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现代）王政的药（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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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川的私家医院有七八所，最出名的是普罗旺斯国际医疗中心。这里以贵闻名，仅建档费就高达数千元，但这里生意似乎不错，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原因也很简单，全容川任何一个医生，只要你叫得出名的，普罗旺斯医疗中心都有本事把他或她请来为你专门服务。是的，只要你肯出钱，你不需要在公立医院的挂号大厅里看着长长的挂号队伍而哀声叹气；只要你肯出钱，绝大多数医生都会与人为善；一切都没有问题，看病也可以成为一件愉快的事，当然，只要你肯出钱。
三楼贵宾诊室早就接到了通知，今天下午有一位重要的客人会来就诊。医生提前十分钟来到诊室，他在行业内名誉颇佳，医德也是没说的，对病人和蔼可亲。但这并不妨碍他偶尔出来赚点外块，何况出面请他的人地位可不一般，她是前容川□□的夫人，姓张，很多人称她作张姨。
医生已经见过唐天蕊几面，说起话来也自然亲切。他问了她最近的情况，便让她去换了衣服，准备检查。他写好病历，交给一直站着的护士，这个女孩儿又把病历扫描输入电脑----这里的规矩和公立医院不太一样，所有的病历都必须即时归入电子文档。就在他转身时，诊室内部的一道门打开了。这一道门通向相邻的诊室，又与同一侧的其它诊室相通，形成诊室内部的专用通道。当需要会诊之时，一些医生也习惯于穿过这条内部通道。今天下午并不需要会诊，所以当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同行从那道门走进来的时候，这位医生有些纳闷。香甜的味道随着开启的门飘了进来。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张姨得到了唐天蕊失踪的消息。她正和仇元景在茶庄里品茶，商量如何捉住叛徒王政。王政虽然跑了，但仇元景和张姨并不担心他会去报案或者做别的什么出格的事。王政知道他在和谁做对，他也很清楚自己过去做了些什么，那些事情是这个社会永远不可能原谅的。他会想法逃出容川，但这很难，因为他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情，他会比唐天鹏死得还惨。
所以，燕宫的一切照旧，唐天蕊依计划前往医院就诊。但是，她检查的时间太长了，让一直等在诊室外的人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他们找了一名护士进去查看。护士没有看到唐天蕊，诊室里的地板上躺着两个人，一名医生，一名护士。唐天蕊突然消失了。事后他们查看录像，发现在半个小时前，两名医生和一名护士从走廊最外面的房间走了出来，匆匆离开。他们都戴着医用口罩，那个女人的身形和唐天蕊相仿，其中一个男人举止很像王政。彦常枫查看了就诊预订记录，经手人是王政，他指明在三楼贵宾室就诊，一切早有预谋。
张姨的恼怒不下于一个小时前的仇国光，她更愤怒，是她一手培养了王政，王政是她在圈子里权力的重要基石，但他无耻地背叛了她!他怎么毫无感恩之心？她尖叫着骂道，但这还并不是最重要的。害怕多于愤怒，平时趾高气扬的张姨委靡在椅上，哀求地看着仇元景。
“他可是你的人。”仇元景冷冷地说道。
他们想找替罪羊了，张姨绝望地想。
每当危险靠近，肖文总能提前察觉。他住在市里一栋高层电梯公寓里，这里不仅有着容川最好的监控系统。从停车场到楼层走廊，摄像头一天24小时高效地工作着。这里还保持着本区最好的治安纪录：建成后，没有发生过一起刑事案件。他每天下班回家，被白炽灯冰冷的光芒照亮的停车场是他必经之路。
今天，白色的灯光下有一种不安定的因素在闪烁着。他把车停在指定的停车位上，犹豫着按下了中控开关。他感觉到有人暗自观察着他，在等待着一个时机。他把手放在外衣口袋里，口袋里藏着一把枪。
“出来!”他低声喝道。
一个人从柱子后走了出来。他站的位置正好是摄像头的盲点。
“我要杀你，不必在这里动手。”王政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要杀我，不见得就会成功。”肖文的手仍然放在口袋里，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王政看了看他，不置可否。如果肖文知道他曾经杀了多少人，今天一定不会这么有把握。
“往这边站站吧。”王政抬头看了看挂在柱子上的摄像头，“你大概不想让人看见你一个人站在停车场里对着柱子自言自语。”
肖文想了想，向王政的方向挪了两步。王政的出现，多少应验了他心中预感，王政昨晚在燕宫的举动并不是无影之风。
“你在帮助晏小轩调查南亭的案子？”王政问。
肖文没有回答。
“晏小轩到容川，不是你的人接的机吗？”王政说，“接机的人不是叫霍小安吗？”
“你想干什么？”肖文听他提到霍小安的名字，心中一懔。
“我没有恶意。这件事两天前我就知道了。我没有告诉别人。”一辆车驶进了停车场，王政向柱子后退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停车场又只剩下他们。
“我对长水事务所做了一点小小的调查。”王政又开口了，“你是谁？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肖文这个人，当然，霍小安也是一样。”
“名字只是个符号罢了。何必这么认真。”肖文淡淡地说。
出乎肖文意外，王政点了点头。
“我听说，你能解决很多问题。”王政又向前走了一步，直视着肖文的眼睛。他早已经通过很多渠道探听肖文的背景。
“那要看你有什么问题？”
“我需要帮助。”王政答道，又迈前了一步。
肖文驾着新买的越野车驶出了地下停车场，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王政。
“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帮你？”肖文问道。他仍然觉得有些尴尬，王政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制服了他。这个脸色苍白的老牌公安干警手上的力气可真不小，肖文的胳膊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你没听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政的嘴唇轻轻的抖动着，仿佛在竭力地控制着什么。他从夹包里掏出一个小瓶，慢慢地喝下里面棕色的液体。
“救人？笑话!你还在乎人命？看着那两个姑娘被吃掉，你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这么说，你看过那段录像了。”王政并不觉得意外。
“你知道那段视频？”肖文惊讶地差点闯了红灯。
王政点了点头，说：“那天晚上聚会，赵逸然的手机的录像功能不知怎么开启了，拍下了当时的情况。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赵逸然当着我的面删去了录像，但我看得出来，她还留了一份。”
“所以你们杀了她？”
出乎肖文的意料，王政摇了摇头。
“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有这段录像存在。如果赵逸然还活着，你们永远也见不到这段视频。赵逸然的死是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肖文趁热打铁。看样子王政今晚很有些倾述的欲望。
“因为她怀上了一个不该怀的孩子，因为她杀死了这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因为有人渴望得到这个孩子。”王政一连说了三个因为，字字阴森恐怖。
“赵逸然是个奇迹。自从她怀上了孩子，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清醒了。她对做过的一切感到后悔，每天都充满了罪恶感，再也不愿意去参加这样的聚会。后来，欧阳青找到了她。我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过了没几天，赵逸然就去做了流产。后面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不用我再多说了。”王政接着说。
不用他说，肖文现在也明白了。在南亭中学杀掉赵逸然是为了警告多嘴的欧阳青。这个办法不错，欧阳青真闭嘴了。
“奇迹？什么意思？”肖文有些不理解王政的话。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血就是一切。食人饮血的冲动与生俱来，年幼时用药物控制，成年后无血不欢。人血就是生命，就是力量，就是光鲜的外表，美丽的容貌。吃人饮血就像吸毒，只要试上一次，就再也戒不了。”王政叹了口气，他想起了自己当年是如何痴迷于殷红的鲜血。”我们中有一些人也在尝试着用药物抑制嗜血的本能。但是，依靠药物的戒血者终身都要忍受诱惑的折磨。那种诱惑，很难有人拒绝。但是，赵逸然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戒掉了。她不再需要人的血肉，甚至不需要依靠任何药物。”
肖文想起了罗坚所说的话。赵逸然体内的那种蛋白酶的含量非常低。会不会是因为怀孕的原因？肖文不是生物学家，也不是医生，他也不太明白。
“你还在……，你知道我的意思。”肖文心想，王政会不会现在就打算吃了自己。
“我？”王政怔怔地看着车窗外，低声说道：“不，我已经很久没有沾过人血了。我一直在吃药。但是，我没有忘记那种感觉。那种感觉，真是……”王政说不下去了。血液甘甜的滋味似乎又回到了舌尖，他强行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这么说，你也算是个奇迹？”肖文瞥了王政一眼。
王政苦笑了一下，突然把话题扯开，说了一句让肖文莫名其妙的话。
“我有你感兴趣的东西。”王政说。
“什么东西？”
“我大概知道你们是什么人，”王政慢慢地说，“在容川，很少有事可以瞒得过我。我想，我手里那件东西大概是属于你们的。”
“是吗？”肖文耸耸肩，在路口拐了弯。
王政把一张照片递到他的眼前。肖文扫了一眼，车速慢了下来。
“继续开。”王政说。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就应该知道你根本无法控制我。”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扣住你，我们做个交易吧。”
“和我做交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肖文笑了笑。
王政取出了一样东西，在肖文眼前晃了一下。肖文一脚煞车踩了下去，车子“嘎”的一声停住了。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他正色问道。
“只要你帮我，我就告诉你。”王政把东西递给肖文，平静地说道，“我只想救人，没有别的意思。”
他的回答出乎肖文的意料。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现代）王政的药（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