好像是阿波罗的女祭司一样用一种低沉而又玄奥的语气说道，“我们是命运女神最后的祭司，拥有时间的力量，你的名字是‘过去’，你可以回到过去，但你不能改变命运，而且，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你。”
　　“我可以回到过去？那么……”安琪的眼睛一亮，然后她的话又被打断了。
　　“别想得那么好，”萨菲西亚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披上了一件深蓝色的丝袍，很不客气地说，“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见你成功地控制自己的力量过，顺其自然吧，反正不管你惹上什么麻烦，最后都会没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