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情伤》无心书

8、海边日出

　　旅馆的床很硬，睡到半夜腰酸背痛的，醒来就睡意全无。本来想起来上网，又怕吵到豆豆这小屁孩，她对光线极为敏感，要是醒来就不好哄了。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半，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再过一会儿，太阳该出来了吧？既然睡不着，倒不如出去看看日出。
　　来北戴河之前查过网上的旅游攻略，北戴河看日出最好的地点，是在东北端的鹰角亭。一个人实在不想跑那么远，还是去了就近的海滩。
　　海滩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一个人坐在沙滩上，吹着海风，听着海浪，想着心事，等着日出，忽然感觉时间是按微秒来走的，地球也停止了转动。真想就这样一直坐下去。
　　有一只熊掌拍在我的肩上，打破了我一个人的宁静。仔细一看，隐约有点像齐海飞。
　　“你要吓死人啊？”要不是他的熊掌跑得太快，我真想狠狠掐他一下。
　　他打开手电筒，一边摆弄着三脚架和照相机，一边道：“就知道你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了，特意来陪你呀。”
　　“我干嘛睡不着？我睡眠可好了。”
　　“遇上我这么帅的帅哥你还能睡得着啊？要是睡得着，就不会大半夜的一个人坐在这里了。”
　　“我终于发现今天晚上为什么连月亮都没有了。”
　　“为什么？”
　　“你的皮太厚，整个天空都被你给蒙住了。”
　　“谢谢你的提醒，待会，你就可以看到我有多耀眼，整个天空都被我照亮了。”
　　“那我是不是要多穿几件衣服，免得被你灼伤？”
　　手电筒的亮光在我身上晃了一下，接着一件衣服扔了过来，恶魔竟然大发慈悲：“你的智商要是有你口才的一半就好了，大半夜的穿着吊带背心，不知道是勾引我呢，还是勾引感冒病毒？”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冰凉冰凉的，也就不客气地穿上了他的长袖衬衫，一边当然也没忘记回敬他一句：“你家是不是腌咸鱼的，要不然就是三个月没洗了，衣服上都是咸鱼的味道。”
　　恶魔调好了照相机，在我身旁坐下来：“如果你是咸鱼的话，我不介意去腌咸鱼。”
　　“你喜欢摄影？”我转移了话题。
　　“也不是，其实我是为了拍天空才学的摄影。”
　　“为什么？”
　　“你不觉得吗，天空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表情。甜蜜还是酸楚，悲伤还是幸福，天空都毫不掩饰。”停了一会，恶魔又道：“人就不一样了，即便再累，还是马不停蹄，即便再难过，还是笑脸嘻嘻，明知道隐藏得很辛苦，却还是掩饰得滴水不漏。”
　　我也陷入了沉思。他说的没错，其实谁不是如此呢？又有谁能做到，如天空般毫无遮拦的自我？只是，这样的话，不该是他这样年纪的孩子说出来的，我忽然有点心痛，把玩着脚下的沙子，默不作声。
　　“太阳快出来了。”良久以后，他开口了。
　　天边已经出现了一道红霞。无数道橙红色的光亮，正把天空慢慢唤醒。
　　我还是忍不住问他：“老板娘说你每年都到这里来做义工？”
　　他轻描淡写：“我喜欢这里的海啊。也不是每年都来，有空的时候就过来咯。”
　　“这里的海很特别吗？”
　　“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理由的。”
　　我忽然发现，原来他也不是那么讨厌。虽然有时候行为有点可恶，但也并不恶劣。
　　太阳一点一点地从海面上跳出来，我们都屏住了呼吸。太美了，就像刚出生的孩子，随着“哇”的一声啼哭，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
　　恶魔忽然冒出了一句话，让我忍俊不禁：“太阳啊，你真像一张美味的月饼，我好想啃一口啊！”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恶魔露出了一抹调皮的笑容，拍拍裤子站了起来：“走吧。”
　　“去哪？”
　　“捡些贝壳海星之类的回去给豆豆玩啊。”
　　怪不得豆豆那小屁孩把我出卖得那么彻底，原来是被他收买得这么彻底。这么好心给豆豆捡贝壳海星，还不知道他心里又打什么主意。想到这，我不由得为自己打了个寒噤